第二天,夜还是被强拉着去了空座,铃子一直安静地陪在身边,看着她强自镇定的样子,夜心疼地抓着她的手一直没放开,惹得青花时不时瞥她。

“再瞪眼珠子要掉出来了。”忍无可忍!

“这么多年没见你,多看两眼你还少块肉不成!”

“行!行!你看吧!别在心里骂我就成。”

浅仓越窝在角落一直不敢作声,这会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冒出头来,却也只敢在一边嘀咕:“眼睛瞪多了老得快,老得快,老得快……”诅咒般怨毒地念叨。

“混蛋,哪借的胆子,不想活了!”

“……”

懒得理会青花的咆哮,夜看向母亲安慰地笑了笑,铃子回笑。夜知道有些事也不是靠说,才能让她真正放开的。于是转头望向窗外,相比上次坐火车,这次是青花自己的车,青叶稳而快地驾驶着,穿行在城市街道中央。夜听着外面的喧嚣,有种错落时空的恍然。

远处的高楼上,有个迎风而立的身影,黑色的和服在蓝天的映衬下,有种格格不入的突兀。夜皱了皱眉,那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又一次涌了上来,不禁想多看两眼,可是在高楼林立的市区,转眼变失了踪迹,不知怎地,竟然有些失望!

最近大概是发生太多事情了吧!夜自我安慰着,把刚才的异样感觉压了下去。

待车子停下已经是在行驶整五个小时之后了,下车铃子将夜安放到轮椅上,浅仓越第一个跑上来打算帮忙推,铃子笑了笑说不用,浅仓顿时像泻了气的皮球,一脸死定了的表情缩在铃子跟轮椅之间,想将自己变成轮椅的一部分……

“小越,你干什么呢!”铃子终于受不了地问。

“怎么了?妈。”夜一直看着前面的别墅,有些陷入回忆,听到铃子的声音及时回了神。

“夜大人……我,我不想死啊~~~~”浅仓越顿时像溺水的人抓着夜这要救命稻草。

“你不是从一开始就在青夜澜的吗?”

“嗯。”

“那规矩的事你应该比我清楚才是。”听着浅仓的回答,夜仿佛有些冷血的回应,随后便示意母亲跟上前面的青花青叶。

“是,我知道了~~”有气无力地在原地自言自语,随后望了望蓝天,不会是最后一眼了吧?

慢慢走到一幢很普通的房屋前,铁门前意外地没有门牌,高高的围墙几乎挡住了所有视线,只有那高耸的杉树透出一丝生气。

夜微微皱了皱眉喊住前面的青花:“哪来的房子?”

“前年的时候买的。”青花随意答道。

“可以的话把里面的人叫出来,我好像进不去。”夜在后面很冷静地道。

“进,不,去,是,

什,么,意,思?”青花与青叶互相惊奇地对望一眼,夜也不解释,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呆滞的两人,只让铃子将她推到另一边的公园。

这是处较偏僻的居住区,因为在半山腰又远离市区,所以大多是有钱的人度假养老用的。但那一处能望到远处海滩的小公园,因为各家各户几乎都有不错的临海视角,本就人烟稀少的小区公园仿佛是处多余的设置。虽然地方不大,但视线极好,让夜一眼就迷上了。

“小夜,那些人很关心你。”在轮椅边的石椅上坐下,铃子笑着。

“嗯,妈,你放心好了。青夜澜虽然表面是酒吧,私下贩卖情报信息之类的,但有时也会协助警方破案什么的,所以不用担心,没有危险的。”

“咦?是吗,那他们似乎很器重你的样子,你跟他们怎么认识的。”

“呵呵呵,别急,我慢慢跟你说吧:‘青夜澜’分三个部门,即青、夜、澜,取自三位负责人的名字。跟他们认识只是偶然,后来不知怎么地人越聚越多,便成立了这个组织,似乎大家习惯称他们为‘青帮’。”

“青帮?那名字?”

“嗯,如您所想,我便是夜,虽然是负责人之一,但我在那里几乎什么事也不做,也没什么手下,所以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而其实质部门也只有青和澜。他们本就不是什么良民,有不少人追随,所以一人编了三个组,每组似乎有三十人左右,不过这五年发展成什么样了,我倒没问。

青,就是那个女人,因为人长得漂亮,又能说会道地,所以她主要负责与人接头,包括情报的买卖,和一些善后工作;澜的话,武艺不弱,便由他负责情报收集,有时似乎也顺带接个小任务什么的,不过这些我都不过问。

另外每个负责人身边都有一个贴身保镖,花的是‘叶’;澜的是‘无痕’……”

“小夜?你跟我说这些不怕我接受不了吗?”

“没事,只是觉得有些事必须让您知道了,不然以后会有许多不便。”

“不便?”

“嗯,你听我说完,我的专职保镖是‘魅影’,也是青花的亲弟弟,因为夜部没有具体工作,所以只是挂个名,而他则成了众所周知的‘夜魅’在世人眼里,青夜澜的夜魅只是一个单纯的存在,而我大概只能算是青花与澜的……私交颇深而已,所以他们私下都唤我‘公主’。我离开空座的事他们并不知道,直到我连续三天没在店里出现,他便出来寻我……知道原因之后,他什么也没说,只身赶往京都,把,把那个人的母亲杀了,最后重伤不治……

这几年他们一直在调查那家人的事情,可除了组员一个个减少,似乎什么有用的讯息都没得到。上次我们回空座的时候,正巧碰上

调查回来的澜,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查到什么,总之自那之后他一直没醒过。他们本来是想让我去看看的,但是,组里似乎混入了什么奸细,那屋子很邪乎,大概澜昏迷不醒是人为的。”

说到这,夜极其认真地看向铃子,看着她从震惊到悲伤最后是满满的歉意,转回头,“妈,我说这些主要是想让你明白,这件事我必须去做。不管为了魅影,澜,那些不认识的人,还是为了我自己,这次估计没法再保全你要的幸福了。”说到这里夜只是望着远处那片蓝得刺眼的海,海上粼粼波光,反射过来的阳光却仿佛一柄柄利剑,刺得她呼吸都觉得痛,只是痛极反而平静了,脸上平静无波到铃子都看不出来。

铃子一直看着夜平静的侧脸,深邃的黑眸反射着远处的光,仿佛是刻在心上印记,意外地似传到了她心里,疼痛却又带着一丝温暖:“也许以前有幻想过那个人回来找我,但是自那件事之后,我才明白我以后的幸福只是你而已,所以,没关系,只要你好好地,我也就幸福了。”

每个字都那么清晰地传入耳中,夜远望的眸一直未转移目标,只是那颤动的睫毛出卖了她的动摇,眼泪就那么无预期地落下,终是忍不住扑到铃子怀里。

没有声音的哭泣,铃子怜爱地抚着夜乌黑的发丝:“‘对不起,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一直想这么对你说,又怕你无法原谅……小夜,我,真的很抱歉……”

“别说了,我都知道,从一开始他就只是为了雪蓧双刀是吗?但他却不知道那刀不是传给家主的配刀,它只是羽田家的象征。若不是那人突然发病,估计我永远也不可能知道那个我该叫父亲的人是谁。”揉着眼睛,夜收回情绪,略有些伤痛地看着铃子,“我也很抱歉,那个时候明明猜到原因,却宁愿相信你的借口,大概只是生气,居然拿那种理由来哄我!”

“我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有负担,那种事情一点也不想让你接触的,只是没想到你那个时候就那么厉害了。”

夜摇头笑笑,刚想说什么,身后响起的动静让她不得不沉默,回头揉着湿润的眼角。

“什么事?”铃子先开了口。

来人大概不认识夜,见一大一小自然地认为铃子就是要找的人,于是冲她微欠了欠身:“夜大人,花姐让我请二位上车,澜大人已经出来了。”

“带路!”依旧由铃子开口,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喜欢别人以‘大人’来称呼女儿,有种夜随时会离她而去的慌乱,大概只有强硬地参与入她的生活这种方法,才能平息了。

夜无所谓这些,对她来说,只要知道铃子会在身边,任何事大概都可以不在意吧,五年前如此,现在更不用说了。

只不过,她必须考虑到另外两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