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涵帮夏烟整理客厅,弄翻了没拧紧的指甲油。

夏烟拿换洗的衣服给许一涵。

许一涵去换了衣服,留在客厅的手机响了声,夏烟整理报纸的时候,瞥到上面的字,是封美国医学专家发来的邮件。

许一涵把换下的衣服丢进洗衣机,走到客厅,见夏烟站在茶几前,直起身看着自己。

许一涵走上前继续收拾杂志:“怎么了?”

夏烟语气不确定:“思姨能去美国做手术了?”

许一涵看到茶几上的手机,又看看夏烟。

夏烟又问一遍:“是不是真的?”

许一涵沉默片刻,见夏烟盯着她,她拉开嘴角,眉头随之松开:“是,我妈能去做手术了。”

夏烟眼前一亮,踩着茶几跃到许一涵面前。

夏烟抱着许一涵激动不已:“走,我们现在就去买机票。”

许一涵回抱住夏烟,轻拍她的背:“忘了提醒你,茶几上还有瓶指甲油没盖。”

夏烟换了条裤子从卧室出来,许一涵看完那封邮件,对方看完许一涵前几天发去计思的检查报告,回复说,希望尽快将计思送去治疗。

许一涵也想。

冰箱里没剩什么食物,许一涵简单做了蔬菜粥,她盛好放在餐桌上,夏烟过来坐下。

许一涵把勺子递过去:“干什么这么愁眉苦脸的。”

“我刚查了卡,这几个月工资全花光了。”夏烟平时花钱大手大脚,哪有什么存钱的概念,凡是拿到手的钱不能过夜,是她的人生准则。

东凑西凑算了算,几张卡里,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几万。

远远不够。

许一涵手里更不用想,早就所剩无几了。

夏烟喝了粥,食之无味,她起身到客厅走了两圈。

许一涵来到沙发前打开电视看。

电视上正在播放一个个新闻,这年头,什么奇葩事都有。

夏烟忽然停住脚步。

许一涵见状:“想到什么了?”

夏烟扭头,朝沙发内的许一涵看了看,过了会,她开口的声音不大:“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去一次?”

许一涵清楚地知道夏烟说的是什么:“不去。”

夏烟欲言又止:“一涵,我说真的。”

“我不去。”许一涵的态度坚决。

夏烟走上前,给许一涵分析利弊:“许家难说会再给你钱,指望他们不靠谱,我们身上的加起来也救不了急,现在,最快的法子,就是这个。”

许一涵摇了摇头:“我不会再去了,一次都不会。”

夏烟看到许一涵眼底的逃避,拉住她的手:“如果有别的法子,我也不至于再提。”

许一涵从沙发上起身:“我再去借,这些钱总能借到。”

“可思姨能等吗?”夏烟跟上去,“现在不是守着原则的时候,你心里清楚,钱比什么别的都重要。”

“我知道。”许一涵听得出话里的无奈,可她有自己的坚持。

夏烟在茶几前弯下腰,再直起身时,手里多了一副扑克牌。

夏烟把扑克牌塞进许一涵的手里:“听到了没?”

“这不是说开始就能开始的。”许一涵把扑克丢开。

五十多张扑克洋洋洒洒落了一地,夏烟弯腰去捡,被许一涵挡

开。

许一涵拽着夏烟的胳膊:“我妈为什么会出车祸,她植物人这么多年,我已经发誓不会再碰一下,你让我怎么重新开始?”

“你这身本事是天生的,谁能比得过你?”夏烟站起身,握住许一涵的肩膀,“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曾经的你有多辉煌,有多少人看着你,只有眼红羡慕的份儿?”

许一涵把夏烟推开:“你答应过我,不会再提这些了。”

“没什么是能一成不变的。”夏烟拉住许一涵,“你现在到底觉得,什么才是重要的?”

许一涵把脸转开,她蹲在一地的扑克牌里,一张张捡起扑克:“就一次,我就去一次。”

夏烟蹲下身,轻轻抱住许一涵:“思姨的命更重要,至于其他,我们现在都不要想了,好吗?”

许一涵点了点了头。只有夏烟懂她,也只有夏烟能让她说服自己。

许一涵发过誓,她不会再去赌场,夏烟也发过誓,不会再提。

誓言是难守的。

许一涵回到家一夜无眠,翌日她睡到下午才起床。

手机上有夏烟的未接来电,许一涵打过去,夏烟语气如常:“联系到人了,今晚带我们进去。”

A市最大的地下赌场。

金色雕像在环形大厅的包围中灿烂夺目,头顶的计数牌在她们走进时,自动加了两个数字。

许一涵抬手让面具服帖地贴在面颊,夏烟跟着她走下台阶。

许一涵换了筹码。

对方抬眼朝许一涵瞥了下,目光没过多停留。

许一涵掂掂手里的重量,仿佛有千金,这是她们手里全部的钱换来的筹码。

夏烟走在旁边,许一涵经过一张张牌桌旁。

其中一张桌,桌前的一个男人正在摆弄手里的筹码,许一涵在荷官专注于洗牌时,随手拉开椅子坐下。

身侧的长发女人偏过头朝许一涵睇眼,几人下注后,荷官朝众人扫一圈,开始发牌。

第一圈许一涵没有看牌。

有人加码。

许一涵就跟上。

到了第二圈又跟了筹码,许一涵才将牌面掀开来看。

是个小牌。

夏烟在许一涵身后两腿站得笔直,她自然是浑身紧张。

许一涵的面具下,看不出她是怎样的表情,只从那双露出的眼底偶尔捕捉到一丝冷淡。

新一轮发牌。

许一涵手里的牌没有希望。

有人露出一点笑意。

身侧的长发女人漫不经心瞥向许一涵,见许一涵握着手里的牌没有看。

她没有每次看牌的习惯。

荷官手里的牌再次分别推向几人面前。

许一涵的指尖划过牌的背面,几个位置开外的男人推出两倍的筹码。

许一涵等轮到自己的时候,同样跟了上去。

夏烟握了握拳。

她们都很清楚手里有多少筹码。

最后一次发牌。

荷官看向众人,等待他们最后的开牌。

男人看清自己的最后一张牌后,傲慢地将牌丢在桌上。

夏烟看过去,清一色的红心,“是同花。”

许一涵放在牌面上的手没动。

长发女人脸色阴沉,抬头看向对面男人得意的表情。

男人语气嚣张:“怎么,这桌上,还有谁比同花更大的吗?”

许一涵转首看过去。

男人对上许一涵的目光,开始打量,许一涵的面具衬托她那双眼更加冷漠。

许一涵从头到尾没开过口。

男人开口挑衅:“怎么,你也是同花?”

即便是,许一涵前几张小牌,也大不过男人的牌面。

还是输。

许一涵把视线转回。

男人知道自己要赢了钱,心里自然畅快,他玩着手里的筹码,催促许一涵看牌。

“一下子就把自己的筹码输完了,小妹妹,看来你不太适合玩这个。”

夏烟神经紧绷,那个男人显然注意到,许一涵压完了所有筹码。

许一涵把牌面掀开:“我赢的,都给我一分不差。”

荷官看清她的牌面:“同花顺。”

男人脸色骤变。

长发女人似笑非笑,喉间发出声音。

呵。

许一涵再看向男人:“承让。”

男人的脸色冷若冰霜:“哼,算你走运。”

许一涵面具下的嘴角勾了勾,带点苦涩。

她根本就没有运可言,否则,也不会沦落到要来地下赌场赢钱的地步。

许一涵已经赢了整张桌的筹码。

夏烟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两条腿在发软打颤。

许一涵回头看到夏烟的冒汗的额头:“如何?”

“绝了。”

一连三场,许一涵三场都是同花顺。

有人在旁边称赞,许一涵突然收手起身,夏烟跟着离开了牌桌。

银色跑车停在光芒四射的建筑物门口,闪耀的霓虹灯下,照亮完美的流线车身。

最完美的车,也只配最耀眼的男人。

穆韩琛推开门,服务生上前接住钥匙:“琛少,您来了。”

穆韩琛嗯了声,提步走了进去。

地下赌场。

穆韩琛跨过金色门槛,经理看到穆韩琛的身影出现在人群中。

穆韩琛没走多远,经理几步迎了上去:“琛少,您来了。”

“我随便看看。”穆韩琛说话间,越过一张张牌桌旁,他看向牌桌前的男男女女,“你去忙吧,不用跟着我。”

经理应了声,没再跟上穆韩琛的脚步。

穆韩琛走到其中一个牌桌前,荷官认出穆韩琛的脸。

穆韩琛打个手势,荷官便没有开口,继续面无表情给众人发牌。

旁边总有人围观。

穆韩琛身后传来一道男音:“刚才那女的可真厉害。”

旁边有人附和:“连着三局同花顺,听说进来的时候只换了几万的筹码。赢那么多钱,没见她眉毛动一下的。”

第一人嘲笑:“她戴着面具,都不知道是不是个长残的,你倒是能看见她动没动眉毛。”

这不是重点,旁边的人继续接话:“反正就是厉害。”

穆韩琛从牌桌前走开。

许一涵不能在一张桌前逗留太久,她带着夏烟辗转在几张桌前。

除了前面几局,许一涵必须先赢到足够的本钱,到了后面,许一涵每局赢的都不算多。

对来这豪赌的男人们女人们来说,许一涵手里那点,顶多算是个小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