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韩琛没想到,穆安泽因为头部受伤,忘了和许一涵订婚之后的事。
这一忘,连许美真和她肚子里的宝宝也没印象了。
穆安泽的记忆回到了几个月之前的状态,穆韩琛和医生谈了穆安泽的治疗方案。
离开医生办公室时,穆韩琛遇到妇产科主任。
这段时间,是这位主任负责给许一涵做的检查,看到穆韩琛,他主动走过去。
穆韩琛停下脚步,主任问道:“穆总,太太的身体最近如何?”
穆韩琛听出主任话里的深意,也只有他能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穆韩琛的眼神微冷,眉头上扬下:“你只要守口如瓶,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有些事,是瞒不住的。”主任始终不认同穆韩琛的做法,可他也成了帮凶,“您这么做,太太迟早会知道,会伤心的。”
穆韩琛何尝没有想过这些,但比起伤心,她如果不留在男人身边,又有何意义?
许一涵朝后视镜看,一辆黑色轿车在后面跟了二十多分钟。
车身在黑暗中如同幽灵,安淮瞥眼内视镜,从旁边拿了把军刀交到许一涵手里。
许一涵感觉到匕首的分量,沉重压上心头:“什么意思?”
跟在后面的人,连安淮都如此戒备。
许一涵自然知道,这把刀是用来做什么,安淮没有说话,把车开到一个十字路口,才回头看她眼:“会用吗?”
许一涵抽出军刀,刀柄握在掌心,借着车窗外的光线,看到刀上没有擦干净的血迹:“你用这把刀捅了谁?”
安淮的喉间发出漫不经心的声音:“你不会想知道的。”
许一涵的脑袋里嗡的一下,脱手的刀身随着晃动被送回刀鞘,她呼吸一提:“你把穆韩琛怎么了?”
安淮从内视镜里朝许一涵看眼,眼神邪性,没有回答,他全神贯注要甩掉身后的尾巴。
对方只有一辆车,对安淮来说不足以构成危险,安淮过了路口,突然变道转弯,斜对面一辆货车朝这边开过来。
许一涵握着刀鞘,心口一阵冷过一阵,货车在慌忙中用力鸣笛。
安淮踩下油门:“坐好。”
身后的尾巴跟着转弯,货车猛踩刹车。
安淮将车开上了旁边的车道。
货车司机忙打方向,险些和安淮后面的黑色轿车相撞。
两辆车几乎同时停在十字路口,黑色轿车因为急刹车,车头甩到另一边。
货车司机打开车窗,忍不住探出头大声咒骂:“会不会开车?”
“闭嘴。”车上的两人立刻下车,看向其中一个路口。
一人懊恼地猛拍下车门,安淮的车畅通无阻朝远处开去。
安淮吹声口哨,从后视镜上收回视线。
颈间陡然一阵发凉,许一涵手里的刀架到了安淮的脖子上。
许一涵身体前倾,在驾驶座后一手绕向前方。
安淮毫无防备,根本想不到许一涵回来这一手,着实吃了一惊:“我做什么了,你要拿刀对着我?”
安淮不是第一次被人用刀指着,可一个女人?
传出去,不被人笑话。
许一涵的余光扫到刀身上的血迹,心底生寒:
“你对谁下了手?”
安淮不打算回答:“坐回去。”
许一涵恼怒:“我在问你。”
“你以为我杀了穆韩琛?”安淮侧目,唇间带点冷意,他生冷的目光让许一涵有种异样。
许一涵从内视镜里看不到安淮的脸:“不然呢?”
安淮冷声:“他若出了事,你现在难道得不到一点消息?”
许一涵没有接话,安淮一脚踩下刹车把车停在路边。
许一涵身子朝前一冲,安淮趁机扣住她的手腕,反手抢过军刀。
安淮的动作没有任何破绽,一气呵成,许一涵手掌一空,安淮转身,把她拉到面前。
许一涵没办法把安淮推开,差点撞在安淮的胸口,安淮抓住她胳膊,另一手夺走刀鞘把刀收起。
刀被丢在许一涵碰不到的地方,安淮伸手摸向自己的颈部。
手拿开时,指腹沾了血,安淮眼神微变,咬下牙关:“你还真是要让我死。”
“我以为你捅了他一刀。”许一涵有些对不住,靠回后座。
看向后视镜内,没有车再跟上来。
安淮挪动车内的镜子,照着擦了几下脖子上的伤。
许一涵的手再偏一点,就能割开他的动脉。
她不是不懂的,正因为如此,就凭方才许一涵这一个反应,安淮就知道,他的命许一涵根本不在乎。
安淮胸闷,也有后怕的时候,他还没被人这么拿刀威胁过,气得脸色发青,浑身难受。
许一涵感觉到低沉的气氛,她刚才不应该那么着急。
已经要离开,就应该彻底放下。
许一涵打破沉默:“既然能把人甩开,给我刀做什么?”
安淮重新把车启动:“让你防身。”
许一涵随口一问:“那些人,你认识吗?”
“他们是三哥的人,我看,三哥也知道我们在一起。”
安淮说罢,听到后面传来一道声音,许一涵在安淮开车之前,突然伸手拉开车门,跨了下去。
安淮扭头见许一涵拍上车门,她显然听到重明要来找,就坐不住了。
安淮本想让许一涵看清形势,现在没有他,许一涵一定自身难保,可想到脖子上的伤,安淮索性把车开走,想给她点教训。
开出十来米远,许一涵在后面没有跟上,她才不会主动对安淮示好。
安淮拍下方向盘,觉得自己是倒了几辈子血霉,才会栽在这个女人的手上。
靠。
安淮转头,透过车窗没找到许一涵的影子。安淮把车停稳后下车,往回没走多少步,就看见许一涵晕倒在路边。
许一涵被送到医院时,腿间流出血。
猩红的血,在白色长裤映衬下愈发刺眼。
安淮在外面走来走去,等了很久,医生从急诊室走出。
安淮走过去,朝急诊室内望了望,没看到许一涵的影子:“她怎么样了?流产了吗?”
医生挡住安淮的视线:“你是她什么人?”
安淮十分厚颜无耻:“我是她老公。”
医生听安淮的口气,对这话半信半疑:“你太太没怀孕,是生理期,她最近压力太大,才会晕倒。”
安淮一怔:“她没怀孕?”
“你们还年轻,”医生安慰两句,“机会还有很多,不要太有压力。”
医生去处理其他急诊室的病人,安淮推门进去。
许一涵从病**坐起,护士去给许一涵倒一杯红糖水。
安淮从护士手里接过水杯,让护士出去。
等门关上,安淮走上前:“好点了吗?”
许一涵反问:“医生和你说了什么?”
安淮盯着许一涵微垂的脑袋,她一手放在身旁,一手扶着腹部。
安淮把红糖放进热水里:“我问他,你的孩子有没有事。”
许一涵抬头看向安淮,眼底有种刻骨的痛和恨。
安淮感到心疼,这种疼是不由自主,又从不由自主,变成情不自禁。
安淮后来想,他有很多个瞬间足够爱上许一涵,对她,不管他是以何种身份,都是逃不掉的。
可没有哪个瞬间,比现在更强烈。
安淮走到病床前,把杯子递过去。
许一涵疼得直不起腰,她接住杯子,把杯沿送到嘴边。
滚烫的水流入唇瓣,从喉间往下滑。
甜腻的味道,钻入肌理,在心口烧开一把火。
这把火,让许一涵被烧得体无完肤,也让她恢复理智。
从一开始,穆韩琛就知道她没有怀孕,以这个借口,不过是一种要挟。
她说过的每一句爱,都让自己变得可笑,因为他,许一涵做不到断舍离。
窗外,天边泛白,光线拨开夜幕。
现在,许一涵终于看清,在穆韩琛的眼里,她是谁。
她,配得上的只有男人的敷衍,和一场编织的骗局。
穆韩琛点支烟,在对面坐下。
别墅是按照许美真的喜好来装饰的,她搬进来后,把整个别墅重新布置了一遍,焕然一新。
只有书房保持着原样,穆安泽自己也忘了他是怎么对许美真说的,才让许美真对书房的重装失去了兴趣。
穆安泽走动不便,知道穆韩琛来,坚持下床过去书房见他。
护士扶着穆安泽走到书房门口,沙发上已经坐着个男人。
随穆安泽走过去时,护士的余光扫到对面沙发内的穆韩琛。
优秀的男人,总是视线的焦点。
穆韩琛把手里的打火机放在茶几上,拿着香烟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穆安泽在沙发内坐下,护士帮忙垫好靠背。
穆安泽对护士摆手:“你出去吧。”
“好。”护士起身,走出书房。
穆安泽前两天就决定出院,回来疗养。
穆韩琛给了许家消息,有个重要的合作要让穆安泽去谈,让他历练历练,需要一段时间。
许严看出这是穆韩琛对穆安泽的重视,穆家的产业,以后都会落到穆安泽的手里。
许美真被许严接回家小住。
于佳茵也正希望许美真能回去住几天,便多拿了行李,打算让许美真在许家住下。
穆安泽受伤的事还未惊动任何人,穆安泽即便回来,也想不起他怎么和许美真结的婚。
穆安泽想自己想想清楚,回来的事,就暂时对外保密。
穆韩琛吸口烟,烟星落到脚边,穆韩琛浅眯眼帘,看向安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