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珍娘,房费到期了,姓那的没来催吗?”黄历叫住了珍娘,笑着问道。

“催了。”珍娘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说道:“我又交了三个月的。我想,总要等您回来才好,要不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那个,何叔跟你说大刚要成亲的事情了吗?”

“说了。”黄历点了点头,说道:“你和妞妞就放心地住在这里,冬天了,我那北屋还得麻烦你帮着烧火取暖,对了,你现在没有别的事情做吧?”

“还没有。”珍娘轻轻摇头,有些烦恼地说道:“还是做那些洗涮缝补的杂活。”

黄历挠了挠头,安慰道:“别着急,女人总是不好找活干的,让我想想办法,看干个什么小买卖。对了,我留下的钱还够用吧?”

珍娘抿了抿嘴角,说道:“那些钱我没用,我现在就拿来给你。”

“别去。”黄历有些好笑地摆了摆手,“好象我很吝啬,老惦记着那几个钱似的。这以后买菜家用都得花钱,你就别太节俭了,花完了我再给你。”

珍娘也笑了起来,黄历离开的时间越长,她就越是担心,没事的时候便向院门张望,想象着黄历突然出现,可现在如愿以偿了,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好。

“天冷了,该买冬衣了。”黄历看着珍娘略显单薄的衣服,关心地说道:“都说北平的冬天冷得厉害,早点做准备吧,别冻坏了身体。”

珍娘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明天就去扯布买棉花,只是,只是怕我做的衣服你嫌不好看,我和妞妞能将就,你还是去裁缝店吧!”

“什么好看不好看的,暖和就行。”黄历满不在乎地笑道:“没想到你还会做衣服,手可真巧。”

珍娘有些羞赧地说道:“穷人没那么多讲究,能穿上就行了。以前爹和小锁——”无意提到了已故的亲人,珍娘收住了话,神情黯然。

黄历也沉默了一下,转而岔开话题,“做衣服总要量一量吧!”他站了起来,伸展开胳膊,自嘲道:“你看我这身板,好象又长肉了,可要费不少布了。”

珍娘打量了一下,抿着嘴轻笑,从针线笸箩里拿出根长线,走到黄历跟前比量起来。

胳膊,身长,腰围…,嗯,这个姿势很暖昧,珍娘张开双臂,几乎是抱着黄历一样,她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男人味,心呯呯地跳了起来,象揣了个小兔子。

日久生情,是慢慢相处之后产生的喜欢或者想要在一起的渴望。两人经历过患难,在珍娘最悲痛,最脆弱的时候,是黄历支撑着她,保护着她走过那段艰难时光。当一个女人不知不觉把一个男人当成依靠时,或许她还有着一份矜持,或许还懵懂地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准备好以身相许,但与这个男人相处,她会觉得安全,觉得满足,见不到这个男人时,她会担心,她会牵持。直到她醒悟过来,才会放开长久以来积压在心上的情感,让那情感喷射出快乐的火花。

珍娘乌黑的秀有几丝钻进了黄历的鼻孔,啊欠,黄历打了个喷嚏,身子向前抢了一下,珍娘一下栽进了他的怀里。

黄历也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圣人君子,两个人的距离如此之近,身体的触碰,气息的交换,姿势的暧昧,让人不得不产生遐想,他情不自禁地抱住了珍娘的身子。

珍娘被紧紧抱住,出于羞怯的本能,赶忙用手去撑黄历宽厚的胸膛,但黄历的力气那么大,抱得那么紧,完全让她挣扎不得,而外面的人又让她根本不敢喊,或者是不想喊,那太丢人了。

“珍儿,珍儿……”黄历用脸轻轻在珍娘滚烫的脸蛋上摩擦着,喃喃地唤着,珍娘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而且蔓延到了耳后颈间。他感觉到珍娘僵硬的肌肉在逐渐松驰,似乎放弃了挣扎,黄历用手在她的后背和腰际轻轻抚摸,并含住了她圆润的耳垂,轻轻噬咬。

珍娘身子一颤,轻轻闭上了眼睛,有些无力地提醒道:“还,还不到一年,小锁走了还不到一年——”

黄历的动作停了下来,象是一盆凉水迎头浇下,心的绮念和漏*点顿时化作乌有。他慢慢松开了珍娘,缓缓走了出去。

珍娘颓然地坐在炕边,伸手抚着滚烫的面颊,对于黄历刚才的冲动,她竟没有多少恼怒之感,随之而来的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黄大哥一定是伤心了,从峰流镇他独闯白家,救了自己,再想到黄历一路上细心呵护,历经艰险,护送她们母女安全到达目的地,这是多大的恩情,他想要自己,自己却这样拒绝了他,算不算忘恩负义。自己的身子早已经不是完璧,就是个小寡妇,还装什么玉洁清高。珍娘自怨自艾地想着,一会儿后悔不迭,一会儿又难过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