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王二柱有些被打蒙了,见黄历的拳头又捣了过来,赶忙护住胸肋,这下他的脸又暴露无遗,黄历那一拳本来就是虚招儿,拳头在半空又化作掌,啪!啪!啪!啪!又是四个耳光。

“下贱,靠挨揍自虐闯名声,靠欺软怕硬称好汉,老子还真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垃圾。”黄历不屑地骂道。

王二柱昏头胀脑地倒在地上,他觉得脸上象是被揭去了一层皮,火烧火燎的疼痛一阵紧似一阵,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直冲嗓子眼儿。

黄历抬头看了一眼,何大魁一家正匆匆离开,只留给他几个背影。他四下瞅了瞅被他打倒的几个混混儿,暂时都失去了还手能力,应该是没问题了吧,等到别的家伙得到消息赶来,火车也开了,谅他们也不会追到北平撒野。

“啪,啪…”几下掌声传了过来,不远处一个男子正用力鼓掌。

黄历皱了皱眉,但只是匆匆一瞥,便转身去追何大魁一家………

第一卷初试身手第五十一章北平之秋

秋前后是北平最美丽的时候。天气正好不冷不热,昼夜的长短也划分得平均。没有冬季从蒙古吹来的黄风,也没有伏天里挟着冰雹的暴雨。天是那么高,那么蓝,那么亮。

黄历等人来到北平已经好几天了,要安置好珍娘母女俩以及何大魁一家人,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何大魁那个惹祸的儿子在北平不过是赁了辆洋车,和几个单身车夫一起挤在车行的破屋子里。这一群人一到,光是找住处,就足足折腾了两天。

最后终于在平安里东南、南海西北、皇城根附近的毛家巷的大杂院里租了三间西屋,算是暂时安定下来。依着黄历的意思,总要住得干净宽敞些才好,可何大魁和珍娘都觉得要细水长流,现在都还没有找到谋生的活计,有个安身之所就算不错了。

这个大杂院里有七八户人家,多数的都住着一间房;一间房里有的住着老少七八口。这些人有的拉车,有的作小买卖,有的当巡警,有的当仆人。各人有各人的事,谁也没个空闲,连小孩子们也都提着小筐,去捡菜叶,拾煤核。炉灰尘土脏水就都倒在院,没人顾得去打扫。

三间西屋进身很的那个巡警身分最高,不大爱理人,早晚低着出入,可对黄历还算礼貌。拉车的牛四的身分最低,可院里的谁也不敢惹他,他脾气暴躁,喝点酒就敢与人拚命。

“黄大哥,屋子收拾好了,您里面坐。”珍娘走了出来,她头上包着块布,刚刚扫除完的样子。

黄历点了点头,转身走了进去。墙上糊了些报纸,炕上是新买的苇席,铺盖是他买来的,窗前一个小木桌,两把椅子,是何大魁的儿子从破旧市场买来的便宜货。屋子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可见珍娘是个极利索能干的女人。

“请喝茶水。”珍娘双手端杯,递到黄历面前。

“不必客气。”黄历接过来,喝了一口,说道:“总算安定下来了,以后有何叔一家帮衬着,我也就放心了。”

珍娘轻轻摆弄着衣角,低声说道:“黄大哥,多谢您这一路上的照应,要是没有您,我和妞妞还不知——”

“没有那么严重。”黄历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只不过第一次出门在外,又是女人,所以倍感艰难,这以后社会经验多了,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话是这样说,可我们娘俩要想在这大城市生活下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珍娘苦笑了一下,对以后的日子还充满了担心。

“何止是你们娘俩,你看何叔一家不也是在艰难度日嘛!”黄历宽慰道:“患难是最实际的,无可幸免的;但是,一个人想活下去,就不能不去设法在患难找缝子,逃了出去——尽人事,听天命。总之生在这个年月,一个人须时时勇敢的去面对那危险的,而小心提防那最危险的事。你须把细心放在大胆里,去且战且走。你须把受委屈当作生活,而从委屈咂摸出一点甜味来,好使你还肯活下去。”

珍娘似懂非懂,眨着眼睛,细细品味。

“我还要在北平呆几天。”黄历缓缓说道:“去看几个名医,希望有办法治好我这失忆症。说起来,我比你们还可怜。你们总知道自己的过去,也知道以后要去干什么,而我,就好象混吃等死一般。”

珍娘犹豫了一下,轻轻摇头道:“我倒希望把以前的悲惨之事全都忘掉,可我总是做不到。要不是有个孩子放心不下,活在世上对我来说就是受罪。”

是啊,这就是各人看问题的角度和经历不同,所形成的不同观念。自己是拼命寻找自己的过去,而珍娘却想把痛苦的回忆抛弃,这还真是很奇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