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

叮,咣一个二踢脚炸响,大酒店老板亚伯拉罕的笔停顿了一下,皱了皱眉,讨厌的国人,总是喜欢出很大的噪声,锣鼓、鞭炮……即便已经在上海好几年了,他还是没法喜欢这种习惯。

冯运修坐在酒店大堂,西服革履,品着咖啡,看着报纸,可心却早飞到了别处。他知道如果今天刺杀成功,那将是一件多么壮烈、轰动的大事,他为能亲自参加到这惊天动地的事件而感到jī动和自豪,以至于他的心都在呯呯跳动,连作了几次深呼吸才稍微平静下来。

今天不年不节,但街道上偶尔响起二踢脚的爆鸣。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如此细致的计划,冯运修万分钦佩黄历的聪明智慧。这是刻意安排的,让习惯了声音a扰的人们不会因为黄历的枪声而特别警觉。有限的几个人,全部各司其职,干得都相当漂亮。崔小台给街上的少年乞丐爆竹和零钱,凌雪在愚园路附近,准备用公用电话通知汪jīg卫启程的时间,他则在大堂里等着凌雪的电话,然后上楼通知黄历。大堂服务台的电话不时响起,每次的铃声都让冯运修打起jīg神。

房间里,窗帘半开,一张小桌子已经被移到落地窗前,重狙早已经组装完毕,架在桌子上,弹匣里全部装上了特种弹,五颗穿甲爆炸弹在最顶上。别看黄历这时懒洋洋地半躺在桌后的椅子上,但他浑身已经jīg力充盈,可以随时行动,就如同在半空盘旋翱翔的鹰,看来是那么闲适,但是却随时可以高下击、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擒住猎物一样。

距离、风向、湿度、温度……他刚刚测过,已经是早晨起来的第二次了,似乎还没有一次刺杀让他如此慎重,如此认真。

一千八百二十多米,这并不是黄历所知道的最远的狙击纪录,但他不是来创造什么狗屁纪录的,他是在改变历史,没错,几颗子弹就会让历史书重写。而且,这个距离足够安全,从遭到袭击,到寻找击点,敌人打破脑袋也想不到子弹是从如此远的距离出。在弹道专家确定子弹轨迹,计算出击地点后,估计已经是明天的事情了。再说,他使用的穿甲爆破弹也完全可能使弹道专家无迹可寻,徒呼奈何。

“梆,梆梆,梆梆,梆”有节奏的敲声突然急促响起,黄历知道是冯运修上来了。

打开房冯运修闪身而入,又将房反锁。然后站在窗前,透过窗帘的缝隙用望远镜仔细观察。

福履理路已经被巡捕严密警戒,汪jīg卫一行人的车队由愚园路住所向这里行驶过来。黄历的分析是对的,车队里有三辆保险汽车,确定汪jīg卫在哪辆车里,没有汪jīg卫亲密的人指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日本人出动了宪兵,“76号”出动了大批特务,极严密的保护,使得任何企图暗杀的人都会觉得无从下手。

“来了”冯运修突然说了一句,声音竟有些颤抖,然后他拉开半掩的窗帘,推开了窗户。

黄历极镇静地伏下身子,将眼睛凑到瞄准镜上,远处的景物和人影出现在他的视野之。

车队前面是一辆装甲车,不是日本人的,而是法国大使寇尔为了维护租界立的体面而派出来的官方车辆。汪宅前已经由日本宪兵和“76号”特务严密布防,法租界的巡捕都无法靠近。装甲车开到前,拐了个弯停下来,它的任务完成了。三辆保险车通过敞开的大铁开进了宅子,大铁徐徐关上,所有人大概都为此次汪氏迁宅能顺利安全结束而松了一口气。

保险汽车在小洋楼前依次停下,车打开,形形的汉jia开始下车。“76号”脑丁默邨殷勤地为汪jīg卫打开了车脸上带着诌媚和炫耀的神情。安全抵达旧宅,“76号”的保卫工作功不可没,当初大言不惭的保证终于落到了实处。

汪jīg卫迈出了汽车,略略环视了一下宅子,也不由自主地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向着随他同行的亲信含笑点头。

“间那辆汽车,深灰衣服,疑似目标。”冯运修举着望远镜,紧张地说道。

黄历也把十字准星对准了这个目标,与冯运修的判断相同。由于铁和围墙的遮挡,他只能看到院子里人影的多半个身子,但这应该够了。不能再等,如果目标被其他人遮住,反倒不妙。他深吸一口气,屏住了呼吸。

即使有瞄准镜,在这个距离上看人也已经非常小,几乎是一半靠技艺,一半靠感觉来击。黄历轻轻扣动扳机,随着枪声,第一子弹出膛朝目标飞去,他计算过,使用这种特殊子弹,初很高,子弹接触目标大概要两秒左右的时间。他迅稳定枪身,再次击,平均每隔一秒一,三只要有一有效命就可以了。

穿甲爆破弹的起爆作用是靠弹头以一定飞行度撞击目标时获得的冲击能来直接起爆弹头内的猛炸同时,穿爆弹头对炸的起爆还综合了热起爆方式。当弹头以一定的度贯穿薄钢板(相当于飞机皮)时,一方面钢板生变形并遭至破坏,另一方面弹头受到钢板对弹头的轴向与径向力的作用。弹头前端及弧形部段受到挤压后生变形,同时挤压燃烧剂与炸炸的爆炸就从这些点开始被jī并扩大,直到使全部炸生爆炸。如果弹头的撞击作用使燃烧剂先燃烧,则燃烧火焰也可使炸由燃烧转为爆轰。

袭击来得毫无征兆,如天雷霆般突然而降。当第一子弹擦着汪jīg卫的身体偏,并在其前方水泥地撞击爆轰时,所有人都惊呆了,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紧接着,第二子弹疾飞来入了汪jīg卫的右腰部,血横飞时,子弹在坚硬的地面又飞溅起细小的弹片。在惨叫和惊呼声,第三颗子弹挟着巨大的力量呼啸而来,毫不费力地击断了汪逆身旁丁默邨的手臂,再次在地面飞舞起一丛弹片。

“叮,咣”一场大戏的帷幕刚刚拉开,便又在这爆竹声结束了。

“关窗,拉帘。”黄历的眼睛仍贴在瞄准镜上,汪逆旧宅里已经一片人影幢幢,遮住了目标,再次击的机会已经没有,而且也完全没有必要了。

冯运修仍然举着望远镜,命了,不可思议,令人震惊。黄历的叫声提醒了他,他赶紧关上窗户,拉上窗帘。

黄历已经收枪而起,拿起地上的一个长木盒,那原来是装着一对宝剑的包装盒,现拆枪械太耽误时间,只好临时买来这么一个东西进行掩护。他迅将枪托和枪管卸下,和枪一起放进木盒。冯运修快步走过来,和黄历一起将小桌挪回原位,拿起木盒和黄历快步离开了房间。

汪宅内一阵惨叫哀嚎,外面的人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直到宅内的警卫推开了铁日本宪兵、“76号”特务一涌而入,看到的是血模糊的尸体和流血惨叫的伤员,立时目瞪口呆。

警哨声四起,日本宪兵和“76号”特务一边将伤者送医院抢救,一边向法租界官员咆哮着提出抗议。租界官员也知道事情闹大了,深恐日本人就此借口进一步侵犯租界,赶紧命令巡捕四处搜查,抓捕可疑分子立时从福履理路向外扩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