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黄历思索起来,这还真是挺令人费解的事情,但现在看来,对他们来说似乎并无恶意,不明白这人在干什么?

窗外飘着雪花,纷纷扬扬,扑打着玻璃窗。黄历实在想不出什么原因,但这件事情弄不明白,似乎也是个心病,有些让人放心不下。于是,他告诉程盈秋,明天他早早地起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

藤泽缓缓地走在天津宪兵队的监狱里,皮鞋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嘎嘎作响。他是日寇华北派遣军大本营新任命的特务机关长,日本特务界的干才。帝国精神的熏陶,家庭宗祖的教养,前人同僚的经验,对汉学的爱好和造诣,帝国时代的机运,使得藤泽朋野迅飞黄腾达起来。

如同帝国所有的高级特工一样,藤泽朋野心地奸险,性格冷酷。而他高出同僚的是:虑事周密,处事果断,有机智,善应变。多年的谍报工作,使他养成了很强的自制能力,喜怒不形于色,擅长掩饰内心的复杂感情,盛怒之下也能立即转为泰然。

藤泽朋野腰细肩削,白皙的脸皮,细长的脖颈,细眉长睫,下巴尖瘦,举止从容,看上去很象一个儒雅平易的学者。

但大迫通贞却深知他的可怕,有些日本高级军官,起脾气来,毛直竖,须眉皆张,裂眦突目,哇哇怪叫个不停。而藤泽朋野的盛怒往往是隐藏在平易而又带点和善的微笑里,使对方在不知不觉和猝不及防里送掉性命。

在一间监牢的门前,藤泽朋野停下了脚步,透过墙上的小窗子向里面看去。屋子很小,什么也没有,只从这镶着铁栏的能透进点光亮。窗栏是几根铁条。屋子当躺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满是凝定了的血条,象一道道的爆了皮的油漆;他蜷着腿,而伸着两臂,脸朝天仰卧,闭着眼。

“这是在刺杀温世珍的现场抓到的嫌疑犯。”大迫通贞低声介绍道。

藤泽朋野抿了抿嘴角,用略带嘲弄的口气说道:“现场抓获的?那他想干什么,在温世珍死得不能再死的时候,再去补一枪?”

大迫通贞咽了口唾沫,弹道专家已经确定了刺杀温世珍的位置,凶手早已逃之夭夭,但宪兵队不能无所作为,哪怕是胡乱抓捕几个无辜的路人,也要很苍白地表示他们并非无能。

藤泽朋野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继续向前走,在一架铁栅外停下了脚步。铁栅上绑着个人,一个半死的人,脸全肿着,看不清有多大岁数。他东晃一下,西晃一下,而不能倒下去,因为胸前有根绳子,将他拢在铁栅上。藤泽的目光向下移动,看见那个人的两脚十指是被钉在木板上的,脚指已经黑,却倒不下去。

“这又是个嫌疑犯?你们从他口得到了什么?”藤泽朋野从兜里掏出白手帕,捂着鼻子,出的声音有些闷。

大迫通贞有些难堪地摇了摇头,辩解道:“抗日分子都躲在英法租界里,那里成了他们的庇护所,我们实在是有些鞭长莫及。”

藤泽朋野的眼睛在闪烁着,淡淡地说道:“我不想听什么报怨和诉苦,我需要的是办法和实际行动。大迫君,你应该明白,天津现在已经是大日本皇军在华北的军政心,如果不能彻底肃清抗日分子,维护我们的统治秩序,将对外界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

“哈依”大迫通贞微微低头,沉声说道:“我们向英法租界的渗透已经开始,并且有了可靠而稳固的联络点,对抗日分子的侦察相信不久就会有成果。”

藤泽朋野微微点了点头,转身缓缓地走开,大迫通贞赶紧跟在他的身后。

“战争车轮已经转动,天津的秩序必须得到保障。”藤泽朋野甩了甩手帕,头也不回地对大迫通贞说道:“从天津码头出的运输船接连生锅炉爆炸事件,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是蓝衣社所为,但他们采用的是何种方式,我们还没有得出最后的结论。随着战事的进行,天津将成为我们运送物资的重要码头,如果不能保证运输船的安全,军队的怒火渲泄到我们情报机关的头上,那个时候——”

“卑职正在对码头工人进行认真的调查,希望帝国的专家能对运输船爆炸的原因尽快地作出结论,我们也好采取针对措施。”大迫通贞很无奈,他很想说蓝衣社可能有一种很奇妙的高科技武器,让他们侦缉困难,但这种没根据的借口兴许会引起藤泽朋野更大的愤怒。

藤泽朋野不置可否地摆了摆手,其实对这种所谓调查也不抱太大的希望。他沉吟了一下,说道:“大迫君,请把所有破坏及暗杀事件的案卷送到我的办公室,我要仔细研究。”

………

历史很凝重,也很脆弱。常常的,一个人、一个行动、一次会议,改变整个历史的进程。98年一月十五日,历史在这天的深夜突然步履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