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2章

黄历对此不置可否,毕竟在表面上王宝的苗族武装现在托庇于越南王国,他一语双关地说道:“越南王国和南洋联邦为了安置这些苗人难民可是花了很大的代价,他们的生活正在逐渐稳定,是否愿意再披战甲,我也不好确定。还是与越南王国和苗族首领谈过之后再说吧!”

明白了,早就知道没有利益你就不会松口,尼克松会意地点了点头,准备岔开话题,黄历又象是无心地问道:“琉球的问题,我们很关心,不知总统先生是怎么考虑的?”

……

日本和美国成为盟国已经有二十多年了,美国人讲求实用、脚踏实地、尊重法律;日本人头脑复杂而细致,办事凭心领神会,表达意思凭间接的、几乎是审美学的敏感而不是靠言词。虽然两国人民的不同如此明显,但美国和日本的关系还是从好奇到竞争,到冲突、占领、和解、结盟。

尽管因为黄历的阻挠,日本失去了朝鲜战争这个崛起的最好时机,也失去了长期越战带来的滚滚财源,以及亚共体成员国形成的贸易壁垒。但不可否认的是,日本人与众不同的紧密团结和复原能力还是使其经济发展的成果令人瞩目。

随着经济的恢复和发展,日本觉得可以向美国提出些政治要求了,琉球绳的问题便是其一,他们一再向美国提出关于琉球地位的要求。在这个问题上,日本的民族主义者和激进分子是联合在一起的,后者是在广岛和长崎特别有力的反对核武器运动的一个组成部分,前者则是要收复历史上属于日本的“领土”。

同样,南洋联邦也一直在默不作声地加强与琉球独立分子的联系,并给予了大力的帮助。一九六七年十一月,琉球群岛举行了第一次直接选举,成立了琉球自治委员会,他们喊出了“重建祖国冲绳”、“拯救民族”等口号,类似内容的书面报道也铺天盖地,并且加大了对日本政fǔ的批判。在战后这些年的经营中,南洋联邦除了给予经济和政治上的帮助外,还唤起了琉球民族意识的高涨。据六九年南洋联邦的记者调查,当时声称自己祖籍是冲绳的人中,在说到“祖国”和“民族”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不认为自己是日本人,而是冲绳人、琉球民族。

美国当然知道南洋联邦对于琉球的心思,但对于日本的急迫要求也不能置之不理,在这两个国家之间权衡,从约翰逊开始,到尼克松,都很伤脑筋。

日美安全条约将在七零年前后作废,日本的反美分子定会选择这个时机再次掀起反对这个条约的运动。但要把冲绳还给日本,一来要考虑到南洋联邦的反应;二来琉球居民的反抗情绪也很浓厚。

最重要的一点是美国认为冲绳基地的价值是难以估计的,不仅是因为这个基地对进行的老挝战争提供了方便,对美国在太平洋的整个战略地位也是如此,而且美国人在冲绳基地还储存了核武器。如果冲绳交还了日本,美国的使用权将受到在日本本土上的基地那样的限制,核武器便根本不许存放。由于日本是世界上受到原子弹轰炸的唯一国家,所以对这个问题特别敏感。

“日本政fǔ已经提出了关于冲绳地位的谈判请求。”基辛格斟酌着字眼谨慎地说道:“如果我们拒绝谈判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解决办法,很可能要冒军事和政治上的双重风险。”

“我要提醒总统先生和基辛格博士的是,冲绳历史上拥有与日本完全不同的历史和文化,而且一直引以为自豪;一六零九年后琉球被迫接受日本萨摩长达二百七十多年的沉重经济压榨,一八七九年被武力所吞并后又长期遭受歧视,二战期间还经历了毁灭性的冲绳战。尤其是日军在战败后逼迫冲绳居民‘自杀殉国’,日本不仅在近代伤害冲绳最深,而且在法理上对琉球的归属也没有合法的依据,贵国与日本谈判琉球问题是毫无道理的。”黄历的脸沉了下来,毫不客气地指责道:“贵国不是崇尚自由和民主嘛,那为什么对琉球人民要求独立的民族主义呼声和运动视而不见。如果这与琉球独立运动的克制很有关系的话,那我不介意看到琉球人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反美示威浪潮,并且建议南洋联邦现政fǔ给予他们全力的、实质上的帮助。”

原来如此,琉球人原本对美军基地的存在是很反感的,但最近几年来针对美军基地的示威游行逐渐减少,这定是出于你的建议或者指挥啦!尼克松心思飞速转动,黄历这个人,他还是了解的,说到做到,虚言恫吓往往就意味着实质上的行动已经准备就绪。如果琉球问题解决不好,美国在老挝的军事行动也将受到影响,南洋联邦应该也很愿意看到美国势力在东南亚的淡出,由他们取而代之吧!

“在冲绳问题上,我们是尊重当地人民意愿的。”尼克松委婉地说道:“与日本谈判并不意味着就决定了冲绳的归属。”

黄历沉吟了一下,放缓了语气,说道:“如果我国把琉球问题提交联合国,不就省却了贵国的麻烦,日本人也无话可说。我国与贵国有着长久的友好历史,而在以后的亚洲事务上也有着合作的良好前景。老挝战争,印巴冲突,亚洲和平,都有赖于我们两国发挥影响,特别是贵国的影响。苏联人正在利用印度向南亚次大陆扩张;北朝鲜刚刚击落了贵国的一架飞机,似乎有蠢动之嫌;老挝战争也有蔓延之势,我们两国如果出现裂痕,亚洲形势就将不可设想。”

“是的,总统先生的眼光深远,亚洲的形势确实很微妙,也很紧张,北极熊的手伸得太长了。”尼克松低沉的说道:“贵国作为亚洲安全的基石作用不可替代,我们两国的亲密合作将会开创一个新的篇章,这一点务必请您记住,并请转告钟大总统。”

“当然,对总统先生的表示,我感到非常欣慰,我相信钟大总统也会有同样的感受。”黄历脸上浮起微笑,停顿了一下,说道:“追溯一切成功的政策,其实都有一定的预兆。总统先生只须把计划归之于通常在开始时的一连串即兴动作,对中国的新政策也不例外。我们的动作不能太快,或者太张扬,顺其自然就好。操之过急有可能刺激苏联对中国采取先发制人打击,行动迟缓又可能使中国认为这是美苏勾结,有可能使他们同莫斯科做现实的交易。这样两种结果,都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

“很微妙的东方人的心理。”尼克松轻轻吐出一口长气,疑惑地问道:“不知道您对此表示乐观的原因是什么呢?”

“从一些蛛丝蚂迹中寻找线索。”黄历装出莫测高深的样子,仔细分析道:“中国最近召开的党代会上的报告便能说明一些问题。其一,报告重申了支持东南亚、印度和以色列的阶级斗争,但是未予强调,谈到老挝和越共时是敷衍塞责的,也没有同意北朝鲜在最近的紧张关系中所采取的立场;其二,贬低美国似乎只是走走形式,报告中也没有表明中国担心会同美国发生战争;其三,大会上没有对任何一个政fǔ说好话,而只对一个党——阿尔巴尼亚党说了些话话,道义上对其他gcd持严厉的态度,这与公开表示希望推翻非gcd邻国是互相矛盾的;其四,报告指出苏联和美国对中国构成了同等的威胁,这就满足了实现三角外交的先决条件之一。嗯,仔细研读中国的报刊,会有很多发现,这只能说汉语所能表达的意思是相当令人品味的。”

尼克松仔细回味,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基辛格,基辛格钦佩地点了点头,说道:“中国确实有可能希望重新进入国际外交舞台,但他们可能面临着和我们差不多的困难,都必须克服长期以来形成的心理状态,即不把对方看作不共戴天的敌人。而且,跟美国和解会使毛zd的‘反帝领袖’形象受到损害,所以他们更要特别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