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茂走后,朱妃心里总算是踏实下来了。赵佣也嘴巴上带着微笑。从最初到惊惶不定,到现在的心神初定,这个过程让他逐渐成熟起来!赵佶则是在暗暗思考将来可能发生的情况。

一夜无话,第二天王圭如约来给高太后请安,并向高太后提议道:“如今陛下已多日未曾临朝。国事已有所荒废,国不可一日无主,臣恭请太后娘娘临朝听政,待到陛下康复再还政于陛下,并早日立下太子以安朝臣百姓之心。”

高太后面色如旧,问道:“以爱卿所见,当立何人为太子?”

王圭道:“延安郡王乃陛下长子,年已十岁,且为人聪慧孝敬,当立为太子”

“延安郡王确是乖巧懂事,但年纪还尚幼,陛下身体还在康复当中,立太子之事关系国家根本,不可草率行事,此事待哀家和陛下商议了再做决断。”高太后缓缓说道。

王圭知道高太后这是行拖延之计,心中恐怕还是偏向自己的亲生儿子多一些。便道:“太后娘娘,国无储君,社稷不稳。于我大宋非福反是大祸事。如今西夏,辽国对我大宋皆是虎视眈眈。若是我大宋朝内起了纷争,则大宋危矣,望太后娘娘详察。”

高太后一怔,这老王圭今天是怎么了?以前是话都不肯多说半句的人,今天怎么如此坚持?转念一想,想到一种可能,不禁冷冷一笑,道:“王大人可是急于做这匡扶社稷的重臣吗?立储之事关系到我大宋的安危,哀家岂能不知。正因如此,哀家才不能不慎之又慎,决不能出半点差错。何况皇上如今还在,有人便要抢那拥立之功了吗?”

王圭慌忙跪倒,高太后这话太是诛心了,若是神宗身体万一康复,这话若是传到他的耳朵里,王家以后几十年也是不用混了。急忙说道:“老臣断没有那样的想法,老臣对我大宋,对皇上可是一片忠心啊!”

高太后一看,自己恐吓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也不为己甚,道:“爱卿快平身,哀家并没有怀疑你的忠心,只是立太子之事关系重大,重要容哀家和皇上细细商议了才好做决定。”

王圭忙叩谢了恩典,道:“是老臣糊涂了,老臣知罪。”王圭知道今天这事怕是没有结果了。不过王圭倒是有一样好处,就是轻易不做决定,做了决定就会坚持到底。这时便心下盘算回去后多联络些大臣,择机再想高太后请立太子。

待到王圭下去以后,高太后感觉极是疲惫,张茂赶忙上前去侍候着,给太后捶肩捏背。高太后道:“张茂,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张茂忙道:“朝廷的事,奴才怎敢多嘴。”

“无妨,你且说说,这几天发生的事你也都在旁边看着了。哀家近日来为这事甚是烦恼,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高太后一脸的疲惫。

“太后说的甚是,要说雍王和曹王都是太后的儿子,且都正是盛年,若是他们当中一位即位,皇位当是稳当,太后也可以颐养天年了。只是盛年天子多是耐不住寂寞,正如皇上当年一样,奴才琢磨着大宋还是不要再折腾的好,一部新法便惹得天怒人怨,两位王爷虽说都也是反对新法,但难保即位后不改变想法,即使不变也难免会有新的想法。盛年之天子总是不甘于守成的。说道延安郡王,人倒是聪慧,只是年龄尚小,不过正是如此,若是延安郡王继位,太后必然要垂帘听政。到时候太后可以一边慢慢培养出一个圣明天子,一边还可以按太后的想法,让我大宋休养生息。”张茂边按摩,边絮絮叨叨如拉家常的说道。

“哀家只想皇上的身体快快好起来,哀家便不用操心这些事了。”高太后细想了一会,疲惫的说道。

东京汴梁城,邢恕府邸,书房中,曹王赵君啪的一声,将一个精美的茶碗拍碎了。“王圭这个老匹夫,如今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我皇兄在朝的时候,这老匹夫每天就是取圣旨,领圣旨,已得圣旨的应声虫,如今倒是越老胆越壮了,倒是惦记起这拥立之功了!看将来我怎么收拾他。”曹王赵君在这边发这牢骚,完全没有了平时那温文尔雅的模样。雍王赵颢还是稳重些,劝道:“王弟稍安勿躁,王圭不过是提议,太后不是还没答应吗?你我还有机会。且坐下慢慢商议了来。”

赵颢转过身来,向蔡确,邢恕问道:“蔡大人,邢大人,如今之计,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邢恕道:“王圭能向太后进言,我们也可以进言,后头我再联络一些大臣,再去太后娘娘那里进言,只要说的人多了,太后娘娘便不得不考虑。”

赵颢点点头,说道:“这倒是个办法,蔡大人你说呢?”

蔡确道:“如今老王圭跳了出来,虽说平时此人不显山不露水,但此人历事三朝,朝中人脉极光,且此人如今身为宰辅,更是德高望重,若是由他串联,必能号召一批重臣为赵佣造势,这些人非是邢大人交好的大臣所能抗衡的。”

“如此蔡大人以为我们当如何应付?”邢恕酸溜溜的问了一句,显然对蔡确刚才的话甚为不爽。

“自古以来,王储之争都是你死我活,甚为惨烈,所以我们断不可心

慈手软,下官有一心腹门生,现如今真好为开封府伊,手下暗地里豢养了一批亡命之徒。王圭不除,我们势难取胜,所以我们当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听到蔡确说要下杀手,雍王赵颢和曹王赵君不禁一愣,但一想到那万人之上的皇位,心中便像有团火在烧一样,炽热炽热的。便点头答应了蔡确的部署。下了决定后,四人便又商议了方案的细节。确定之后,蔡确便去找他的门生商议部署去了。雍王和曹王便一同回府去了。

走出蔡府大门,曹王赵君便向雍王赵颢道:“王兄今日且同我同轿回去吧!”赵颢知道他有话要说,便答应了。

路上,赵君说道:“王兄,有一事你可能还未知道,太后身边的宦官张茂昨日向太后进言力劝太后立延安郡王赵佣为太子,太后神色颇为意动。”

赵颢知道他在宫中有耳目,也不觉得惊讶。口中怒道:“这老阉狗安敢如此!”

“王兄,这张茂在太后身边可是很有分量,我们之前忽略了他。如今他这一开口,恐怕太后的决心便下了七八成了。”赵君说道

赵颢心中一凉,道:“你我忙着如此良久,难道就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吗?”

赵君说道:“蔡大人说的话有道理,如今形势与我不利,所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王弟我平时在钻研医术的时候,偶然发现一味药,可以让人在睡梦中不知不觉的仙去。事后就是神仙也查不出来。”

赵颢大惊,极力压低声音说道:“王弟要谋杀皇上?”

“王兄不要惊慌,皇帝的宝座自古都不是那么好坐上去的,你我身在皇家,岂不闻“烛光斧影?”况且皇兄的病情已是神仙难救,我们不过是发发善心,让他早登极乐罢了。”

做为皇室子弟,赵颢当然听说过“烛光斧影”的传闻,不禁看了看赵君,对这个王弟的心狠不禁刮目先看,心中也暗暗警惕。

赵君看到赵颢瞧他的眼神,心中马上明白兄长的所想,便笑了笑道:“王弟自小便舞文弄墨,研究医术,闲时游山玩水,对那皇位实在没什么兴趣,如不是怕将来主少国疑,让我大宋江山不稳,我根本不会参与这事。王弟素知王兄大才,将来若是顺利,王弟自会向母后请说,大宋的皇位非王兄莫属。”

不论这话真假,赵颢听了却是受用,心中大喜,说道:“王弟放心,为兄若是登基,随便王弟要什么,为兄断不会推辞。”

赵君微微一笑:“如此便谢过王兄了。”赵君心中闪过一丝冷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