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什么人?”苏晗道:“眉尾是不是有个痣?”

“对对对,你认识?”耳钉忙说道:“跟算卦的一样,也是个小白脸子!不过人是真厉害!”

在他眼里好像谁都是小白脸子。

我偷偷望了苏晗一眼,能说出这种特征来,估计耳钉说的,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接着说。”苏晗还是很平静:“他是怎么来的?”

“他自己找来的!”耳钉叹口气:“要是认识他就好了,这次还找他,自己就不用费这个劲了。”

原来当时耳钉遇上这个难事儿的时候,也觉得两头犯难,处置不处置,全是永不安宁,可关乎家族的名声,又不得不干,愁的头发都白了,正这个时候,那个眉尾有痣的人出现了,问需不需要帮忙。

耳钉当然乐不得,但又怕他来路不明,办砸了自己丢人,结果没想到,事儿居然真成了,那个桥墩子一下就安宁了下来。

耳钉问眉尾有痣的人是怎么做到的,那人说女人不管是死是活都要哄,就这么简单。

耳钉奇怪拿什么哄?

那人说,拿爱人的命。

那人走了之后,耳钉百思不得其解,后来跑到小白脸那一打听,才知道那个眉尾有痣的人跟他打了赌。

用他的阳寿赌。

耳钉心里就明白了,感情眉尾有痣的人,是把小白脸的阳寿,交给那个桥下亡魂了。

不过既然桥安宁,那耳钉就没丢面子,别的也懒得管。

谁知道最近这里又出了幺蛾子,那亡魂又开始闹。

耳钉只得亲自出马,打算跟亡魂来个“睦邻友好”谈话,可惜亡魂不吃这一套,非当场就要替身不可,耳钉急出了一身白毛汗的时候,正看见了我和苏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为了活命,要拿我们当替身充数。

说到这里,耳钉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我平时不是这么不够揍的人……”

不够揍是句方言,意思是不讲义气没血性。

“你还是好好想想,这次祭祀失败,你怎么办吧。”苏晗黑魆魆的眼睛望向了那个大桥墩子:“她不像是能善罢甘休的。”

“诶呀你救救我吧!”耳钉忽然一把抓住了苏晗的手:“她要是闹腾起来我可吃不消!你就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有钱!没事你只管出价,我还有几个有钱的朋友!”

他这几个朋友真是无故躺枪。

“我不要钱,”苏晗望向了耳钉:“我只想找到算卦人的阳寿,换取一些我想知道的东西。”

“那咱们更该合作双赢了!”耳钉赶忙说道:“互惠互利,共谋发展!”

估计耳钉这人很爱看新闻联播。

“啊,对了,”耳钉一拍脑袋,怕我们走了似的,赶紧拉着苏晗:“不嫌弃的话,先往我那里去一趟,我那还有那个眉尾有痣的人为这事儿留下的资料呢!你们感兴趣,就去看看啊!”

这会儿,天空已经由黑色转变成了黛青色,应该快天亮了。

我望望天空又望望苏晗的脸,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要是太阳照在了苏晗身上,他会不会也跟《夜访吸血鬼》里面一样,变成灰?

不,人家那是洋鬼,估计跟苏晗不一样。

苏晗又跟那个戴耳钉的说了什么,我全没听进去。

我就看见苏晗的喉结上下滑动,不知道为什么让人嗓子发渴。

停停停,我跟自己说,看哪儿呢!

“领我过去。”回过神来,听见苏晗跟戴耳钉的说了这么一句。

耳钉的一边走一边还在喋喋不休的抱怨小白脸多么可恨,而且人傻,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对象不是人,要不是自己发善心,拿小白脸来当替身祭河神倒是合适,活该让他们俩一辈子没法在一起。

我带上了伞跟上去,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结果一脚没踩稳差点从坡上滚下去。

苏晗一把抓住了我。

两手一碰,他掌心坚实微凉,我这心一下又咚咚的跳起来。

人家心跳的声音也许是风铃,我这心跳的声音几乎是杠铃。

像是被抓了现行的小偷,我一下子把手抽回去,并且后退了好几步。

苏晗拧了眉头,黑魆魆的眼睛一凉,我假装没看见。

这会儿耳钉像是才刚发现我似的,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发怔,特仔细看了我一下,问道:“这位是你女朋友?长得有点像……”

“不是不是,我就是他妹妹。”

我跟苏晗长的一点也不像。

“诶呀那就好!”耳钉也没生气我打断他的话,一听眉花眼笑:“诶,你有对象吗?我单身……”

“有。”苏晗大概嫌麻烦,倒是先替我撒了谎。

我倒是希望有。

“那就可惜了,我跟你说,我这个人也是不错的,人家都说我是钻石王老五,我还会弹吉他,唱《老婆老婆我爱你》……”

到了耳钉住的地方,倒是挺体面的,就是太乱,耳钉往里屋翻箱倒柜找东西:“他留下的东西我记得就在这附近呢,等我找找……”

苏晗静静的坐在我身边,侧颜好看的像是雕塑出来的。

我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不对,这是什么反应?

一个红灯在我心里亮起来,我被激了一个哆嗦,这哪儿行,他是我哥,就算死了,也还是我哥。

礼义廉耻呢姜茶!

这么想着,我又离着苏晗远了一点,假装要去看墙上挂的唐卡,一边看一边给自己找借口:他还那么好看,简直引人犯罪,不能怪我,我其实就是个肤浅幼稚的外貌协会……

“你说清楚,”苏晗忽然站起来,一手重重抵在了墙上拦住了我。

他整个人是逆光的,黑魆魆的眼睛居高临下的一望,就让我觉得压得慌,一颗心又开启了“破壳而出”模式,躁动的跟小雏鸟急着见光明似的。

这是壁咚啊!

因为心虚,低了头没敢跟他对眼,只听头顶上他声音也沉沉的:“躲着我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