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震在原地的时候,我从他手里抢过汤勺和碗,走进厨房。没多久,他就滑着轮椅跟了进来,在我旁边转来转去兴奋得像个孩子。

真是服了他了。

“你去坐在外面啦!”我卷起袖子,“站在这里,我还要时不时地照顾你,会让我洗碗都分心。”

“我不用你照顾。”他睁大了亮亮的眼睛看着我,睫毛又卷又长,在日光灯下像洋娃娃一样可爱,“姬儿,过来一下。”

“干嘛?”

“过来——”

看着他不断招着手还一脸神秘的样子,我只好放下手里的碗走过去。

“头低下来……”

“牧流莲,你很奇怪。”

“头低下来,还有闭上眼睛。”

我迟疑着,他睁大了眼睛格外紧张地盯着我脸上的某一点,我忽然想起了什么,装作毫无意识地抬手用衣袖朝嘴角边一抹,果然看见袖子上沾了一些沙拉酱。下一秒,就见牧流莲亮亮的眼睛黯淡下来,原本兴奋的脸也立即换上一副负气的表情。

“没什么事了……”他的口气以及神态之间,全是掩饰不住的失落,“你继续去洗碗吧。”

“你还真是个奇怪的家伙!”我故意这样说着,然后转身走回洗碗池,心里却在窃笑——牧流莲,你真是太嫩了吧,什么事情都表现在脸上,而且用的招数也这么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一定想趁我闭上眼睛的时候,偷偷吻掉我嘴边的沙拉酱!

想到这里,我一阵憋笑,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看牧流莲,他睁着大大的铜铃眼坐在那里,阴郁着脸分外委屈地看着我。

“你想洗碗?”

“啊?”他回过神,“没有。”

“真的没有吗?如果你不想洗碗,干什么坐在这里还痴痴地盯着我手里的碗,一副我抢了你的碗的委屈样子。”我擦干了手,故意逗他地指了指洗碗池,“牧流莲,你肯定还没有洗过碗吧?!我可没有不会洗碗的男朋友,你——快来洗碗!”

他的脸立即臭成一坨便便:“洗碗?那是佣人干的!”

“那可不行,我不喜欢佣人碰我经常要用的东西。”

“经常要用的……?”他原本臭臭的脸忽然又变得高兴起来,真是喜怒无常的人啊,“意思是,你以后会经常来我家吃饭吗?”

哇!想象力好丰富的人!这也能联系到一起——!

我眼神怪异地瞅着他,他忽然超级兴奋地卷起袖子,滑着轮椅到我面前:“我来。”

“你行吗?”

“不就是洗碗?这么容易的事,为什么不行。”

“算了吧,还是我来。”

“明姬儿,你竟敢看不起我!”

“不是看不起你,而是……牧流莲,你放手啦,我跟你开玩笑,你别这么当真。洗碗这种事,当然是女生来啊!”

“没关系!”

“牧流莲……”

这个白痴,幼稚的大白痴。

我把碗抢过来,他又抢过去,我又抢过来,他又抢过去。忽然我不耐烦了,一把抢过盘子推着他想要把他推开,可是由于他坐着轮椅平衡感很差,我这一推他整个身子朝一边歪去,我赶紧伸手去拽他的胳膊……可是轮椅加上他的体重,我根本拽不住,反而和他一起朝地上栽去!

盘子“哗——”的一声跌在地上,碎了,我的身子压向牧流莲,牧流莲仰面躺倒在地面上。

而我们现在的姿势——眼对眼鼻贴鼻,近得都可以感受到彼此炙热的呼吸。

我听见他的心跳,“扑通扑通扑通!”在安静的厨房里格外清晰。或许他自己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脸窘迫地变红,越脸红他就越窘迫,越窘迫就越脸红,导致后来他整张脸红得像个大苹果,连我也在他的带动下开始心跳加速和脸红。

“姬儿……”他忽然抬手指着天花板,“你看那是什么?”

我的头下意识朝天花板看去,下一秒,就感觉一张柔软的唇贴在了我的左脸颊上。

我回头——牧流莲已经飞快地将脸撇向一边,耳根红得发烫。

我的心忽然有些触动,就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仿佛着了魔一样将唇递了过去——等我看到牧流莲讶异望着我的眼神时,我已经在他的右脸颊也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姬儿,你在引诱我。”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低哑,气息紊乱,原本清晰的眼眸也渐渐浑浊起来。

“牧流莲我……”等我发现不对劲时,他整个人已经像通了电一样滚烫滚烫,脸颤抖着凑近我。我还来不及避开,他就吻住了我,就像有谁点燃了导火索,瞬间“滋滋”地冒着火花……

不行,牧流莲!

我想要推开他,可是他的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扣住了我的后脑勺,让我们的唇根本没有任何空隙地契合在一起。手心开始发烫,身体的每一地方都处在沸腾的顶点,仿佛什么东西轻轻摩擦一下,就会爆炸。

牧流莲——!

我不住地推搡他,可是他却完完全全地失去理智!在厨房,翻到的轮椅边,他一手压住我的身体一手扣紧我的后脑勺,不留一丝余地地亲吻,仿佛是末世纪来临一般狠狠亲吻。胸口的氧气都快要被榨干,我说不出一句话,连喘息,都消失在他柔软馨香的双唇里……

不可以!我们之间没有爱情,不可以这样做!牧流莲,放开我啊……

我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胳膊,在他的钳制中极力挣扎!

终于他因为我的掐力疼痛地发出呻吟,我飞快挪开脸,大口大口呼吸空气,连空气里都涌动着暧昧**的气息。

我的下巴又被扳了过去,牧流莲迷离着眼神看我。

我刚叫:“牧流莲……”

他居然又吻住了我!

同刚刚那个窒息的吻不同,他这次吻得很缠绵。唇瓣若有若无地厮磨我的,不会太让我喘不过气又不会让我有可以逃脱的余地。

“……不可……以……”

在他绵长折磨的亲吻中,我想起没有认识他之前的关于他的种种传闻,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在钢琴室里他跟别的女孩Kiss的情景,想起这之后他对我一次钟情一次次用变相的办法想要吻我。当时的牧流莲,跟现在的牧流莲,其实可以说哪里都没有变,其实又可以说哪里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