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事已至此

“戏演得不错,看得我都快要相信了。”

说话声缓缓从另一扇门传了出来,炉炎老祖没有回头,尘仙老祖慢步盈盈,一双明亮的眸子似笑非笑,虽然年过四十,但风韵犹存,举手投足间更显温雅高贵,见炉炎老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她也不恼,浅笑一声,问:“白府起火,难道不是你派去的妖做的?”

“等等,这话你可不能乱说。”炉炎老祖闻言慌忙回身,继而又盯着尘仙老祖的脸,尘仙老祖摸了摸脸颊,微露愠色,问:“你看什么?若胡言乱语,我也不会再帮你。”

“我问你,除了我们三老祖和白庸徐皇还有谁知道枉死丹?”炉炎老祖没头没脑地问道。

尘仙老祖不明所以,反问:“你的意思是白府的大火,是有人想要窃取枉死丹,这个人和当年六塔城有关。”

“即便是六塔城的余孽也不知道枉死丹。”炉炎老祖纠正道。

尘仙老祖略略一思,低声问:“商济世?”

“他还活着。”炉炎老祖点头。

尘仙老祖沉默片刻,见炉炎老祖难得正经一回,又问:“他在烟华?”

“原来你们都在这里啊。”

不等炉炎老祖开口,门外远远走来一人,双目含怒,浑身带杀,连开门的弟子都吓得不敢跟随,怯怯地躲在外面,炉炎老祖与尘仙老祖面面相觑,无绝老祖冷笑一声,又道:“我正有事问你二人,是谁对陆少麟出手的?”

“我以为是什么事,你用得着发这么大的火?”尘仙老祖不屑地扫了眼,缓缓走回自己的座椅上,无绝老祖没有理她,转向炉炎老祖,说:“我应当说过,谁也不准对她出手。”

“你当她是孩子,可她并不这么认为,一旦将坟头村遭到泄露,后果会是什么?”炉炎老祖反问。

“当年血洗六塔城,她就是后果。杀一个陆少麟救不了五方州,你比我更清楚。”无绝老祖厉声回道。

“杀一个不行,就杀十个,赔上烟华,也不能用五方州做赌。”炉炎老祖眼神刹变,双目阴冷刻毒,一股森寒杀意向四周蔓延,无绝老祖下意识的按住剑柄,微退一步,尘仙老祖只觉掌心冷汗直冒,他强作镇定,轻咳一声,道:“事情或许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眼下先找到商济世的藏身处。”

“哼!”无绝老祖一声冷哼。拂袖而去。

“你……”尘仙老祖话还没说完,门外已经看不到无绝老祖的影子了,炉炎老祖叹了口气,道:“为什么三老祖不能齐心协力?哎……炉炎老祖太难做了,我要去找下一任接班人。”说话间,他真的转身就走,尘仙老祖一愣,忙道:“你胡说什么?”

“哦,我说了什么?”炉炎老祖扭头反问,继而笑道:“对了,我说医姑也许会帮我们找到商济世,你觉得我的办法如何?呵呵……”

已经过了两天,白庸动用所有人力物力,甚至将修建望天犀和告天大殿的妖奴都调了过来,却是效果甚微,偌大的白府要重新修建岂是一朝一夕,灵子显然已经不能呆在这里,随后没多久,便被尘仙老祖连同陆少麟和令小钱一起带到了畔湖庄。

此时,畔湖庄门外,白庸犹豫不决地来回踱步,似乎还是下定不了决心,当日徐皇来白府的事还历历在目,她的伤心与绝望,已经不再是昔日的徐皇,白庸很清楚,此时去找她,无疑是自取其辱,可是不去找她,如今灵母犀杖、灵父犀印以及灵子都已在畔湖庄,他与徐皇还有夫妻名分,一切也要等到即位大典之后。

“大人。”

白庸回神,点了点头,问:“徐皇最近怎么样?”

“还和之前一样,不出门不见客。”白刃老实地回道。

白庸顿了顿,大步走了进去。

院中挂满白绫,萧条落寞,隐约听到有人低声哭泣,地上厚厚一层落叶也无人打理,白刃见白庸看得出神,小声回道:“这似乎是白夫人的命令。”

“徐皇在哪里?”白庸问道。

白刃示意前方,两个穿白带孝的家丁守在灵堂两旁,屋前立着丧幡,裹着的的白布条儿随风猎猎,满地纸钱被卷到高处,白庸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抬头看着飘落的纸钱,感觉它们似乎有意朝自己飞来。

如果徐皇还是二十年前的徐皇,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可惜岁月无情,物是人非。

“大人?”

白庸猛地回神,点了点头,大步走上前,两个家丁见是白庸,吓得脸色一白,低垂着头,都不自觉地看向里屋。

“白夫人在里面?”白庸问道。

两个家丁不敢开口,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明明是白天,屋内却是一片昏暗,门窗紧闭,连灵位前的烛火都已经熄灭,白夫人呆呆地看着牌位上的名字,刚伸手想要抚摸,却忽然一滞,慢慢缩回手,说:“为什么会是你?”

“你知道我要来?”白庸惊讶地问。

白夫人没有回头,苦笑一声,道:“除了你,畔湖庄谁会这么大胆?”

白庸张了张口,发现他什么也不能说,灵位上的名字像是一把刀狠狠扎进了他的心口,为什么直到现在他才深深的体会到死去的人不是别人,是他白庸的儿子。

“你来做什么?”白夫人低声问,不带丝毫感情。

白庸心底咯噔一下,白夫人还是背对着他,原本瘦弱的她比之前更加消瘦,短短几日,就好像过了数年,“徐皇,我……”

“其他话我不想听,说你来的目的。”白夫人冷冷打断白庸的话。

白庸见状,一咬牙,干脆地回道:“白府失火,目前还未查清原因,如今烟华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你的畔湖庄……所以……”

“你想带东宫曼芝搬来畔湖庄?”白夫人平静地替他把没说出口的话说完,凄凉一笑,问:“我想知道如今的你是以什么身份对我说这些话,五方州白大人?还是我曾经的夫君。”

“曾……经……”白庸喃喃,额上冷汗直冒。

“白庸。”白夫人慢慢站了起来转身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