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落于谁手

“如果你拿到枉死丹,打算怎么做?”

“你们的目的是离开烟华,我可以保证,拿到枉死丹,你们就有机会。”

夜凉如水,白府大院一片宁和,两个家丁正在靠着墙打盹儿,老松树下盈盈闪烁着几只手掌大的萤火虫,柔和的光圈倒映在树下水中,巨大的老龟从水底浮出,扬起脑袋看了眼树梢上的人影,又默默地缩了回去。

远处又有两盏灯朝这里走来,树梢上的人身形一闪,灵敏地跳上屋顶,见前方塔楼有灯光亮了一下,目光又落到了塔楼西面的院中。

屋内的灯光亮了又熄,门外,一个侍女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轻声喊道:“夫人,白大人让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屋内传出东宫曼芝慵懒的哈欠声,一条纤瘦的身影穿好衣裳慢慢推门走了出来,面庞清秀精致,双眼还带着睡意,抬头看了眼天上明月,揉了揉眼,打着哈气挥手道:“走吧。”

已是寅时,白庸这个时候找东宫曼芝是要做什么?

炎狛躲在屋顶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见四下无人,小心翼翼潜了进去。

上一次来这里是因为听到了奇怪的惨叫声,这间屋子下面似乎藏着一个密室,结合商济世所说,白皓的死很可能是因为枉死丹,六塔城之后,枉死丹全都在白庸手上,能轻易得到枉死丹又有能力杀白皓的人只有东宫曼芝。

这么看来,白庸很清楚白皓死因,并且不为所动。

借着月光,屋内一切一览无余,靠窗户的位置似乎与别处不同,炎狛顺着窗户往下摸,忽觉背后一亮,身后桌上的铜镜咔擦一声从中间裂开,延伸出一条向下的通道。

下面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但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鲜花,而是一屋子带血的刑具,各式各样,应有尽有,炎狛扫了眼离他最近的刑具,上面挂着四个血肉模糊的铁环,而另一边的墙上,挂着皮鞭、短刀以及一些长相怪异的器具。

正在此时,楼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炎狛来不及多想,当即折返,谁知刚到上面镜子已然合拢,屋门打开,东宫曼芝一声冷哼。

“跟我有什么关系?”

“给我,我知道枉死丹在你那里。”

说话的是白庸,听起来怒火中烧,炎狛眼角不经意的一扫,忽然瞥见楼梯口右边的一扇门。

像是走得匆忙忘了上锁,锁链还挂在上面,里面香气浓郁,炎狛皱了皱眉头,推门走了进去,却见一地绿草,高低不平,这些植物长相奇特,都只有一片叶子,密密麻麻。想是香气太浓,炎狛退了一步,忽然心血**顺手拔了一根,一滴血从根须上跌落,浓郁的芳香中隐约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腐臭味。

炎狛扔掉手中的草,犹豫了一下,慢慢摸了下去,谁知用力一翻,竟是一个已经腐烂得面目全非的死尸,尸体上满是蠕动的白蛆,又肥又大,却是混杂着沁人心脾的花香。

一阵恶寒,炎狛只觉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翻腾出来,闪身急忙退出。

啪!

白庸一把夺过东宫曼芝手上茶杯用力摔在了地上,“白皓的死你敢说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你当我白庸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杀了我啊!”东宫曼芝霍地站了起来,哭着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阻止你儿子杀我,如果你没有阻止他,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枉死丹,为什么不让他杀了我?”

“住口!”白庸怒吼,东宫曼芝一声尖叫,“给我。”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东宫曼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无力地坐在地上掩面大哭。

“你——”白庸围着东宫曼芝转了两圈,紧握着的拳头举起来又缓缓放下,最后无奈地松手,指着东宫曼芝说:“别哭了。”

此时他的语气已经变软,东宫曼芝反而哭得更加伤心,一边抽噎一边说:“我、我就是再恶毒、也、也不会动你儿子,虽然、白夫人恨我,可是白皓是你的儿子,你是我的夫君,我最爱的人啊。”

这一席话,说得白庸怒气全无,反倒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错怪了她,见她还是哭个不停,白庸沉着脸俯身将她扶起,东宫曼芝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双目通红,白庸帮她擦掉脸上的眼泪,柔声安慰道:“好、好、我错了,我不该错怪你,枉死丹被皓儿偷走后就不见了,我找遍了所有地方,哎……如果不是你,只有可能……”

白庸脑中忽然闪过一人,东宫曼芝见他陷入沉思,忙问:“谁?”

“哦,没什么。”白庸回神摇了摇头,见窗外天降破晓,疲倦地打了个哈欠,说:“哎……忙了一夜天都亮了,我们休息吧。”

“嗯。”东宫曼芝乖巧地点了点头,偎依在白庸怀里。

感觉上面动静变小,炎狛又小心翼翼退回到密室里,在对面的墙壁内找到一个暗槽,打开一看是个银黑色的铁匣子,炎狛取出匣子,很沉,匣内整齐的放着一红一白两个精致的瓶子。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炎狛连忙收起瓶子,将铁匣放回原处,就听上面有人喊道:“大人、夫人、不好了,后院着火了!”

“还不快去灭火。”

白庸大吼,就听上面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大人不好了,藏书楼着火了!”

“混账!还不快去灭火!”

白庸暴怒,大步冲出门外,外面火光滔天,宛如一条巨大火龙直冲天际,将整个夜空染得通红透彻。东宫曼芝闻声也跟着白庸跑了出去,耳边狂风肆虐,浓烟滚滚,一群家丁慌忙打水灭火却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啊——救命——”

一根被烧焦的横木猛地朝一群灭火的家丁砸下,腿脚稍慢的当场被砸死,白庸眼看着火势渐猛,气得浑身发抖,拉着东宫曼芝转身就跑。

“夫——”

东宫曼芝急切地回头看了眼,几个家丁见状扔下水桶也跟着拔腿就跑。

嘭!

炎狛打不开密室的门强行从里面冲了出来,还来不及观察外面动静,迎面就是一剑削面而来,嗖的一声,寒光凛冽,炎狛侧身一闪,避开锋芒,定眼一看。

“鹉娘。”

披头散发的鹉娘顿时一愣,脱口道:“你竟然还认得我?”

炎狛趁机冲出屋子,鹉娘一剑飞刺,炎狛脚尖轻点翻身跳上房顶,问:“为什么与我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