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荒始由来

“你们两个,都是妖吧……”老者眼也不抬,低着头像是在打盹,说话虽是有气无力,但字字清晰,鬼牙月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

“呵呵……五方州的人都懂得如何辨别妖与人,但是这位姑娘我是猜的。”老者笑呵呵地回道,又说:“你与他不像妖师与妖奴的关系,我虽然感觉不到你身上的妖气,但我看得出,你不是人。”

“怎么看?”鬼牙月脱口问。

老者又笑了,轻咳一声,说:“见的妖多了也就看得明白些。”

“这里以前居住着的是妖?”炎狛越发好奇。

“不……”老者喘了口气,摇头道:“以前是人,这里以前不比谪仙镇的人少。”

正说着,女子端着两碗水走了进来,还冒着热气,想必是刚刚才烧好,女子一脸歉意地将水放在桌上,解释道:“家里没有什么可以招待,怠慢了。”

她话音刚落,老者就一阵猛咳,吓得女子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将他扶起,不停的拍他后背,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平息下来,鬼牙月担心地问:“老伯病得很重啊!这里就你们一户人家吗?哪里有大夫啊?”

她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每一个都让女子眉头更加紧锁,就见老者慢慢推开她的手,说:“我拖累你了……唉……”

“家里的钱都用来买了那个小妖,这里从十年前开始,方圆百里寸草不生,村里的人要么搬去谪仙镇,要么去了祝州,我们没有钱,哪里也去不了,夫君去祝州谋生,每隔几个月会带些银子和食物回来,可是那点银子怎么够……”说到这里,女子重重叹了口气,鬼牙月不解地问:“既然如此,你们干嘛要买那个小妖?”

“我也不想买,但想这里毕竟只有我们一户人家,养只妖或许可以保护我们,曦儿一个人也很孤单,碰巧那日来了个隐师,说这个妖只要五枚铜珠,要知道,一个普通的小妖在五方州至少也三枚银珠,还不算所上妖税,我一心动就将它买了,谁知、谁知竟然是个病妖……唉……”

鬼牙月望向炎狛,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怎么听得不大明白,隐师是什么?”

“没有腰牌的妖师就是隐师。”说到这里,女子又补充了句:“腰牌就是五方州妖师的身份,像你们这样,是不可能进入五方州。”

“喏,这个给你。”鬼牙月从钱袋里取出一枚金珠递上前去,说:“这个是不是很值钱呀?”

女子眼前一亮,小心翼翼地问:“你、你真的要给我?”说着,慢慢伸出双手,鬼牙月将金珠放在她手上,她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半响,才道:“我、我是第一次见到金珠。”

“你哪儿来的钱?”炎狛好奇地问,鬼牙月哼了声,不乐意地回道:“就只准你师兄给你给钱,我也有朋友。”

炎狛一个失笑,没有说话。女子连忙将金珠收好,问:“你们一定要去五方州?”

“嗯。”炎狛点头。

女子沉吟片刻,又道:“那你们就不能从这个方向走,必须绕道,再往前走就是汇灵台,那里有妖师看守,你们去很容易惹上麻烦,这个地方也因为修了汇灵台才寸草不生。”

“汇灵台,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鬼牙月喃喃,突然一惊,炎狛脱口道:“白夫人去了汇灵台。”

“白夫人?五方州的白夫人?”女子闻言立马惊问。

“五方州有几个白夫人?”鬼牙月反问。

女子摇头,说:“据我所知只有一个,中州州主白庸的妻子,也是三老祖之一柔曲姑的妹妹,以及昌恒钱庄的大当家,你们遇见的是不是她?”

“这……我也不知道……”鬼牙月摇头,炎狛脸色微变,问:“汇灵台是什么?”

“汇灵台就是渡化妖奴的地方,祝州所有的妖奴都来自那里。”

“别、咳咳咳……”老者又迷迷糊糊地摇着手转醒,女子忙将他扶起,皱眉道:“您好好休息,这里有我,我跟他们解释,您放心。”

“别去五方州。”老者喘了口粗气,挣扎着坐了起来,女子脸色微沉,但也不好发作。

“你说、你说、咳咳……”老者摇了摇头,又慢慢躺下。女子这才松了口气,说:“我们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凡是从北面妖山来的妖进入五方州后都没有再回来,还有从五方州进入妖山的妖师,也同样没有一个回来的。五方州不是你们能去的地方,别的我不知道,但对于妖来说,五方州就是地狱。”

越说越让鬼牙月心里没底,再看炎狛,还是神色未变。

“多谢你提醒。”炎狛含笑点头。

“九霄天,九霄天,小小燕雀把命断,迷迷糊糊阎王殿……”屋外又传来刚才那阵童谣,女子闻声,像是想起什么,连忙又道:“如果你们还是要去,一定要小心燕雀。”

看两人面露疑惑,女子又解释道:“五方州的妖跟你们不一样,千万别当他们是同类,燕雀是三老祖和州主的耳目,一旦让他们发现你们来自妖山你们就危险了。”

说话间,小女孩跑进屋子,抱着女子的胳膊撒娇道:“娘,曦儿肚子饿了。”

“你这孩子……”女子皱眉,面露难色地看着两人,炎狛点头道:“我们这就告辞,打扰了。”

“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女子连忙将两人拦住,说:“粗茶淡饭,只是不知道合不合二位的口味。”

炎狛浅笑,回道:“却也不必,我们还要赶路。”

女子沉吟片刻,道:“你们等一下。”说着,跑出屋又钻进另一间破旧的房子,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出来,“这个你们拿着吧。”

见腰牌递给她,鬼牙月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它接住,就见腰牌正面刻着两字‘妖师’,背面刻着一个字‘御’。

“这是什么意思?”鬼牙月困惑。

女子解释道:“这是御妖者的妖师腰牌,你可以假扮妖师,他就做你的妖奴,这腰牌上面绘的纹路你最好帮他绘在脸上,有主人的妖奴身上都有这个纹路,这样你们更安全一些。”

“那这个腰牌……是……”鬼牙月迟疑地问。

女子又说:“是之前从五方州进入妖山的妖师,有一些将腰牌寄放在我们这里,不过很多年了,想必也不会再回来。”说着,女子又将目光望向炎狛,问:“请问你有名字吗?”

说了半天一直都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炎狛点头,道:“我叫炎狛。”

“我叫鬼牙月。”鬼牙月也忙补充了一句。

女子说道:“五方州的妖奴都没有姓只有名,你不能再叫他狛君,这样很容易暴露。”

“那我叫他什么?叫他狛……”鬼牙月冒出一个字,见炎狛面色不改,心中暗喜,大大方方地问:“那我叫你狛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