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不离不弃

“赵姝夙——”

赵侍虎见到两人不由得怒火中烧,一声大喝,身后众人鱼贯涌入,霎时将两人团团围住,赵姝夙浑身一颤。再看郎祈,嘴角扯出一个苦笑,说:“我不想杀人,我只想要带她走。”

“你给我过来!”赵侍虎看也不看郎祈,直指着他身后惊慌失措的赵姝夙,气得浑身发抖。

“过来!”又是一声怒喝,郎祈紧紧攥着姝夙的手,姝夙看着他,又扫了眼众人,惊恐、不屑、冷笑、讥讽,冰冷又充满嘲讽的目光比他们手中的刀剑更冷。

“爹……”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不知羞耻的东西,你给我过来!”赵侍虎气得一阵猛咳,老大与老三连忙将他扶住,“妹妹,过来,快过来啊!他是妖奴,你是人,你怎么能这么傻,过来、过来啊!”

“我……”赵姝夙的手慢慢松开,但郎祈还紧紧攥着她的手,摇了摇头。

“爹、哥哥。”赵姝夙一边喊着亲人的名字,一边深情地望着郎祈,手指动了动,从郎祈的手中挣脱出来,“你不应该回来,走吧!”

“夙夙……”他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却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转瞬即逝。

“爹……”赵姝夙朝赵侍虎走去,一步一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她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得满脸泪花,无力又绝望,“爹……”她跪在赵侍虎身前,低垂着头,轻声说:“我回来了,从今以后,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

“不可能!”赵侍虎不等她说完就一声怒吼,颤抖地指着郎祈,说:“你想让我放了这个贱奴绝不可能,我不会饶过他,我一定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我、我——”赵侍虎说着,一把抢过老二的剑,用力撞开老大和老三,一剑朝郎祈劈了过去。

“爹——”

剑锋直指郎祈,却没有再向前一步,“放了他、爹,一切都是我的错,与他无关,他不属于这里,让他回去吧爹、求求您、放了他……”

“松开。”赵侍虎大吼,却是被女儿紧紧抱着双腿,死也不松手。

“您放了他我就愿意嫁给杜忠,我愿意嫁到杜家,我什么都愿意,爹,他在您眼中只是一个小小的妖奴,无足轻重,为什么您不肯放过他?求求您放了他……”

“我、我、你是不是想将我气死?我养你这么多年,你竟然为了一个贱奴这么求我、你是我的女儿、你、你——”赵侍虎怒不能自己,胸口气血翻腾,眼前一黑,忽然一个趔趄,险些栽倒,三个儿子大惊失色,连忙将他扶住。

“爹——”四个人异口同声,过了好一会儿,赵侍虎才回过神来,喘着粗气,见赵姝夙还是跪在他的脚下,不起不离,顿时又气血攻心,悲愤难抑:“好、好、我的好女儿,我今天就先杀了你,再杀了这个贱奴。”

“爹——”

赵侍虎扬剑,眼看就要刺下,三个儿子却同时握住他的手,老大着急地说:“爹,我们先把妹妹带走,你再处置这贱奴,千万别冲动啊!”

“是啊爹,您就这么一个女儿。”老三忙不迭插嘴道。

老二松手去扶赵姝夙,郎祈见状,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夙夙……”

“不、不……”赵姝夙固执地不肯起身,仿佛是下定决心,望着赵侍虎,平静地说:“养育之恩无以为报,是女儿不孝,如果你们一定要杀了他,就让我陪他,是我害了他,我曾天真地以为我们会和别人不一样,我们可以在一起,原来都是我的痴望,我不能为他再做什么了,唯有一死。”

“你——”

“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赵姝夙勉强抑制住奔涌而出的泪水,回头朝郎祈微微一笑,说:“我喜欢他。”

“夙夙,我带你走。”郎祈忽然大步向前,老大见状,怒不可遏,一剑飞刺,姝夙大惊,飞身扑向郎祈,剑光瞬间停止在姝夙面前。

“大哥、二哥、三哥,从小你们就最疼我,我要什么没有得不到的,而今我却让你们失望了,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们,无论生前死后,你们都是我最爱的哥哥,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

“别说了,妹。”她说得泣不成声,老大别过头去,手缓缓垂下。

“大哥……”

赵姝夙喃喃,回头看着郎祈,十指紧扣,不离不弃。

“走。”郎祈低声在她耳边说:“我带你走。”

“哈哈哈哈哈哈……”赵侍虎忽然瘫倒在地上仰天大笑,仿佛整个心被掏空,悲痛欲绝,心如刀绞,“哈哈哈哈……老天!我赵侍虎到底做错了什么?不惑之年终得一女,我视她如珠如宝,老天却为何给我这般结局?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赵侍虎指天大骂,老泪纵横。三个儿子忙将他扶起,忽听一声尖啸划破苍空,赵姝夙才走了两步蓦然停下,见郎祈单膝点地,按着胸口,血如泉涌,不知不觉染了一地。

“嘿嘿,小小妖奴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说话声从人群后传出,众人散开,老糊涂洋洋得意地说:“喂!你们几个,要动手就现在。”

“郎祈、郎祈你怎么了?”赵姝夙慌忙按住他的胸口,试图将他扶起,“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你怎么伤得这么重?起来啊、带我走啊,不要在这里、不要……”

“咳咳……”郎祈轻咳几声,温柔地看着姝夙,说:“不会、我们不会死在这里,放心,给我一点时间。咳咳……”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他现在动不了。”老糊涂急得催促道。

赵姝夙闻声,忙护在郎祈身前,警惕地看向四周。

“你以为只有万独为尊阵吗?”又一个声音从另一侧传出,人群后,老不修喜不自禁,“我们本就是炉炎老祖门下,御妖术只懂得万独为尊阵,炼药术才是看家本事哩。”

说话间,郎祈脚下忽然泛起一片白光,呼的一声,赤炎灼灼,赵姝夙吓了一跳,郎祈神色一变,一口鲜血喷出,长刀登时落地,双手已然血肉模糊。

“不、不、郎祈。”赵姝夙不顾一切抓着他的手,却感觉到一点火焰的温度。

“火灼之阵。”郎祈仿佛是在喃喃自语。

老不修闻声顿时一惊,忍不住赞道:“嘿!你连火灼之阵都知道,看来不错啊!我还从来没有用活妖炼化过妖丹。”

“炼什么妖丹,烧成灰了事。”老糊涂大吼。

老不修不依,回道:“我就是要炼妖丹。”

“你不要耽误大事!”

“到底是谁在耽误大事!”

“……”

此时,见三个儿子没有一个动手,赵侍虎吃力地爬了起来,捡起身下的剑,一步一步朝郎祈走去。

“爹。”

赵姝夙猛地回身,挡在郎祈面前,“爹……”

“哈哈哈哈……”赵侍虎拖着剑颓然笑道:“你是我女儿吗?你是我女儿吗?嗯?”

“爹……”

“让开,我再说一遍。”赵侍虎用剑指着赵姝夙的喉咙,血丝滑落,三个儿子正要上前,却听赵侍虎回头一吼:“站住!”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