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四十四、左右不定

树影婆娑,一阵微风拂过,炎狛一边把玩火脉之果,一边心不在焉地看向一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此时在风垠草族外的一颗火树银花下,旁边蜷了只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花猫,那猫似乎一点也不怕生,一个劲儿往他脚边蹭。

炎狛拍了拍它的脑袋,又挠了挠它的脖子,那猫索性在他脚边打起滚来,身后橙儿躲在树后看着眼前的景象,轻咬嘴唇,她开始羡慕那只猫。

就在几日前,炎狛把受了重伤的卜羯送回,至于原因,卜羯一回来就昏死过去,炎狛看起来冷冰冰的,也是一言不发,去找住在附近的瞎婆婆,橙儿几次都想上去打招呼,但每次只有远远看着的勇气。

“出来!”炎狛头也不抬冷声喝道。

橙儿肩头一颤,令人窒息的冰冷杀意霎时弥漫四周,橙儿止不住地发抖,紧紧抱着树,炎狛一声低笑。橙儿紧咬嘴唇,她妖力低微,从没承受过如此强悍的迫人压力,几乎无法呼吸,浑身冷汗直冒,她艰难地定了定神,刚要开口。

“如果不想出来,就给我滚,我不会杀你。”炎狛心平气和地说,还不忘揉着猫的脑袋,那猫享受地闭上眼睛咕噜咕噜直叫。

橙儿听完,眼泪滴滴答答地往下掉。谁知,正当她打算走时,炎狛对面忽然传来咯咯笑声,这声音吓了她一跳,她又收回脚步,紧张地盯着前方。

炎狛还是没有抬头,面前灌木丛内嗖的钻出一个长满疮疤的脑袋,再抬头,五官丑陋,双目凸出,呲牙咧嘴地朝炎狛笑着说:“不愧是出生在西溪谷的--”

他的“人”字还没说完,脖子上忽然迸出一道血口,炎狛抬眸凉凉地说:“怎么不说了?”

那妖脖子红了一片,鲜血淋淋,但看似伤口不深,他脸色煞白,大气也不敢喘。炎狛轻哼了声,那妖怯怯地瞄了炎狛脸上的神色,看似平静,但相较于之前杀气更重。

“我有鬼妖的消息,但你听完不能杀我。”那妖一口气说完,紧张地盯着炎狛。

炎狛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继而又是一声冷笑,说:“与我何干?我说了,不杀你,你不值得我动手。”

“鬼妖和冀希在一起。”那妖说完嗖的退到一丈之外,又冒出个脑袋,盯着炎狛。

炎狛还是毫无反应,脚下的喵叫了一声突然跑开,炎狛神色平淡地抬头看着那妖,那妖心底咯噔一下,见炎狛起身打算走,又高声喊道:“冀希有意支开大部队与鬼牙月两人去了沙蹄族。”

那妖故意将“两人”两字咬得很重,炎狛闻言果然停步,转身看向那妖,那妖吓得嗖地钻入草丛,没命地逃了。

橙儿躲在树后远远看着,那妖跑后,炎狛沉默了一会儿,眼看要走,橙儿慌忙从后跑出,鼓起勇气朝炎狛的背影大喊:“你去哪里?”

炎狛没有停步,橙儿急了,跑出两步,又喊:“你还会回来吗?”

“不会。”炎狛头也不回地说。

橙儿失望地停下脚步,望着越来越远的身影凌空一抓。炎狛忽然停步,只见他面前嗖地长出一株幼苗,眨眼间长至半人高,一朵白色小花缓缓绽放,又很快凋零结下一枚拇指大的果子,宛如白玉般剔透。

“这是凝珠。”橙儿站在身后高喊,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小声说道:“如果你要去沙蹄族,吃了它,就不会缺水了……”

见炎狛没有说话,橙儿最后一眼看向炎狛,悄悄擦掉眼泪,说:“你、你自己小心,我走了。”

她不知道炎狛有没有听见,扭头飞快地游走了。

与此同时,在百足虿体内的鬼牙月,莫名其妙打了个冷战。冀希走在前面不忘对身后鬼牙月喊道:“看脚下,小心点。”

眼前是条死路,冀希把右边的骨刺拔了两根后缓缓张开一条小路,冀希率先跳了进去,正准备伸手去扶鬼牙月,又不知怎么缩了回去,鬼牙月看到脚下的白骨连成的吊桥,冀希抓着扶手一晃一晃示意她上来。

骨桥的下面像是一片圆形的树林,鬼牙月揉眼,这里怎么可能会有树林?

“抓紧,别动。”冀希叮咛道,不放心地的看着鬼牙月。

鬼牙月“嗯”了一声,骨桥忽然一动,呼啦一声朝下面滑了下去,若不是冀希提早让她抓紧,她差点掉下去。

狂风扑面,吹得她耳边翁翁直响,眼看着离下面的树林越来越近,很快就要掉到上面,骨桥却猛地往后一缩,鬼牙月猝不及防一下子失手,险些就要掉下去,冀希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猛地一提将她拽到自己身边,顺手揽着她的腰顺势跳了下去。

“族首大人。”

冀希和鬼牙月刚刚落地,一群沙蹄妖齐齐下跪,高呼族首。

鬼牙月心跳加快,在快要落地的瞬间冀希松手,鬼牙月安然着陆,抬头看着上面摇晃的骨桥,心有余悸。

“刍虫在哪里?”冀希冷笑着问。

跪着的沙蹄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人回答,冀希信步走上前,笑道:“都起来,女人去照顾自己的孩子吧,其余人嘛……”

“族首、族首,刍虫带来了。”

冀希话还没说完,一个又矮又胖,满脸肥肉的男子极不情愿地被三五个人五花大绑押上前来,男子低着头,浑身发抖,冀希也没有说话,示意给他解开,刍虫得以松绑,连忙爬到冀希脚边,抱着他的腿嚎啕大哭:“族首饶命、族首不关我的事,是、是水蜕、水蜕威胁我这么干的,族首、族首饶命--”

“他威胁你?他是不是也威胁你把木生以及去攻打盘羊族的那群族人的家属全部杀死以示惩戒?嗯?”冀希努力抑制住心底怒火,一口气说完。

刍虫抖成了筛子,磕磕巴巴的回道:“族首、您饶了我、我、我不敢违背水蜕大人的命令,他身后由异犳、饲凰、还有戏命主,我……”

“木生背叛死有余辜,难道你忘了沙蹄族从不伤及老弱妇孺的祖训?”说罢,冀希踩着他的脑袋,阴笑道:“我看你是嫌命太长了。”

“族首、族首饶命啊族首--”

刍虫紧紧抱着冀希小腿,冀希抓起他的后领,轻松的说:“你放心,我就算要,也只要你的一条烂命。”

说话间,所有人从中让出一条路,冀希单手拎着刍虫,刍虫连哭带嚎,不停求饶,没有人上前阻止,冀希一路拖着他,看起来一点也不费力,后面的族人有秩序地跟着,像是举行重大仪式。

“族首饶命、族首--”

冀希把刍虫拖到树林中央高高的祭台上,上面用白骨堆成了一口方井,井底生着一颗硕大无比的心脏,扑通扑通沉稳有力。冀希提着他的后颈对他说:“也许你还有点用处。”

此时刍虫已经吓傻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冀希扔了下去,跳动的心脏像是感觉有东西掉落,猛地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