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故事
过了渡河约五六里路便到勒佛寺，小菊雇了马车,主仆二人一路行去。离勒佛寺越近越能感受到这里香火鼎盛，半路时不时的便有虔诚的信徒三步一拜九步一扣地行来。勒佛寺坐落在一个不算高的山丘上，地势虽比不得名山大川的险峻，风水却是极好，山丘上百年的古树就有上百株，尤以梧桐树居多，故山名也由此而来。绿树环绕间只见寺庙廊檐的一角。若不走近便以为这只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庙，行至门前方知其实是别有洞天。沿途到处都是人们挂到树上的许愿符，仿佛那满树的红带真的能够代世人向上天传达愿望似的。
紫绮穿了件淡紫色的纱衣，更显身段的清雅柔美，她牵了小菊的手来至殿前，大殿正中所供的是一尊巨型如来的佛像，左右分别是观音菩萨及十八罗汉。
紫绮拜了三拜，默默祷告神佛保佑，一佑家人健康平安，二佑自己早日找出母亲去世的真相。这是暂时可以做的，她相信冥冥中能够来到这里，定是上天要她来完成什么任务的。那么余下的愿望就等替自己现下这具肉身查出是被谁所害，为母报仇之后再来许吧！
上完香，紫绮和小菊坐了马车折返而回，一路上就听路人都在议论纷纷。小菊下得车来询问了一位大娘方知是渡城那边贴出了选美招亲的告示。小菊问道：“这选美招亲有什么稀奇的？怎么我听大家都还在议论什么呢？”
“嗨！这你可就不知道了，这但凡家里有女儿的，谁都不会把好好的闺女嫁给咱们澜月国的七王爷的，那选美招亲的告示就是七王府要选王妃的告示。”老大娘说道七王爷的时候是不住的摇头叹息。
“大娘，这七王爷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吗？为什么谁家的闺女都不愿嫁给她？”小菊一听这八卦的消息倒是来了兴致，平日里世面见得少，哪里听过京城的事情呢？这下可有跟那些小丫鬟们炫耀的资本了。
“小姑娘，一看你要么就是外乡人，要么就是不常出门的。我老婆子就在这儿多句嘴，那
王爷是出了名的吃喝嫖赌样样齐全，听说刚刚不过二十二三岁的年纪，就得了绝症了，据说是逛妓院落下的病根儿，前面娶了五六位侧王妃，最后人家都跑了，你说说这不是作孽吗？听城门口念告示的书生说这次是要招正王妃，得中的人黄金万两，还送什么宝贝来着......”大娘叹着气说：“嗯，反正大家伙都说跟卖女儿没什么区别了，大家还说要不是京城和那附近的几个都城都招不到人，又怎么会轮到上咱们这偏远小城的份呢？所以说呀，小姑娘，可告诉好你的姐妹们，就是给再多的钱咱们也不能去呀！这谁要是去了，还不跟跳进火坑一样吗？”
小菊掩了嘴笑着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位大娘还是个热心肠。回到车上，紫绮也不用问，刚刚车外的一问一答早听得清清楚楚了。小菊笑着说：“那位大娘人还真是好，千叮咛万嘱咐的说别嫁给七王爷。小姐，你说这要是全天下都选不出一个七王妃来，这七王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紫绮轻点小菊的额头：“你呀！就这张嘴快，小心让人听了去，那可是大不敬的话！”
“哦！”小菊匆忙掩了嘴偷笑。
回到府里时，刚好见到乐九川来心境小院等人。见着了紫绮这才放心地问：“昨天夜里没吓到吧？”
紫绮轻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后半夜没怎么睡好！”
“放心吧！我已经让他们加派了人手，以后都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儿了！”
“嗯！爹去屋里坐吧！”紫绮让小菊倒了茶，拉了乐九川坐到桌边。乐九川见女儿对自己如此亲热的举动，心想许是她已原谅了自己，不禁心花怒放，嘴角也挂了笑容。
紫绮拿过小菊手中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也落了座，这才敷衍地问道：“昨夜没有人伤到吧？可丢了什么贵重物品吗？”
乐九川摇了摇头说：“估计就是个一般的小毛贼，行窃前就被发现了，府里暂时没什么损失！”
“哦！那今后还是小心为好！”
“嗯！”乐九川轻嗯了声，父女俩无话陷入一片沉默。紫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乐九川看着她的样子说：“这里只你我父女二人，有什么要说的但说无妨！”
“嗯！今日去勒佛寺，见后堂里摆放了很多的长生牌位，便想起了娘亲，我都已经十六岁了，忽然发现居然都不知道娘亲的名姓，我还想去娘亲的坟前祭拜一下！”
“啊！是爹爹疏忽了，你娘姓米名洛莹，是嫣州城人氏。祭拜的事我会让你二娘安排的。”
“嗯，那能跟我说说娘的事情吗？”紫绮一脸期盼的神情。
乐九川点了点头，他望着墙边长条几上的插花，轻皱了眉头回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你娘本是嫣州城内一大户人家的女儿，自小诗书礼乐样样精通，是个名副其实的才女。那时我还是个毛头小伙子，读了些诗文，功名不中便跟随你的祖父到那里去做生意，她家那时只做米粮生意，也应和了她娘家的“米”姓，生意是如日中天，你的祖父和外祖父那时是莫逆之交，早先你祖父去嫣州一带做生意时都会在她家落脚，那年我还是第一次去嫣州，一眼就被你外祖父喜欢上了，硬要你祖父应了婚约，我那时也和你娘是情投意合，两家亲上加亲后，来往更加密切了。
“可就在我和你祖父那次做生意回来后不久，便听说你外祖父在一次出外做生意时遇到了百年不遇的洪灾，运送的粮食和护送而去的人一个都没能回来。惋惜之余，米家的生意也一日不如一日，最后竟面临倒闭的风险。后来你娘易了男装来到乐府找你祖父和我商量对策，那时你的舅舅还小，她们娘儿三个过日子也甚是不易，于是那年我和你娘成了亲，当时没要她的任何嫁妆，只应了你娘派人手去嫣州代管米家的米粮生意，待你的舅舅成人后再归还，期间米粮生意的红利按二八分成，我们八成，你外祖母家二成。”
你那舅舅叫米洛裕，他也是个极要强的人，自家道中落也奋发图强，没几年的功夫便亲自管起了生意，把米家的生意接手了回去，为了表示对咱们乐家的感谢，年年的新米下来，你舅舅都会派人送来足够全家吃上一年的量,直到...你娘去世。”乐九川说着喝了口茶，依旧望着长条几上的插花。“那时你娘年轻漂亮，跟现在的你简直就是一个模样，我在这后宅又圈出一个小院儿，专门让她闲来打发时间而用，那时这心境小院里满院子都是花啊草啊！自有了你哥哥，这小院里又时常满是欢笑声......”乐九川说到这儿眼中闪耀着泪光，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紫绮走近他，拉过他的手，轻轻摩挲着那双厚实而温暖的大掌。“放心，不是还有我和哥吗？”
“绮儿，你答应爹爹和馨儿、蓝儿好好相处好不好？”
“......”紫绮停下手中的动作又恢复了往日淡漠的神色。“跟我抢爹爹的人，我为什么要对她们好？”
“你说的那是什么话？她们至少也跟你有一半的血缘哪！”乐九川站了起来，刚刚的好心情也不复存在。
“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人好，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人坏！”紫绮皱紧了眉头，说出的话句句带刺。
“那她们到底都做错了什么？”乐九川说到这里有些歇斯底里。
“我不想说，爹爹请回吧！”紫绮甩帘子进了卧室，乐九川也气得转头就走。心想真是中了邪了，竟生出这样的女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