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记 第百五四折 新雪含垢,倏忽魇成

这一夜于郁小娥,堪称恶梦重现。

突破禁道的防护之后,鬼先生以大队迅速制压了八部分坛。

明火执杖的数百名彪形大汉破门而入,将天罗香弟子从被窝里拖将出来,于各坛

觅广间集中囚禁,迎香副使以上,则押往居中的半琴天宫;如此,只须留下少数的金

环谷人马看守,用不着分散大队,至众人浩浩****开入天宫时,金环谷一方仍保有七

成以上的兵力,对付驻守天宫内的教使及仆妇等足矣。

来得及察觉并出手抵抗的,不过寥寥,持续的时间也相当短暂,纵有顽抗者,很

快也在悬殊的人数差距之下,不得不弃兵投降。雄踞一方、威镇东海的黑道魁首天罗

香,便于星垂四野的夜幕下寂然沦陷,莫说血流成河玉石俱焚,就连掀倒的灯苗烛焰

都没烧起一盏,说是「束手就擒」,似乎并不为过。

郁小娥非常了解林采茵──虽说唯一不解处便教她重重摔了一跤──当耿苏逃

入禁道、鬼先生唤出埋伏兵马,她便知大势已去,眼下重要的是先活下来,才能说得

鬼先生似无杀己之意,只恐耳畔有贱人挠风。郁小娥盱衡形势,完美演绎出令林

采茵满心舒畅的顺服姿态──对林采茵下跪磕头、甚至哀声求饶,不过徒然令其生疑

罢了,内四部与外四部的不合就像刻进了身子里,是胎里带的,心不甘、情不愿,又

不得不然的无声俯首,毋宁才是此刻应有的表情。

郁小娥做来一点都不难。她为自己没在禁道里,甚至是在定字部分坛时一刀捅死

林采茵,心底不知自骂了多少遍。那样的悔恨浓如烟膏,想拌还黏箸子,轻轻一搅便

涌出扑鼻的恶臭,中人欲呕……但这些林采茵不会懂,所以看不穿。

果然那婊子带着征服者一侧的高傲姿态,冷笑着糟蹋她几句,注意力便转到他处

去了。

郁小娥随大队穿过甬道,为了证明自己的忠诚,在鬼先生眼皮子底下集合定字部

上下人等,命其径入偏厅,取铁链牢牢锁起窗门,另四位身带教职的手下则携与同行。她自掌坛以来恩威并施,定字部诸女深夜见大批外人入谷,固然惊疑,在她井井有

条的指挥下,仍是依言就位,即被囚于偏厅内亦无人兴乱。

鬼先生叹道:「代使御下,令人大开眼界!给妳一支兵马,怕能上阵打仗啦,未

必便输慕容柔。」左右皆笑。郁小娥没忘了自己此际的身份,离阶下之囚不过一线,

未鲁思毫不忿,敛目垂首。

「主人不弃,当效犬马。」

鬼先生点点头。

「妳这等人才,须得天罗香死光了整批的护法教使,才有上位的机会,冷炉谷落

得今夜这般下场,实不意外。

「从今天起,妳便是正式的织罗使啦,毋须代理。这两天妳给我提份清单来,看

外四部的教使职缺,有哪些合适的人选。这些人以后都得要在妳手下当差,莫选拍马

逢迎的无能之辈。」周围本有些还在笑的,这时才收了笑声。林采茵抿着一抹甜丝丝

的笑瞇眼瞅她,眸中却无一丝温润之意。

「……多谢主人。」郁小娥福了半幅,想起无论鬼先生是认真抑或试探,这时若

不露喜色,难免受疑,身子微微发颤;再抬头时,已是一副喜不自胜、又苦苦按捺的

模样,待与林采茵目光一触,复又低下头去。

鬼先生正欲迈步,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道:「我听说妳养了批绿林豪杰,明儿

都让他们移驻谷中。当中有身手好的,一样造册呈上,我用得着。」

「是,小娥遵命。」她垂手轻应,无比乖巧。四周的金环谷豪士至此才明白这名

娇小丽人并非俘虏,任人狎玩轻戏;她不仅是主人的股肱,眼下还升了职,地位比他

们之中绝大多数都要高得多,不禁收起了垂涎睥睨之色,不约而同地让出道路来。郁

小娥仍是一派俯颈敛眸的乖巧模样,并未有什么改变。

大队出得定字部,要不多时,余七部亦一一弭平,连刀剑呼喝声都不多,郁小娥

猜想是黑蜘蛛暗中援手,出其不意地拿下了教使以上的领导阶级,推进得格外顺利。

众人簇拥鬼先生与林采茵进得天宫,占据了议事大厅;趁着豪士们四出拾夺,鬼

先生屏退左右,径入内堂,解髻梳发、重新结起,戴一顶饰有明珠凤翅、做工精细的

金冠,换上了预先备好的乌绸开氅,两肩饰有布甲模样的织锦披膊,左胸以金线绣出

蛛网图样,腰跨掐金长鞘的珂雪宝刀,既有武将之威风,又不失精致讲究。

鬼先生打点妥当,掀帘而出,不一会儿工夫,内四部的教使接连被押入大堂,大

多披着睡褛,衣衫单薄,模样既惊惶又狼狈,白日里的高傲骄横全被打回原形,尽是

二八年华的无助少女。

金环谷众豪士见状,怪叫声、口哨声不绝于耳,**邪目光不住在少女们玲珑浮凸

、几近半裸的青春胴体上巡梭,偌大的厅堂里顿有些闷燥起来,「骨碌」、「骨碌」

的吞涎声此起彼落,空气中浮挹数百名鲁男子的汗臭与腥臊,为次第升高的体温一蒸

腾,竟连夜风都吹之不散。

林采茵捏着手绢,巧妙地以熏了香的纱袖掩鼻,没敢说什么,倒是鬼先生待不住

了,蹙眉扬声:「云总镖头何在?」一名豹头环眼、蓄着短髭,面上刺有一行金印的

劲装汉子越众而出,抱拳应答:

「有劳总镖头,先带弟兄们出去,锦带以上留下。其余人等就地歇息,勿要喧哗

,也不许擅离,骚扰天罗香的姊妹。若有违者,你且看办。」

金环谷将募来的江湖豪士分作五等,发给锦、青、玄、赤、褐五色腰缠,最高是

锦带,最低则系褐带。翠十九娘秘阁出身,武功非其所长,分等只为易于管理,高低

多半看的还是来历,如陈三五出自郸州龙妻观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派,纵使身手了得

,也只系得玄带。

被称为「云总镖头」的汉子名唤云接峰,出自央土武学名门通形峰,一手「通形

势掌」沉雄巧变,算得是内外兼修的高手。当年艺成之后,云接峰受聘于东海首屈一

指的镇海镖局,年纪轻轻便坐上了总镖头之位,某次护镖时与人相争,纠缠之下,失

手打死对方。

这种事在道上可说是司空见惯,况且亮旗喊镖之后,对方仍撕脸破盘,执意动手

,按江湖规矩,直与劫镖无异,本是打死无怨。岂料对方家人一状告上府衙,镖局东

家听说新到的镇东将军不近人情,恐受牵连,不肯花银子打点,云接峰遂被捕下狱,

坐了几年黑牢,仇人仍不罢休,买通衙中押司,将他提了给北关派往各地死牢拉丁的

「两生值」,不由分说刺上金印,押送北方。

中途,领兵的官长见他仪表堂堂,谈吐不凡,探听之下才知有冤,不忍他在北关

了此残生,安排在距东海最近的一处草料场里,三年后以军夫除役,还领了笔薄俸。

云接峰离开军伍赶回东海,等待他的却只有妻离子散、家业无存,人生至此无味,最

终流落街头,潦倒待死。十九娘素闻央土云氏及通形峰的名头,知此人应有大用,这

才将他带回了金环谷。

云接峰与「目断鹰风」南浦云等,俱是十九娘麾下少数搬得上台面的人物,所系

的锦带不同旁人,上缀青玉,又称玉带。放眼金环谷之中,有此待遇者不过寥寥四人

,相对于其它素质参差、良莠不齐的江湖豪士,无论武功或出身,都稳压旁人一头。

果然云接峰闻言一抱拳,回头沉声道:「走!」也不理旁人,「泼喇!」一振袍

襕,率先跨过高槛。青带以降的金环谷豪士们虽不舍,想多看衣不蔽体的少女们几眼

,掂量难当「通形势掌」一击,只得摸摸鼻子鱼贯而出,大厅里一下剩三十人不到,

约与被押的天罗香教使相当。

鬼先生于丹墀之上环视全场,见郁小娥立于阶下,杂在锦带豪士之间,怡然笑道

:「来人啊,给郁教使看座。」天罗香群姝中反应快的,见定字部五人皆未遭捆缚,

也不像穴道受制的模样,早生疑心;听得鬼先生一说,顿时明白是谁出卖了教门,无

不扭过螓首,对郁小娥怒目而视。

郁小娥面色淡然,只说:「多谢主人。」从容落座。携来的四名定字部下属立于

身后,有的尴尬垂首,不敢与同门鄙夷愤恨的视线相对,也有目光空洞,僵如泥塑木

雕一般。

郁小娥身旁隔了两张太师椅,置着昏迷不醒的染红霞与苏合熏,左右的锦带豪士

受有严令,未得主人的许可,不得擅自碰触染二掌院的肢体身躯,为防她突然清醒、

暴起伤人,刀出鞘剑亮锋,围得铁桶也似,看似礼遇,实则戒备极严。

大局底定,鬼先生笑顾郁小娥:「都齐了么,郁教使?」郁小娥粗略一看,正想

说没见哪几位,阁楼上又押几名少女下来,其中两人虽赤着白腻的雪足,模样狼狈,

容色却明显胜过了其它女子,正是夏星陈与孟庭殊。

夏星陈粗疏惯了,睡梦中被人闯入闺房,连外衫都不及披,吓得从暖和的被窝里

坐起,旋被一名九尺余的巨汉拦腰熊抱,臀上头下倒挂扛起,只能胡乱踢腿,尖叫不

已,一身武功全然施展不出,就这么失手被逮,堪称内四部诸教使中最轻巧的活儿。

孟庭殊就没忒好相与了。

盈幼玉失踪之后,孟庭殊怀疑她为独占玄阳,带男儿躲将起来,夜里常潜入她房

里搜查;查得累了,索性和衣小寐,连日来皆如此。林采茵指挥金环谷豪士逮人时,

偏漏了盈幼玉处,只抓得孟庭殊房中侍女。

在一群仅着亵衣纱缕的俘虏中,衣着完好、仅赤双足的孟庭殊显得格外扎眼。

夏星陈连下裳都没穿,若非贪图缎面滑润,裹着织锦睡褛没记得脱,此际光裸的

下半身可就任人欣赏了;饶是如此,亦不及长裙曳地、襟纫齐整,咬着梅瓣般雪润唇

珠的孟庭殊清丽挺秀。

她身量虽不甚高,却瘦得恰到好处,便算上层层衣裹,看来仍十分苗条,衬与细

颈尖颔,水一般的腰背,无论容貌身段,皆是场中诸女之冠。

鬼先生望了二姝一眼,见孟庭殊的左手摀着右腕,面色白惨,行走之间有些微跛

,汗湿的发鬓黏于颊畔,咬牙眦目的模样既是不甘,又像忍着疼痛似的,不禁扬眉:

押下人来的豪士们面色都不好看,为首一名矮壮的光头粗汉啐了口浓痰,恨声道

:「这小浪蹄子下手忒辣,为拾夺她折去两名弟兄,另有几人受伤。若非凤爷出手,

只怕还要死人。」

他口里的「凤爷」,指的是四名玉带之一的「云龙十三」诸凤琦,出身西山道九

节鞭名门「九云龙」,自将钢鞭改作一十三节,运使开来狞恶非常,十数条大汉等闲

难近。诸凤琦不只钢鞭厉害,亦擅擒拿,孟庭殊定是被他扭脱腕子,才不得不束手就

擒。

「小人也赏了她一记,可惜不抵张李两位弟兄之命。」那人拍拍腰间板斧,呸的

一声对孟庭殊怒目相向,犹不解恨。

「凤爷人呢?」鬼先生蹙眉。

「还在搜楼子。」那人笑了。「说便是耗子,也要将天罗香楼缝里的通通刮将出

来,一头也不剩。」众人皆笑。鬼先生也笑了,转头对孟庭殊道:「姑娘休怪。我手

下这些豪杰都是鲁汉子,不懂怜香惜玉,非是有意唐突,忠人之事耳。」

孟庭殊右腕扭脱,疼痛难当,连左大腿上被斧刃抹开的一道沁血细痕,似都无有

知觉;听这蒙面男子语气轻佻,气愤更甚,咬牙道:「事已至此,要杀要剐,悉听尊

便!你莫要──」眼前一花,黑袍男子竟已来到身前,捧起她扭伤的右腕,轻轻转动

,动作轻柔,竟不觉怎么疼痛。

她慑于男子鬼魅般的身法,一时忘了反抗,「喀」一声轻响,腕关已然复位,疼

痛大减;还未反应过来,身子蓦轻,竟被他横抱起来。鬼先生单膝跪地,右手环过她

的肩头,利落地撕开她左大腿的裈裤,抹上药膏,再以随身锦帕裹好,起身将孟庭殊

放落。

「此乃帝窟五岛的金创圣品『蛇蓝封冻霜』,不仅止血生肌,其效如神,伤愈之

后甚至不会留疤,绝不损及孟代使的天仙美貌,请孟代使宽心。」

孟庭殊武功不弱,亦非任男子轻薄的脾性,过往出谷视察归顺的绿林组织,稍有

不敬者,轻则刺目断手,为此丢了性命的更不在少数,实因鬼先生太过利索,根本来

不及挣扎,直到离了他的臂膀怀抱、双脚踏地之时,才有些晕然,脑子里热烘烘的无

法思考,只余杂识飞窜:

「他……是男还是女?怎……怎地身上这么香?」

鬼先生负手重上丹墀,霍然转身,朗声道:「诸位姊妹勿忧,在下今夜入谷的手

段虽激烈了些,却非天罗香的敌人,冷炉谷既不是被对头攻破,也没什么奸细、反叛

,而是教门真主回归,重领尔等,天罗香君临武林的日子不远啦,无论黑蜘蛛或正道

七大派,都不能再与教门相抗!」

少女们面面相觑,比起这番天外飞来、云山雾沼般的莫名话语,对方说些「妳们

完蛋啦」、「老子强奸妳们」、「天罗香从此是我的后宫」之类,可能还容易懂些。

孟庭殊到底脑筋清楚些,由心旌摇动间醒来,冷道:「哪个是真主?本门之主只有一

位,是……」

鬼先生悠然道:「妳若想说雪艳青,如今安在哉?天罗香千百年来固若金汤的防

御一朝被破,妳说的雪门主人在何处,有无现身来拯救各位?」

孟庭殊一时无语,俏脸上仍带桀骜,片刻才哼道:

「未敢以真面目示人,算哪门子真主?不过是藏头露尾的鼠──」忽然失语,却

是鬼先生拿下覆面黑巾,露出一张眉目疏朗、五官端正,充满男子阳刚气息的英俊面

孔,嘴角扬起一抹潇洒不羁、似笑非笑的弯弧,犹如云破月来,直将满厅男子都比了

下去。

孟庭殊料不到他说露脸就露脸,彷佛是自己一说便允似的,胸口怦怦直跳,面颊

顿时烘热了起来,本欲转开目光,眼睛脖颈却都不听使唤。蓦听身畔夏星陈喃喃道:

「……好帅喔。」才突然省觉,摇了摇小脑袋,恨不得往每个目瞪口呆的同门脸上都

抽一把,俏脸倏沉,厉声道:

「成王败寇,胜者留存,本是武林争雄的不易法则!今儿我们认栽啦,你要怎的

,我无话可说。然我教门千百年的传统之中,从没有男子当家作主的事,莫说你没待

过一天的冷炉谷、学过一招天罗香的武功,便以男儿之身,休想妄称天罗香道统!」

冷炉谷一夜失陷,怎么想都和黑蜘蛛脱不了干系。孟庭殊料对方一意以天罗香之

主自居,兴许正是黑蜘蛛倒戈的关键,横竖眼下输得不能再输了,此间不定藏有反败

为胜的契机,否则胜负既分,还争个名分做甚?是以不能松口。

鬼先生不慌不忙,从容道:「孟代使恐怕不知道,雪艳青之师、教门的先代门主

,便是货真价实的男儿身罢?」孟庭殊一怔,怒道:「你胡说!」

「何以见得?」鬼先生笑道。

「先门主……先门主……」她本欲抗辩,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位「先门主」一无所

知,自她入谷以来,天罗香主事者一直是姥姥,再大点才知门主是不常露面的雪艳青

;这位身量出挑、毫不逊于昂藏男子的武痴门主一年到头都在闭关,直到教门开始对

绿林用兵,才较往昔易见。

孟庭殊这才惊觉:自己连「先门主是雪艳青之师」一事都不知道──倘若真有其

事,非是男子信口胡诌的话。

天罗香不重宗脉,也未如其它正邪门派,依字辈排行区分长幼,除了极少数的特

例,教内授艺的两造之间,不会刻意定下师徒名分。

「恐怕姥姥也没告诉妳们,」丹墀上的男子续道:「杀死八大护法、几乎毁灭天

罗香的明姓女子,亦是先门主之徒、雪艳青的师妹,她与天罗香的过节,乃教内的派

系、权位斗争,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敌人罢?」

孟庭殊无言以对,虽仍怒目相视,心底不无动摇。

莲觉寺一战失利后,教门内流传各种耳语,其中一项,便是「那贱人使的是本门

武功」,据说出自照拂重伤护法的使女之口,虽被方护法等严密禁止,最终仍泄漏了

出来。

黑衣男子彷佛看穿她努力抑制的疑惑,露出俊朗笑容,和声道:「雪艳青并非真

主,不过是姥姥为了私心,推出来掩人耳目的傀儡,此事护法们多半知晓,有的是不

敢说,自也有同流合污,一意掩藏的。

「天罗香本有师徒传承,也区分字辈排行,讲究宗脉,与江湖上盛行者并无二致。是蚳长老为了掌握权力,培养亲己,才于近十数年间抹煞旧制,歪曲成法,造成如

今不伦不类的怪异景况;若非如此,怎轮得到她中意的人占尽好处,余人却只能捡残

羹剩饭吃?」

孟庭殊与夏星陈对望一眼,不约而同想起了盈幼玉,忽觉此人所说,未必不是道

理。有了师徒便有宗脉派系,虽有嫡庶亲疏之别,要是太过厚此薄彼,仍不免受人非

议。

但天罗香没有这些「包袱」,资源的分配全操纵在姥姥手中,她看上的便拿得多

,拿不到的人,亦无同宗一脉的师父长老出面代为争取,只能黯然接受。便在姥姥刻

意培植的人里,彼此之间也没有上下相因的羁绊,人人只向姥姥负责,如左晴婉左护

法失宠了,方兰轻方护法仍是姥姥的铁杆嫡系,不会为「师姊」抱不平;方护法指点

过幼玉剑法,但盈幼玉不会以方系人马自居,永远只是姥姥的亲军……

鬼先生静静看着自己投下的这包硝药,在少女之间酝酿发酵。

并非所有人都像孟庭殊这样脑筋灵活、积怨甚深,然而一旦恶意成形,姥姥对她

们做过的事,无论好坏,将有另一番令人发指的诠释。由内部崩解敌人、让她们彻底

变成自己的一部份,毋宁是最高明的征服手段。

他满意点头,瞥了林采茵一眼,低道:「好生打点,我去去就回。」林采茵碎步

趋近,小声道:「我陪主人一块儿去。」鬼先生笑道:「妳想让我把场子留给郁小娥

么?」林采茵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咬着红嫩的樱唇,退到了一边。

鬼先生神采奕奕,抬头朗笑道:「我是不是空口白话,蚳长老自会给诸位一个交

代。我与诸位决计不是敌人,而是因缘牵系、一脉相承,诸位日后便知,此际毋须忧

虑。接下来,我将请林代使与诸位说分明。」

阶下夏星陈捧着烧烫的面颊,细声喃喃道:

「……他是说姻缘么?好好喔!」孟庭殊低斥:「妳闭嘴!」

鬼先生遥眺着郁小娥的方向。「来人,送郁教使返回分坛,明儿再召集外四部众

位姊妹,与她们详细布达。」这话却是对她周围的锦带豪士说的。一名领头模样的金

环谷卫士手按腰畔刀柄,躬身说道:

「郁教使,请。」

郁小娥面色如常,起身朝鬼先生、林采茵行礼,顺从道:「小娥告退。」偕四名

手下离开,前后均有跨刀佩剑的锦带级豪士扈从,鬼先生看似待之以礼,防备之心丝

毫不减,连瞎子也看得出。

不放郁小娥回去,捱到天明,难保外四部不会生变;然而以郁小娥在外坛的影响

力,真要纠众反抗,纵无胜机,亦决计不能无血弭平。鬼先生要的不是空****的死谷

,在「七玄一宗」的大义下,谷中诸女将来都是他的部属,追本溯源,还比金环谷以

银钱招募的杂牌军更亲些,折了哪厢都是损失,绝非上算的好买卖。

以节制外四部的名位拉拢,固是羁縻,但以郁小娥的野心,若太过自由放任,回

头便要噬主,须得恩威并施,教她时时绷紧了皮,警醒惕励,才不致失了分寸。

鬼先生安排停当,忽瞥见后堂通道的帘幔之间,立着一抹乌黑衣影,正是黑蜘蛛

的使者荆陌,明白时候已到,抱拳了作个四方揖,径往后进行去。林采茵痴望着他颀

长的背影,直到帘幔放落、袍角靴影都不复见,才恋恋不舍地回头,恰迎着阶下孟庭

殊轻鄙的目光。

「看来,是我们错怪郁小娥啦。」孟庭殊冷蔑道:

「原来勾结外人的叛徒,一直都是妳啊,林采茵。」

林采茵玩弄着胸前的大蓬鱼骨辫,瞇眼道:「庭殊,妳怎这样说话?主人欲混一

七玄,让千百年前一脉同出的手足骨肉,重新团结起来,此后天下五道再没人欺侮咱

们。妳是七玄,我是七玄,主人亦是七玄,何来反叛?」

孟庭殊「哼」的一声,抬起姣好尖细的下颔,冷笑道:

「七玄是什么东西?我只知教门养我、育我,拉拔我成人,背着教门私通谷外之

人,便是吃里扒外的畜生!幼玉失踪了,我还道是躲藏起来,如今一想,莫不是妳下

的暗手,好教外敌入谷之际,少了个扎手的点子!林采茵,天罗香有哪一点对不起妳

,教妳这般包藏祸心,背叛教门?」

林采茵微微变色,尚未还口,夏星陈却已转过头。

「庭殊,妳们不要吵架,林姊才不是妳说的那样。况且他……那人说话我觉得也

有些道理,禁道不是哪个说进便能进的,领路使者放他进来,说不定与教门真有姻缘

……呃,我是说渊源……哎呀,怎么会说错了呢?」捧着发烧的面颊,呵呵呵地傻笑

起来。

孟庭殊几欲晕厥,恨不得抽她俩耳刮子,可惜腕伤不便,怒气更甚。

「妳脑子坏了么?外人入谷,是林采茵领的路!方才那女人是玄字部的领路使荆

陌,妳眼瞎了才没认出!那人扯什么先门主之事,全是避重就轻……妳莫见他生得俊

,魂儿都飞了,分不清曲直!」

「……他是挺俊的嘛。」夏星陈委屈道:

「况且,妳不总说姥姥偏心,只对幼玉好么?他说得有理,若姥姥是幼玉的师傅

,那我们的师傅呢?光姥姥有徒弟,都向着她,将来我们老了,谁来照拂咱们?我觉

得换个好看又明理的男人当门主,似也不坏。」

孟庭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向知道夏星陈蠢,万万没想到竟蠢到了这

般田地,一口气冲上胸臆郁塞不出,差点儿咬牙「咕咚」一声气晕过去,踉跄退了小

半步。

夏星陈忙不迭伸手,身子一动,丝褛下襬飘动,两条白生生的美腿若隐若现,细

腻如顶级象牙的乳白大腿内侧掠过一抹晶亮水痕,蜿蜒直至膝间,其稠如薄浆,末端

挂着饱腻的液珠,未被遽然而动的美腿甩落。

(这妮子……居然这么湿了!)

眼前绮景无比**,说不出的诱人,露出这般**态的又是平日相熟的姊妹,再加

上窥**的刺激与兴奋,孟庭殊粉颊胀红、耳根滚烫,怔然不过一霎,旋被涌上的狂怒

所攫,左掌松开腕子,反手掴她一记!

夏星陈被打得莫名,孟庭殊气力未复,左手更非惯用,这下看似疾厉,劲道却有

限。夏星陈捂着面颊,瞠目结舌,俏脸之上连红肿也无,甚至不怎么疼痛;顺着姊妹

淘的视线低头,忽觉腿心里温腻一片,才知她看的是什么,正欲辩解,只听孟庭殊咬

牙恨声道:

夏星陈也不是个没脾气的,心虚、惭愧、羞赧、恼怒……交迸之下,身子的反应

还快过了思路,信手一推,推得孟庭殊微向后仰,本能举手遮护,一动却痛得蹙眉,

又脱力垂落。

仓促间,夏星陈没想她伤了腕子,见孟庭殊肩臂甫动,意识到对方武功高出自己

一截,平日对练时被压着打的恐怖记忆涌起,顺手一攫,恰捉住她肿起的手腕。孟庭

殊痛白了俏脸,几欲跪落,左手忙一抓夏星陈的手臂,尖声道:「放手……放手!」

指甲几乎刺进肉里。

夏星陈陡被尖嗓一唤,三魂都去了七魄,手臂一吃痛,掌中不觉加劲,见孟庭殊

疼得眼角迸泪,所握之处又烫又肿,才想起她伤了手腕,赶紧松开:

「庭殊!我不是……不是故意──」

「噗」的一声轻响,娇俏小脸忽露出怪异的表情,低头一瞧,赫见半截剑尖突出

胸膛,乌腻的血珠溢于锋缘,欲坠未坠,似将积汩,怎么瞧都觉扎眼,彷佛身体不是

自己的,所见无比陌生。

「庭殊……好痛……好……好痛……我好冷……」慢慢委顿坐倒,双手因疼痛与

恐惧揪得更紧,唇面血色飞快褪去,茫然无依的泪水滑落面庞,彷佛还不知道自己发

生了什么事。

孟庭殊呜咽出声,虽想拉她一把,肿胀的腕子却不由心,只得跟着跪坐下来。

见夏星陈身后,林采茵随手拔出血淋淋的长剑,在大红丝褛上抹几下,仍抹不净

血迹,嫌恶之色乍现倏隐,「匡啷」一声扔了剑,以白绢揩手,微瞇的美眸瞟向夏星

陈褛襬掀开的腿间,透出的目光既冰冷又怨毒,隐有些疯狂,与她记忆之中的林采茵

简直不是一个人,额际沁冷,也不知是疼痛抑或恐惧所致。

「啪」的一声,夏星陈趴倒在她斜坐的腿裾间,一股温热黏腻的奇异液感,熨着

她光滑细腻的大腿肌肤迅速蔓延,宛如尿了身子,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是夏星陈的血。

离体的鲜血以飞快的速度失温,片刻即凉冷浆涸,似能清楚感觉血液的形状份量。

孟庭殊极是好洁,本欲将尸体推开,未受伤的左掌一触夏星陈脑后,「呜」的一

声,泪水涌入眼眶,不忍挣出右腕,想起此生与她作别的最后一句话,竟是「下贱」

二字,轻抚着故友蓬乱的秀发,咬唇眦目,任由泪水滚落,一个字、一个字地抬头质

问:

「妳凭什么杀她?」

林采茵回过神来,强笑道:「我是救妳,庭殊。出手晚了,现下躺地上的,不定

就是妳啦。她掐妳脖子呢。」在场群姝终于明白:这是睁眼说瞎话,本有些搞不清楚

状况的,此际也省得是她屈杀了夏星陈,只不知为了什么。

「还有,」林采茵似乎心有不甘,抿着唇又补一句。「妳不也说了么?这小妮子

就是下贱,死也不冤。」

孟庭殊忆起她适才盯着夏星陈腿间的那股怨毒,忽明白过来,只觉既恶心又荒谬

──妳竟为了这种理由,夺走了同窗姊妹的性命!

星陈,对不住,是我错了。她心想。妳一点都不贱。

妳只是笨了点,又没用,但一直都是个好人,是……是好姊妹。若有来生,妳要

聪明些,别再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了,对妳没好处的。

「林采茵,妳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抬起头来,笑容冷蔑。

「我骂的不是夏星陈。此时此刻,在这冷炉谷之中,哪有比妳更下贱的?妳不爱

惜教门的栽培,拿身子供男人享用,也就罢了;引外人穿越禁道天险,出卖无数同门

,也就罢了;为了妳那幼稚无聊的嫉妒之心,连同门姊妹都能随意杀了,莫非妳也知

道自己不过是男人的玩物,几时像破布般随手给扔了,也不奇怪──」

「住……住口!」

林采茵猛扯发辫,精致的五官忽扭曲起来,横眉竖目,宛若修罗夜叉,抬起缀蝶

的绣鞋将两人踹倒,提剑一通乱刺:

孟庭殊被夏星陈的尸身所压,逃都来不及逃,所幸林采茵怒红双眼,看也没看胡

戳一气,悉数落于夏星陈之背,将她纤薄好看的背脊戳了个血肉模糊。

现场不只天罗香众人惊呆了,连混迹江湖、惯于刀口舔血的金环谷豪士们亦搅舌

不下,见美貌温柔、说话细婉动听的林姑娘摇身一变,竟如恶鬼附身一般,无不倒抽

一口凉气,暗忖:

「能弄得这等疯婆娘千依百顺、俯首帖耳,主人的是有通天之本领!」

孟庭殊只短短尖叫两声,便咬舌强迫自己住嘴,瞪着疯狂乱刺的林采茵,像是看

透了这人似的,虽骇得无法出声,眸光中的轻鄙、不屑乃至同情怜悯,犹如不息之箭

雨,不住穿透溅起的温细血点,持续伤着林采茵。

女郎将剑往地上一拄,咻咻细喘,心头涌起难以言喻的挫败与不堪。

──一定……一定要教她比死还痛苦百倍、千倍,后悔曾这样对我!

林采茵霍然提剑,踏前一步,只不肯给她个痛快,颤着腕子没出手;见孟庭殊目

光倔强,本想先刺瞎她的双眼,蓦地想起一事,染血的剑尖往她颊上轻抹,果然孟庭

殊全身发颤,坚持不过一霎,终于别过视线。

「啊,我都忘啦,庭殊妳最爱干净了,是不?」林采茵微瞇着眼,柔声笑道:

「这可是星陈的血呦,妳们俩感情忒好,怎也嫌脏?」

孟庭殊身子僵硬,修长的鹅颈拼命后仰,却非担心她划花脸蛋什么的,倒像剑上

挑着毒蛇青蛙,敢情是洁癖发作,恶心难抑;不过片刻,终如豁出去般,睁眼怒叫:

「妳要杀便杀!我才不──」蓦地眼前绽开一蓬粉雾,一股异样的腥甜钻入鼻腔

,孟庭殊身子微晃,眼冒金星,立时认出是何物,凛道:「七鳞麻筋散!妳……妳干

什么!」

「是我玄字部特制的七鳞麻筋散。」

林采茵露出浅浅梨涡,含笑纠正她。「配方与妳华字部多有不同,就算妳带着解

药,也解不了这麻筋散。」

「七鳞麻筋散」乃天罗香独门的迷魂药,以七种毒虫粉末混合而成,八部又各有

不同;玄字部用毒自来是八部之首,配方刁钻更胜七部,孟庭殊知她所言非虚,休说

仓促间未携带解药,便是硬服华字部配制的解药抗毒,只怕药性相冲,适得其反,咬

牙道:

「妳……妳杀了我罢。」全身软绵绵的,连说话都有些费劲,想咬舌自尽也使不

上力。林采茵没搭理她,命豪士押一名仆妇取酒来,拍开泥封,不知往里头扔了什么

,随手摇匀,笑吟吟道:

「适才捉拿孟代使的,是哪几位大哥?」喊了几声,才有四人推搪出列,神色警

省。林采茵甜笑道:「几位辛苦啦。我这儿有点东西,给几位大哥压压惊,请上前来。」

为首那人正是与鬼先生报告的光头汉,犹豫片刻,苦笑:「林姑娘,不是小人信

妳不过,贵师门是江湖有数的使毒行家,不管林姑娘往这酒里投了什么,在场恐怕没

人敢喝。林姑娘,您就饶了小人们罢。」

「这位大哥怎么称呼?」林采茵笑容不改。其实众豪士中,有不少垂涎她的丽色

与温婉,对鬼先生之艳福是既羡又恨,然而看了夏星陈血肉模糊的尸体,恁是再怎么

好色,尽都没了胃口,对她的恐惧远远大于一亲芳泽的冲动。

「小人麻福,江湖弟兄赏脸,有个浑名唤作『混江鼋』。」

那人骑虎难下,硬着头皮回答。他虽使一双板斧,却是横练排打出身,身板儿粗

厚,因一头秃疮,脑顶寸草不生,得了个「癞头鼋」的外号,本人则自称「混江鼋」。

林采茵见他形貌猥琐,甚合心意,笑容益发甜美可人。

「麻大哥,这坛新醅粗酒算不得赏赐,会给人笑话的。」她伸出纤长的食指往厅

中一比,悠然道:「可孟代使就不同啦。她是教门内四部的菁英,不仅出身高贵美若

天仙,更是处子之身,得了她的元红,还能功力大增……你说,这样算不算是厚赏?」

麻福听得一愣,回头打量几眼,「骨碌」一声咽了口唾沫,把心一横,叫道:「

既然如此,小人恭敬不如从命啦!」束紧腰带大步上前,满满舀了一杓,仰天饮尽。

「林姑娘,小人喝啦,妳待如何?」

林采茵道:「我将七鳞麻筋散的解药投进酒里,这药最吃酒力,一会儿发散开来

,便即走遍全身,教麻大哥成了一名药人,全身之血都能解毒,恰恰是孟代使所需。」

麻福听得露出苦笑。「林姑娘,妳让这小浪蹄子吸老麻的血……这太不地道了罢?」

「吸血的效果最好,不过以孟代使如今景况,莫说咬出血来,怕连麻大哥一块油

皮也擦不破。」她瞇眼微笑,双颊晕红:「若是麻大哥不嫌烦,愿意流点汗给她尝尝

,或往孟代使香喷喷的嘴里吐点唾沫,吃得多了,也能有点效果的。」

麻福眼睛一亮,终于明白这酒的好处,搓手嘿嘿两声,卷起了袖子。

「老麻且来试试,这小浪蹄子的嘴有多香!」

孟庭殊浑身僵冷,连想象都恶心得将要反胃,又悲又怒,厉声道:「林……林采

茵!妳要杀便杀,何必……何必耍这等花样!」

林采茵笑道:「庭殊,我们玄字部的七鳞麻筋散与妳们的不同,半个时辰内若不

能解,经脉不免受到损伤,元功涣散修为倒退,那是一定有的;拖得长了,怕手足不

甚灵便,从此成了废人。」

孟庭殊魂飞魄散,怒道:「妳──」那麻福却已来到身前,一捏她的颊颔,狞笑

道:「小婊子!妳杀我张、李二位兄弟时,不是挺威风的么?怎么想得到会有今天!」只觉触手腻滑,竟比眼睛瞧的还要柔嫩细致,色心大起,一路顺着颈颔摸到锁骨,

处子肌肤的紧致饱水,果非妓院的娼妇可比,连小巧的锁骨都是滑润润的,指尖如碾

细粉,丝毫不觉骨硬。

他摸得兴起,一只魔手顺势滑进衣襟里,贴着肚兜上缘滑了进去,顿觉指掌之滑

,乃平生仅见,孟庭殊的奶脯虽然细小,乳质却绵软得不可思议,乳峰下缘沉甸甸的

,坠成了浑圆形状,手感不逊于沃乳,细致精巧犹有过之,彷佛全无毛孔。他忍不住

大力揉捏几下,享受那嫩乳在掌中恣意变形、几要化成膏液流去的绵细,揉得孟庭殊

呜咽出声,不知是因为疼痛抑或羞耻。

天罗香诸女看得激愤起来,纷纷起身,或斥喝或哀告,莺啁燕啭此起彼落,衬与

孟庭殊含垢忍辱的呜呜悲鸣,意外地令人血脉贲张。

「林采茵,快叫他住手!」「林姊……妳别这样!」「奸贼!你敢辱我天罗香门

人,定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都给我住嘴!」林采茵愀然色变,柔荑一挥,锦带豪士们各出兵刃,将一众教

使分押两旁,清出居间的场子来,只余麻贵与孟庭殊两人伴着夏星陈逐渐失温的尸体

,上演那不堪入目的**辱狎戏;有些手脚不甚干净的,将所押的天罗香教使或闭穴道

或缚手脚,对着无法反抗的青春胴体上下其手,权作助兴。

蓦听一声清叱:「乘人之危,岂是男儿所当为!姑娘,妳也是女子,怎能……怎

能如此?」声音虽弱,自有一股不可侵犯的霜凛,正是染红霞。她初初醒来,既不知

身在何处,亦不晓所见何人,却见得厅中夏星陈凄惨的尸首、麻福之猥琐,以及孟庭

殊的悲愤欲绝,此事不管放到何处,皆是天地不容,岂能坐视?

林采茵听得檀郎吩咐「不许任何人碰一碰她的身体」,早已打翻醋坛,前金后谢

掺作一处,咬牙振袖:「要妳多事!来人,给我掌嘴!」左右面面相觑,无人敢动。

林采茵索性撩裙下阶,仗着染红霞要穴被封,粗暴地捏开她的下颔,径以手中染血的

白绢缚口,冷笑道:

「二掌院,妳都自身难保了,还有闲心理会旁的?」染红霞动弹不得,却无惧色

,一双美眸直勾勾地望着她,英华与正气凛冽逼人,剎那间令林采茵生出一股自惭,

胸中烦躁;别过头去,赫见一旁的苏合熏睁开眼睛,依旧是面无表情,无恨无悯、波

澜不惊,彷佛眼里所见,不过顽石朽木,连动气的价值也无。

林采茵冷不防地甩她一巴掌,打得苏合熏嘴角破裂,渗出血丝。

「可没人教我不能动妳。」林采茵瞇眼一笑,压低嗓音:「妳好好瞧着,一会儿

便轮到妳啦。」忽地满场**,原来麻福将孟庭殊的襟口肚兜揉得奇皱,腰带更是早

已松脱,领襟滑至臂间乳下,露出光裸浑圆的香肩,肤光胜雪,沾满麻福晶晶亮亮的

口水,他竟将露出的肌肤都舔上了一遍。

女子缠腰不甚易解,拉扯之间,汉子渐渐被孟庭殊软弱的挣扎、忍着耻辱的绯红

脸蛋,以及又恨又无力的悲鸣弄得兴奋起来,硬除缠腰未果,注意力转到薄薄的裈裤

上,「嘶──」的清脆裂帛声落,将染血的裙裳裤管撕去,露出白白嫩嫩的下半身来。

孟庭殊不比股腴的夏星陈,小腹连着雪臀都是窄窄薄薄的,瘦不见骨,两条腿又

细又直,骨肉匀停似幼女含苞,修长的比例却是不折不扣的成熟女郎;鬼先生替她裹

金创的手绢,将细直光滑的左大腿绑得微凹,出乎意料地显露一丝肉感,强烈激起男

子侵犯**的欲望。

她下身的遮掩尽除,吓得尖叫起来,不断踢蹬:「不要!不要……不要过来!你

……走开!呜呜呜……」平日轻轻一蹴便能取他狗命,此际却软得像棉花,搔都搔不

到痒处。麻福笑着让她踢了几下,头脸不避,随手一拨,将蹬来的细腿拨甩开来,露

出腿心娇嫩的花唇。

孟庭殊股边剧痛,恐是麻福手劲大,这一拨竟扭了髋关,柳腰扭颤几下,却无力

将雪莹莹的腿髀转回,倒像她自开了大腿,欲迎男子似的,左右怪叫不绝,直令她羞

愤欲死。

麻福将她另一条腿扛上肩,大手探进腿心子里,粗糙的指头就着夏星陈的湿濡血

渍,毫不怜惜地搓揉娇嫩的蒂儿。那处平日连孟庭殊自己洗浴,都舍不得多用点气力

,此际却像被沾了砂砾的粗麻绳往复擦磨,痛得她纤腰扳直,匀薄的臀股不住僵颤,

痛楚起初像火炙,后来又像是用刀生生刮去一层皮;末了已无半分知觉,对方指上的

血到底是夏星陈或她的,连孟庭殊自己也分不清。

麻福欲火中烧,感觉指尖温腻,只道是少女动情,**笑:「妳这下贱的小浪蹄子!忒快就想要了么?装什么三贞九烈!看老子生生**妳!」七手八脚地去解裤带。

林采茵笑道:「麻大哥,你要给孟代使解毒呀!怎都是你吃她,也不让人家吃点。」众豪士大笑。麻福邪火冲天,心中「呸」的一声,连**了林采茵母女祖宗几十遍

,不敢明着拂逆,灵光一闪,依旧是一手解裤带,一手捏开孟庭殊的小嘴站起身来,

冲诸人笑道:

「不好意思啊,兄弟现丑啦。自家人瞧自家人,千万别笑话啊。」怪叫口哨声此

起彼落,连原本被赶到外头去的青带、玄带豪士,亦都闻声围过来,廊庑间满满的都

是人。「唰」的一声,麻福将裤子褪到靴踝间,**露出一条又粗又黑、刚毛硬卷的

丑物,膻浓的男子体味扑面而来,光嗅着便觉肮脏,也不知有多久未曾好好洗过一次

澡。

「孟代使,妳加把劲吸,纵吸不出血来,老子心情一美,也喂妳吃点好的,看能

不能让妳别做残废!」说着下身一挺,满满地将那物事塞入孟庭殊的小嘴里,直抵咽

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