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盆开

?坟堆之间野草哀鸣,黑色的墓碑之间,仿佛有无数恶灵正在爬动。

胖子见王丽诡异,手中的麻绳一甩,绳套一下子勒住了脖子,将其拽到在地。

猴子猛地往前一扑,压着王丽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不对呀!

王丽在这边,但是那诡异的笑声,却还在继续。

墓碑后面,两团黑乎乎的东西晃动着,然后冒出了两颗惨白的人头,血红的嘴巴上扬着,怪笑正是他们发出的。

胖子和猴子等人也傻眼了,急忙将王丽扶了起来。

墓碑后面走出了两人,宽大的红袍,踏着木靴子,女的手里拿着喜帕,男的胸前挂着大红花,正是鬼宅的新郎新娘。

新娘指着墓碑,笑着说:好可爱的几个娃娃,都留下来做童男童女,你看住处都给你们找好了。

红衣女鬼这么一说,王娟哇哇大哭,其他几人都吓傻了,挤在一起颤抖不已。

刚要转身往后跑,不知何时,另一边被喜娘堵住了去路。

喜娘脸上的****皲裂,脸蛋在往外渗血,咧着嘴说,娃娃们,别回去了,跟着奶奶天天有喜糖吃,哈哈哈……

再看左面,鬼老头和鬼太婆也直挺挺立着,嘴里喷着白气,眼珠子往外凸着。

右边风声响起,落叶卷动,女音乐老师双眼在流血,高举着双臂……

鬼打墙算个啥,这是鬼打城墙,必死无疑了。

四面都有恶鬼堵着,胖子几人抱成一团,嘴里呜呜哭个不停。

我吓得跌倒在地,心窝子拔凉,心想小命要交待在这里了。

一阵罡风卷动,修竹摇摆,竹叶沙沙作响。

头顶白影一闪,一把黑伞旋转着缓缓下降,只见鬼姐姐站在伞盖上,白衣翻飞着。

鬼老头面部扭曲,双脚点地掉头往后就跑。

女音乐教师,喜娘,新郎新娘等,也是抱头鼠窜,吓得屁滚尿流。

胖子等人见到鬼姐姐,都是一脸欢喜,看着鬼叫奔逃的恶鬼,乐的破涕为笑。

鬼姐姐纤手轻轻一挥,指尖快速弹动,鬼老头等本来往前冲,结果倒着退了回来,咿咿呀呀嚎叫着,纷纷跪地求饶。

鬼新娘磕头如捣蒜,连连乞求:花娘饶命,花娘饶命……

鬼老头等人也是叫苦连天,说:不知道花娘在此,多有冒犯,罪该万死,再也不敢了,只求放过……

鬼姐姐黑发瀑布般低垂,莲花髻上别着一根木簪,鬓角的白花散发着幽光。

见鬼姐姐冷若冰霜,鬼老头突然从地上跃起,双手捏成鹰爪,爆喝道:看招。

他双手一抖,两股黑气涌向了鬼姐姐。其它恶鬼闻声,相视一眼,一拥而上,要将鬼姐姐撕成碎片。

胖子等人吓得闭上了眼,从指缝间偷看。

鬼姐姐闭上了双眸,纤手捏着莲花法诀,眉心红光亮起,一闪而逝。

鬼老头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着撞断了几根竹子,掉在地上,被半截竹根扎了一个透心凉。

其它几只恶鬼还没扑到,就下饺子似的掉落在地,发了羊癫疯似的,口里冒着黑气,如烟囱一般。

鬼姐姐也不说话,指尖轻轻一点,黑伞在虚空悬浮,掐了几个法诀,伞盖上红色符文闪动,波纹流转,恶鬼化作几道黑气,被吸到了黑伞之中。

回!

鬼姐姐娇叱一声,黑伞落在了她的手中,脸色说不出的苍白,但却异常娇媚。

胖子一脸吃惊,嘴里能塞下一个苹果,王丽等则是捂着嘴巴,一脸难以置信。

鬼姐姐微微一笑,桃花眼含情脉脉,柳叶眉风情万种,****微微颤抖,美艳动人。

我神魂激**,大脑一片粉色,双眼直冒桃花,深吸几口气才平复下来。

再一看,胖子嘴角流着哈喇子,如黄河决堤,猴子则是双眼发直,愣愣地傻笑。

王丽咬着手指,王娟大张着嘴,王霞双手缩在胸前,小伙伴儿们都惊呆了。

鬼姐姐掩面而笑,一挥手阴风一吹,几人打了一个寒颤,这才清醒了过来。

竹林深处,草叶发出了窸窸窣窣的碎响,大家都靠向了鬼姐姐,生怕是什么恶鬼。

鬼姐姐脸色冷了几分,秀眉微蹙,她矮身和我四目相对,鼻息间暗香浮动着。

鬼姐姐拉起我的手,低声说:金鸡报晓,没时间了,带着封魂罐快走,万不可让和尚看到,一定要亲手交给你爷爷,知道了吗?

鬼姐姐将陶罐塞到了我手里,阴风一卷,黑伞飘落在地。

“鬼姐姐那里去了,鬼姐姐……”胖子扯着嗓子喊着。

鬼姐姐不见了,我心里也很难过,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一声鸡鸣,竹林中阴气四散,无数黑影钻入了坟堆。

不过,竹林深处的脚步声还在逼近,急忙对胖子说,别瞎嚷嚷了,万一把鬼招来了咋办?

几个女生急忙问:怎么办?

我没好气地说,这都到竹林边上了,赶紧回家呀!

几人这才醒悟,听到回家一阵欢喜,刚要离开,一声浑厚的佛号打破了竹林的寂静。

“南无阿弥陀佛……”

竹林间,年轻僧人从雾中走出,禅杖在地上有节奏的敲击着,薄薄的嘴唇合动,念着古老的经文。

见到僧人,心脏不由地乱跳,急忙将陶罐拢到了袖子里。

僧人看着地上的黑伞,剑眉微皱,不过却也没说话,兀自往林外走去。

见僧人消失在竹林尽头,我长长出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的黑伞说:家人一定快急死了,赶紧回去吧!

几人出了竹林,沿着小路一阵小跑。

到了学校门口,抖了衣服上了草叶,拍了裤子上的尘土,和女生分开往村子里走。

一路上,胖子提溜着旱獭,愁眉不展,肯定是怕回去被他爸收拾。

猴子则一脸无所谓,拎着铁锹跟着,不时提两下裤子。

胖子老妈在公社食堂做饭,这小子不时能弄到白面馒头,伙食一好就比其他小孩儿胖。

不过他爸是个狠人,胖子平时打架很凶,可在他爸面前,不敢顶一句,有次哼哼一下,就被吊在房梁上一顿皮鞭。

猴子他爸抗战死了,老娘在县城棉花厂,虽然调皮,爷爷奶奶也是惯着……

一路上,满脑子都是鬼姐姐,心情也不美丽。

那个年轻僧人很怪,追着鬼姐姐不放,还骂她孽障,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鬼姐姐再三叮嘱,不可陶罐不可让他看到,肯定有什么缘故。

村口歪脖子树下,三人合计后,将短柄铁锹藏在了树上,麻绳塞到了喜鹊窝中。

旱獭由猴子拿着,让他奶奶去收拾,说好晚上过去啖肉。

胖子看着我手中的黑伞说,恨水,这黑伞是鬼姐姐的,要不我拿着留个念想,咋样?

我一听不乐意了,问当时你咋不拿,哦,等我拿到村口了,你说这样的话。

猴子也是支支吾吾,被胖子瞪了一眼,提溜着旱獭一溜烟儿不见了。

我对胖子说,她的陶罐在我这里,一定会回来取,黑伞当然是一起带走喽!

胖子还想多说,只见村口一个大汉提着裤子,正在系裤带,见到胖子厉声骂道:小兔崽子,一晚上死哪里去了,还不快给老子滚过来!

大汉横眉冷目,短发冲天,瞪着牛眼睛,胡茬子如铁丝般直立,蒲扇大手挥舞着,正是胖子他老爸。

胖子见到他老爸,顿时蔫了,苦着脸低着头,灰溜溜走了过去。

刘叔好!

我也怕胖子他爸,主要是长得太凶,一生气就更吓人了,隔着老远喊了一句。

“恨水,你学习好,可别跟着我家胖子瞎溜达,这小崽子尽捣蛋惹祸。”听胖子他爸这么说,我哦了一声,然后拿着黑伞就走。

悄悄回头,只见胖子被他爸一记铁拳,身子倒退了三步。

随即,又是铁砂掌,劈头盖脸打的胖子直咧嘴。

别的小孩儿,估计已经哇哇大哭了,可是胖子知道他爸的脾气,越哭打的越狠,这才扛着。

随即,又是一阵暴雨梨花,打完之后,胖子被提溜着,如老鹰抓小鸡似的离开。

我摇摇头,叹息了一声,真是为胖子捏把冷汗,估计这小子回去,又得吃皮鞭。

一抬头,看到那年轻僧人站在歪脖子树下,冷冷地盯着我看。

我懒得理他,心里骂了一声秃驴,头也不回往家里走。

走了几步,只听身后嗒嗒声,那僧人竟然跟来了。

我拿着黑伞,将陶罐往袖子里拢了拢,加快了脚步。

那僧人真是阴魂不散,我走快他也走快,撵着我不放,看来已经知道陶罐在我身上。

我低着头一路小跑,一不留神,一头撞在了人家怀里,连忙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瓜娃子,一夜到哪里疯去了?”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是爷爷,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

我编了一个幌子,告诉爷爷去了同学家。

爷爷问我,急急忙忙的也不看路,怎么了?

“那个和尚一路撵着我!”我说着回头一指,愣了一下,哪有一个人?

爷爷笑着说,瓜娃子你睡糊涂了吧!爷爷怎么没见有人。

我挠了挠头,心里一阵奇怪,暗想那和尚刚刚还在身后,一眨眼咋就不见了呢!

路上怕有耳目,也不敢将陶罐的事儿说出来,跟着爷爷走几步,就回头看看。

快要进巷子时,见那僧人鬼魅般从树后飘了出来,对着我微微一笑。

一踏进家门口,爷爷突然转身将大门关上,竖着食指做了个噤声。

我往门缝里看去,只见那个僧人站在巷子口。许久,才转身离开了。

爷爷叹了口气,往屋里走去。

屋子里,光线有些昏暗,爷爷吧嗒吧嗒吸着旱烟,朦胧烟气中火星时暗时亮。

我问爷爷咋了,爷爷却一声不吭,只是吸烟。

突然,他盯着我手中的黑伞眼睛一亮,急忙问道:你手里的黑伞那里来的?

我知道事情瞒不住,而且还有陶罐,索性一五一十告诉爷爷,怎么撞上鬼娶亲,如何见到鬼姐姐,遇上年轻僧人……

随后,将陶罐交给了爷爷,低着头立在一旁,生怕被责骂。

偷看一眼,见爷爷面如死灰,神色非常不好。

许久,爷爷叹息着,将烟锅在鞋帮子上磕了两下,沉声说:瓜娃子,这哈子犯了煞星,麻烦大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