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封魂罐

大厅里人声鼎沸,眼看胖子和猴子就要被那女子带走,刚要冲过去,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脖子,顿时小心脏突突乱跳。

虽然夜里有鬼搭肩不能回头的禁忌,但当时情况太急,也没多想,这一回头,着实给吓得不轻。

一张干瘪的老脸皱纹纵横,两只瞳孔没有黑仁,有点儿猪鼻子,一笑露出了血红的牙床。

妈呀!这不是半月前去世的三阿婆,还能是谁?

刚要喊叫,被三阿婆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只见她冷笑道,小娃娃胆子够大的,竟然跑到这里看鬼嫁女,不想死就别吱声,知道吗?

听到‘鬼嫁女’我哪敢再叫,急忙连连点头。

这三阿婆虽然看着吓人,但毕竟在一个村生活多年,看她没有恶意,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我告诉了她胖子和猴子的事儿。

三阿婆翻了翻白眼说,这哈子麻烦大了,说不定那俩小子,要给鬼女当端茶送水的童子呢!

我的心里翻了个,直叫命苦,问三阿婆有没有什么办法。

三阿婆直摇头,说是鬼婆婆给鬼女选了三个童女,就差三个童子。

这倒好,你们仨一来,刚好凑成三对童男童女。

听到三阿婆这么说,我都快吓哭了。

只见她呵呵一笑,摸着我的小脑袋说,小娃娃,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来了就别回去了。

这三阿婆也真是的,说这般风凉话。

见我被吓得够呛,三阿婆才咧嘴一笑说,来,跟我走,咱这就去救胖子他们。

我惊奇地看着三阿婆问,真的,你有办法?

她点点头说,牵着我的手往暗门走去。

三阿婆的手,那个冰凉不是一般的冰凉,比冰棍还冷,阵阵阴气吹的我头皮发麻。

临走,瞥了一眼新郎新娘,新郎穿着红色的袍子,带着花翎帽,胸前挂着一朵大红花,脸如石膏像,两颊凹陷,非常骇人。

新娘头上顶着喜帕,长长的穗子坠在胸前,不过就在我看她的时候,竟然对着我笑了一下。

之所以能看到她笑,是因为我人小,仰头几乎能看到她大半张脸。

突然被她这么一笑,我浑身不自在,腿肚子也开始打颤了。

幸好三阿婆一把拽着我,快速离开了大厅。

穿过走廊,进入一个拱门后,来到了后院。

后院正中央有一个水池,里面荷花红的滴血,池水竟然是血色的。

池边有一座黑石假山,窟窿中冒着点点磷光,顶上摆着一个森白的骷髅头,吓得差点坐到了地上。

血池四周四座黑色的木楼,鬼气森森,阴冷的不得了。

我知道这是内转阁楼,每一层楼走廊都是连通的,看着是四座,其实整体是一座。

三阿婆拉着我躲在了假山后面,只见楼上下来了一个女子,穿着白色的纱裙,鬓角别着一朵白花,非常美丽。

见女子消失在暗门口,三阿婆才舒了一口气,拉着我往楼上走去。

我害怕的要命,低声问,三阿婆,上面是不是有鬼啊?

三阿婆愣了一下,苦笑着说,怎么,就这么怕鬼,难道你不晓得我就是鬼吗?

看到三阿婆突然变脸,两只眼睛冒着绿光,脸色如生铁一般,吓得我浑身汗毛倒立,背心冷汗都冒了出来。

三阿婆见到我被吓得不轻,呵呵一笑说,傻孩子,婆婆是好鬼,不会害你的,走吧!

我连连点头,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小手被三阿婆拉着,早就冻僵失去了感觉。

黑色的木楼有四层,三阿婆在二楼停了一小会儿,然后耳朵贴在地板上倾听着,不知道在干嘛!

许久,她起身摇摇头,拉着我继续往上走。

在三楼照样停了一小会儿,然后贴在地板上听,继续摇头。

刚要上四楼,只听一阵嘤嘤哭泣声,好像是小女孩儿在哭鼻子。

那声音在阴森的黑楼中,说不出的森冷,心跳也开始加快了,肚脐眼儿一凉一凉的,脑瓜子也有些发懵。

三阿婆弹了我一个爆栗,低声说,小娃娃抖个啥子嘛!

天灵盖儿被弹了一下,一阵剧痛之后,这才清醒了不少。

四楼楼道转角处,一只森白的手从黑暗中猛地伸出,一下子掐住了三阿婆的脖子。

白衣女子从暗中走出,左手掐着三阿婆,右手中打着一把黑伞。

女子白色的纱裙拖地,轻纱之上红梅点点,鬓角别着一朵白花,小脸精致细嫩,唇红齿白,漆黑的眸子正盯着三阿婆,俨然就是刚刚见到的那女子,她不是离开了吗?

三阿婆见到白衣女子脸色大变,急忙撒开我的喊道:快跑!

我吓得屁滚尿流,一不小心跌倒在地,沿着木楼梯滚到了三楼,摔得头晕眼花手脚发麻。

爬起来刚要撒丫子,低头看到一双小巧的绣花鞋,白衣女子已经堵住了去路。

白衣女子将黑伞罩在了三阿婆头上,只见三阿婆一脸痛苦,老脸扭曲铁青,张了张嘴倒在地上,几个呼吸化为淡淡白光逸散。

我浑身抖了一下,难道三阿婆被打的魂飞魄散了?

跟着爷爷算命,知道的东西比同龄小孩子多,什么渡鬼祛邪,镇煞除阴,对这种鬼魂的事再清楚不过了。

白衣女鬼打量了一眼,微微浅笑,用指尖在我天灵盖轻轻一点,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心想完蛋了。

我跟在白衣女子身后,整个人就像被抽了魂似的,机械地往四楼走去。

四楼弥漫着浓浓的鱼腥味,她停在了右手第三间房门口,指尖轻轻一点,一团淡淡的白光飘出,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不由自主走了进去,房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脖子上一阵灼热,整个人醒了过来,低头看到爷爷给我的玉佩,发出了黄光。

窗口淡淡的月光,影子投在了地上有些诡异。

抬头往前一看,只见房间黑暗处,立着五六个黑影,正在微微晃动。

突然,女孩儿嘤嘤哭泣声从黑暗中传来,说不出的冰冷瘆人。

我尖叫一声,急忙返身拉门,但是房门就像是被钉死了,竟拉不动分毫,急的上蹿下跳,就往窗户里跳。

两只冰凉的手从两边抓住了我,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只听熟悉的声音说,是恨水,是恨水,别跳,我是胖子呀!

咦?

听到胖子的声音,我急忙回头一看,只见那小子呲牙笑着,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抹了一把眼泪,见猴子也走了过来,这才不那么害怕了。

突然,看到猴子身后三个黑影摇晃,披头散发,白色的长袍无风自动,吓得倒退三步。

胖子抓住我的手说,别怕,是王丽她们三个。

虽然胖子这么说,但我还是不放心,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无误,悬着的心才算回到了原处。

房间里乌漆墨黑,别说油灯蜡烛,就是洋火都没有。

50年代,洋火可是稀缺玩意儿,平常人家点一次火,做饭后都要捂着火星,就是为了节约洋火。

蜡烛相当于法宝级别,油灯更是神器般存在,你要说电灯,那已经超出农村人的认知范围了。

胖子告诉我,他们差点儿被做成人偶,幸亏了白衣鬼姐姐,王丽三人也是鬼姐姐救的。

这么说来,难道那白衣女子是个好鬼?

可是,她为什么要打散三阿婆的魂魄呢!

王丽告诉我,这里的鬼都是幻觉产生的,我看到的,并不是真正的三阿婆,肯定是鬼迷心窍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几分。

鬼在**人的时候,一般会让人迷糊,脑子里会产生熟人的意识。

三个女生,除了王丽,还有王娟,王霞,都是王家庄的。

王丽告诉我,她们到竹林采冬笋,可不成想遇到了鬼遮眼,迷迷糊糊也看不清路,就被带到了鬼宅中。

三人被逼着做阴婚,若非鬼姐姐及时出手,怕是就变厉鬼了。

听她说完恐怖经历,着实惊出了一身冷汗。

王娟、王霞二人还在啜泣,王丽不断安慰着。

胖子肩膀上搭着麻绳,手里拎着铁锹,猴子提溜着旱獭,二人也一点儿没主意,不知道该咋办。

看着情景,真是有点悲惨,我问道:既然鬼姐姐能救我们,为啥不直接让我们走呢?

胖子嘟囔着说:也不是不让我们走,而是她要和我们一起走,说要找什么封魂罐……

封魂罐?

我吃了一惊,那东西我听爷爷说过,是养鬼用的,难道这里还有湘阴养鬼人不成?

看到三个女生就心疼,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对胖子说:你带他们几个先走,我在这里等鬼姐姐,记住路上无论谁叫,都别回头,到村子了找我爷爷,让他来救我。

胖子愣头愣脑,也没多想拎着铁锹就走,倒是王丽和猴子机灵,担心地看着我,让我小心。

我感动地点点头,目送几人离开,然后蹲在黑暗处等鬼姐姐。

等了许久,也没见鬼姐姐回来,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吱……吱……吱……

墙角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发出了吱吱怪叫,不觉毛骨悚然。

扯着脖子一看,原来是那只旱獭,竟然还没死。

猴子这天杀的,走时忘了拿旱獭,唬的老子肚脐眼儿一凉。

气得我拎起来在地上猛拍两下,见昏了这才死心。

窗棂的影子已经斜了,我知道月亮西沉,手心捏着两把冷汗,还是不见鬼姐姐回来。

提溜了旱獭,拉了两下房门,他娘的怎么还是锁死的,心里一凉,胖子他们是怎么出去的?

轻轻一推,原来房门是往外开,害我担惊受怕好一阵儿。

突然,一双脚差点踢到了我的鼻子上,这才发现门口竟然吊着一个女人。

我倒退两步,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只见那女人舌头吐的老长,一只眼珠子耷拉在鼻子上,森白的牙齿咯咯作响,下嘴唇连同下巴被撕掉了,还在不停地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