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负似乎忘记了几件很重要的事情:松井石根长什么样子?日军的司令部又在什么地方?松井石根的生活习惯是什么?

这些问题,在裴负越过了苏州河防线,深入到日军的阵地后才想起来。

在片刻犹豫之后,裴负做出了一个正常人绝不会做出的决定:既然来了,索性就闹上一番,能不能刺杀到松井石根是一回事,但绝不能空手而回。

于是,他换上了那件黑色的道袍,如同幽灵般在日军阵地上游走。只要遇上他觉得像是军官模样的人,他就会偷偷摸摸的上前,趁对方不注意在后面来上一刀。

这种偷袭的事情,如果被他的师父知道,一定会气得暴跳如雷。毕竟偷袭这种手段,对于堂堂神州道派的传人来说,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裴负对这种事情倒不觉得什么。

在扬州抵抗清军的时候,他也曾这么干过,而这种事情,对于现在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完成筑基阶段的他来说,更加显得得心应手。

只要对方一落单,他就会如同鬼魅一样扑上去,在对方身后一刀刺出,得手后把尸体一藏,然后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悄然离去。

加之他身法奇快,速度如风,所以到了深夜时分的时候,他已经成功刺杀了二十多名他认为是军官的日本人。

春雨在饱饮鲜血之后,开始有些不安分了。刀中的魔性,在不知不觉中逸出,而后又在不知不觉中,渗入了裴负的身体之中。

只是,经过几次被强行武装镇压之后的春雨魔性,变得聪明了,它不再是大举的涌入裴负的身体内,而是如同春雨一般,无声无息的潜入,令裴负丝毫没有察觉。

受到魔性的感染,裴负心中的杀意,越发的强烈起来,而出手也随着体内魔性的增长,开始变得狠毒。

他不再是单纯的让目标一刀毙命,而是用春雨锋利的刀锋,划过目标的喉咙。只是那么轻轻的一划,不但可以让对方失去抵抗的能力,而且切断声带,让目标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在阴暗的角落中,不停的抽搐身体,痛苦的等待死亡来临。

至于这杀人的技巧是怎么来的,裴负并不知道。

落刀的轻重,对人体构造的了解,这些东西对他而言,完全是一个陌生的概念。可是偏偏一旦施展出来,他却感到十分顺手,就好像是天生的一般。

这种感觉让裴负十分奇怪,不过他并没有考虑太多,只是简单的将原因归结于:他是一个天生的杀手。

就这样,裴负一路杀去,当黎明即将到来之前,他来到了一座看上去如同别墅一样的小楼前。楼内黑漆漆的,没有半点光亮。

而小楼四周静悄悄的,连一个守卫的士兵都没有。

裴负心中感到有些奇怪,因为一路上他看到日军的守卫,其实是十分森严的,而且就士兵的素质而言,也的确较己方的士兵强很多。

算起来,这座小楼应该是位于日军阵地的中心地区,守卫应该较前方更加严密,可为什么这里却显得如此松懈?

他隐身在暗处,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小洋楼,心里有些犹豫,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好奇。

也许是第六感,他有种预感,在这小楼中,一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片刻的考虑之后,裴负还是下定决心,进入小楼一探究竟。紧了紧身上的包裹,而后又将长剑贴背束好,他从树枝上腾空而起,体内清净心诀运转淩厉,宽大的道袍顿时鼓**起来,如同一抹幽灵,飘落在小楼的楼顶。

从楼顶翻入阳台,却见落地门窗紧闭。

不过,这些对裴负而言只是小儿科。做为一个混混,最基本的本领就是偷鸡摸狗,而这种本领在三百年前的扬州城里,如果裴负说是第二的话,整个扬州城中没有人敢说是第一。

用春雨插入窗缝之中,他小心翼翼的拨开窗闩,闪身跳入屋内。

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而人们都正在沉沉的梦乡之中。进入屋中,裴负首先听到从楼下传来一阵阵均匀的鼾声,他心中估量了一下,准确的算出楼下的人数。

小楼分为两层,一层楼大约有十四个人,除了两个人在值班之外,其余人都睡得正香甜。而二楼有两个房间,没有一个人留守。

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裴负在探查了半晌后,还是开始行动起来。

首先进入了屋子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空****的房间里没有一样摆设,只是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裴负在确认房间内没有什么机关之后,悄然溜进对面的房间中。这个房间和先前的大不一样,看上去有点像书房,不过更像是一个办公室。

正对房门的墙壁上,贴着一个红白相间的膏药,裴负认得那是日本人的国旗。对这个国旗,他曾经和老班长仔细讨论过一番,但直到现在他还是不太明白,日本人为什么要弄这么一帖膏药挂在墙上。

膏药旗下,是一张巨大的书案,而四周则是一排书架。

不过,架子上摆放的不是书籍,而是一个连着一个的盒子。大盒子、小盒子,还有许多不大不小的盒子。

裴负有些奇怪,这书架上摆这么多盒子有什么用处?

他好奇的上前打开一个盒子,却发现里面有一个青花瓷的花瓶,看样子花瓶出自崇祯年间,原来这些盒子里都是些古董。

有好东西,裴负自然不会放过。于是他一个盒子一个盒子打开来一一观瞧,那些大的、看上去不怎么值钱的东西,他是一概不理,做为偷鸡摸狗专家的他,自然明白一个道理:那些大家伙看上去比较值钱,但如果想要带走,却实在是有些麻烦。

翻了几个盒子之后,他的目光,突然被一张从古籍中滑落地面的地图所吸引。

那张地图的材料,和他从道姑身上得到的地图一模一样,而且从图上的纹路来看,两张地图还似乎有所关联。

裴负毫不客气的将地图揣进怀中,一不小心碰触了一下手边的花瓶。

“轰隆隆”一阵沉响声传来,墙壁上的膏药旗突然向上升起,露出了一个暗格。一股熟悉而又强大的气息,让裴负心头感到气血不住的翻腾,他连忙走到暗格之前,却看见里面偌大的空间中,只放置了一个小小的锦盒。

那种气息就来自于锦盒之中,裴负心头一阵激动,一把抓起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颗鸡蛋大小、火红闪亮的玉球。

球体流光隐隐,刻绘着一条龙形图案,并且散发着强大的灵力气息。

裴负不知道,这颗玉球正是道人留给他的太玄金丹。

其实在玄裳人开启时空传送大阵的时候,不但将玄宗仙刃离火神剑留给了他,而且随身还有道人留下的太玄金丹,和神州道派的道宗玉简。

只是在穿梭时空的时候,裴负身上的这些东西,随着他身体的移动,散落到了各个时空点上,以至于当他离开时空大阵的时候,他的身上除了一件破烂不堪的道袍外,就一无所有。

而这枚太玄金丹,如果没有神州道派的特殊法门,任何人都休想使用,在寻常人的眼中,太玄金丹就是一枚玉球,而在修道者的眼中,虽然明知道这金丹绝非凡品,却偏偏无法知晓如何使用。

裴负体内蕴有道人的太玄罡气。这种罡气和八极灵力一样,具有极为强大的灵性,所以太玄金丹才会与裴负产生感应,也就是在他拿起太玄金丹的刹那,他体内的太玄罡气,突然和金丹产生气机相应,玉球顿时闪烁出刺眼夺目的光芒。

“原来这东西真的是有灵性,我还以为之前我看错了!”

一个悦耳的声音,突然在裴负背后传来,屋中刹那间灯光闪烁,黑漆漆的房中顿时亮堂起来。

裴负顺手将金丹纳入怀中,转身向后看去。几乎是异口同声,他和门口人群中为首一人喊道:“怎么是你?”

裴负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被众人簇拥的女人,竟然会是环儿。而环儿脸上也露出惊异神色,不过瞬间恢复了平静。

“臭流氓,原来是你!”环儿怒声道:“还想着怎么找你算帐,没想到你就自己送上门来。哼,很好,交出宝珠,放下兵器,本姑娘饶你狗命!”

此时的环儿,不再是罗家丫鬟的打扮,而是身穿传统的日本和服,长发披肩。脸上薄薄的怒气,让她更平添几分俏丽,不过,给裴负印象最深的,却还是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威严与庄重之气。

这个环儿,和当初在罗家见到的环儿,简直就是两个人,不过裴负觉得以前的环儿看上去更加亲切。

“你怎么在这里?”

“废话,如果不是你这个扫把星,本姑娘又怎么会暴露身分?苦苦忍了三年,眼见大功告成,却因为你这家伙的出现,令本姑娘功亏一篑!”

在眨眼的工夫,裴负从臭流氓升级为扫把星,令他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时,一名站在环儿身后的老人,用一种裴负完全不懂的语言沉声插口。环儿轻轻点头,同样用那种让裴负感到莫名其妙的语言回答着,神色间显得十分恭敬。

“喂,你们在说什么?”

环儿扭头狠狠瞪了裴负一眼,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迳自和老人交谈着。

老人眼中流露出奇异的神光,扫了裴负一眼后,用生硬的中国话对裴负道:“你叫什么名字?”

“本少爷名叫裴负!”

裴负已经隐隐猜到环儿的身分,她是个日本人,而她身后的那些、看上去老得快要入土的家伙们,一定也是倭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

“本少爷来找松井石根!”

老人一笑,饶有兴趣的问道:“哦,你找松井司令官做什么?”

“本少爷是来取他的人头!”

环儿噗哧一声笑了,在她身后的那些老家伙们,似乎也听懂了裴负的意思,哄然大笑起来。

“那么说你是刺客,对吗?”

裴负一挺胸,做出威武之色点点头。

“不过你现在似乎变成了小偷,刺客是不应该随便拿走别人的东西的。”

“本少爷主业是小偷,副业是刺客,顺手牵羊是少爷的习惯,过门不入也不是本少爷的风格!”

裴负回答得理直气壮,让人觉得他偷走别人东西,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不过,你现在已经暴露了身分,刺客当不成了,好像你的主业也做得不是很好。”老人笑道,他沉吟了一下,接着道:“小鬼,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把宝珠留下,然后我可以让你离开这间房子!”

“和泉长老—│”环儿第一个不满的高声叫道。

“住嘴!”老人脸色一沉,瘦削的身体,随之散发出一种夺人心魄的威严,令环儿委屈的闭上了嘴巴。

裴负距离老人尚远,但也感受到老人散发出的那种力量,强大无俦,饱含杀气。

没等他回答,手中的春雨,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清啸,嗡的一声,令屋中众人的脸色顿时一变。

“春雨?”老人这才注意到裴负手中的兵器,失声叫道。

环儿的脸色也变了,吃惊的看着裴负,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执有新阴流宗主宝刃春雨?”

这一次环儿说话,显然较之先前客气了很多,而裴负不知为何,对环儿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所以虽然她的言词间,还是带着命令的语气,他却柔声回道:“你说这把破刀是吗?嘿嘿,捡来的!”

环儿还想再开口,但老人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上前一步沉声道:“小鬼,留下春雨和宝珠,我保证你不会有事。”

“耶,你这老头真是奇怪,刀是我的,为什么要留下?至于那个宝珠,是我师门的旧物,同样也不能还给你。”

老人眼中一抹寒芒闪过,嘴角逸出狰狞笑容,低声道:“原来你是神州道派的人,怪不得敢这么嚣张的跑来这里当刺客!”

老人身后的众人脸色都有些难看,虽然没有人开口,可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却让裴负感到心惊。这是他自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被人点破出身,也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神州道派的名字。

不过,这些日本人好像和师门有些过节,这又让裴负有种不祥的预感。

环儿的眼中,同样闪烁着惊异的神色,她怎么也无法将这个她心目中的扫把星,和大名鼎鼎的神州道派联系在一起。

对于中国这个神奇的道派,她从小就听和泉长老提起过,虽然她的门派与神州道派有着深仇大恨,但在她眼中,神州道派的弟子,一个个都应该是仙风道骨的仙人,却绝不是眼前这个流里流气的扫把星。

“你们是什么人?”裴负默认了自己的身分,同时也想从对方口中,多知道一些关于道派的消息。毕竟重回师门对他而言,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四十年,整整四十年!”老人突然发出一声厉啸,十余名老态龙钟的日本人在啸声中刹那间闪掠,将裴负包围其中,一个个眼中流露出仇恨的光芒。

“我们是什么人?四十年前,我真阴流一百四十七名好手,奉命来到中国,那时候真阴流不论是在甲贺门派,抑或者是黑龙会,都是响当当的第一,一百四十七名好手,可谓是我真阴流中的精锐。

“可是没想到,才一来到支那,就被一个自称是神州道派的道士拦下,一场激斗过后,一百四十七名弟子,只剩下我一人逃回本土!”

说着,老人将身上黑色和服一拉,干瘦的胸口赫然一道长长的刀痕,映入裴负眼帘。

“后来,宗主独自来到支那,想要找那个道人报仇,却没有想到一去不返,更令我真阴流沦为甲贺中下九流的门派。四十年,我一直为我当年活下来而感到耻辱,此次重返支那,对我而言,任务没有什么,最重要的就是洗去当年的耻辱!”

老人话语间流露出的恨意,令裴负感到全身发冷,而十余名身穿和服的老者,更让他感到心惊。

这些老人刚才看上去还是有气无力,可在眨眼间爆发出来的强大杀气,却是裴负长这么大,都没有领略过的。

“和泉长老——”

“雅子,你不要管。一会儿动手你不要插手,如果我们这些老家伙奈何不了他的话,你就立刻辞去任务,回本土将真阴流解散。”

环儿的身体一颤,脸上露出惊骇之色。她明白老人的意思,也知道这些长老已经下定决心留下裴负,如果失败,那么真阴流也就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

毕竟,一直支撑真阴流的十几位长老,如果连那个扫把星都留不下的话,真阴流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存在于甲贺三十八个流派之中?

裴负也露出了凝重之色,虽然双方尚未真正的交手,但他明白今日这一战凶险万分。毕竟,他只是一个刚入门的弟子,面对十几名明显高出他很多的敌人,他又怎么不感到心惊肉跳。

不过,有一点他已经确定,那就是神州道派依然有传人在这个世上,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消息。

当下,他凝神静气,清净心诀运转起仙门灵力,游走全身,春雨发出一声清脆的刀啸,砰的一声,将黑鲨皮刀鞘炸得四分五裂。

春雨也感受到了外界强猛的杀气,但是做为凶刃的它,只感到兴奋,却没有丝毫的恐惧。

锈迹斑驳的刀背,滑过一道火红色的光芒,春雨似乎向对手发出了挑战。

而红光闪过之后,自老人身上也传来一声清脆的鸣啸,一柄刀身如海一般湛蓝的短刀,滑入了他的手中。

环儿脸色大变,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老人如此郑重的取出兵器,很明显,他已经把裴负当成了一个十分强大的敌人。

她没有再出声,而是轻灵的退到门外。因为接下来的战斗对她来说,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

“你们看着他,这是我和神州道派弟子之间的战斗,任何人不得插手。如果我输了,你们再出手不迟!”

“嗨!”

十几名老人同时向后退了一步,但裴负丝毫没有感到轻松,一方面这些老人所站立的位置,将他逃跑的路线完全封死,同时一股雄浑的气场,自对面老人的身上发出,令他感到心头沉甸甸,有些喘不过气来。

“果然是春雨,嘿嘿,不愧是神州道派的弟子,想来,新阴流武田那个疯子,已经死在你的手上,对吗?”说着,和泉沉笑一声。

和泉发出的杀气,让裴负全身的气机显得滞涩无比。但他强运心诀,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意,道:“老家伙,那么啰嗦干什么,出手吧1

和泉露出赞赏之色,轻轻点头,道:“人老了,话就有些多了。嘿嘿,既然如此,忍法,火珠连弹!”

未等和泉手印结成,裴负却在这时,再也无法抗拒和泉的杀气,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

也就是在他吐出鲜血的刹那,和泉忍法已经完成,手中短刀舞出奇异银芒,一个个火球从银芒的缝隙间,朝着裴负激射而出。

裴负一口鲜血吐出,心头的压抑感觉顿时轻松了许多。

春雨藉着势子斜斜撩起,划出一道火一般的红芒,撞击在火球之上。

轰!

火球化作纷飞的火雨,向四面八方散开,而裴负就在这众人都为之一愣的瞬间,口中再次吐出一口鲜血,挥刀迎向铺天盖地而来的幢幢刀影。

和泉没有想到堂堂神州道派的弟子,居然连他的杀气都无法承受,正在呆愣间,裴负已经藉着春雨的力量,突破了他的火球连珠,眨眼间来到他的面前。

匆忙中短刀斜斩而出,刀刃相交,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响。

和泉虽然出刀匆忙,但刀上所蕴含的力量,依旧不是裴负可以抵挡。犀利的刀气冲入他的体内,撼动他的心脉,令他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不过,这一次鲜血,却是溅在了春雨的刀背之上。

霎时间,春雨发出一声怒吼般的刀啸,嗡的一声,红芒闪烁出刺眼夺目的光芒。

说实话,裴负根本就不是和泉的对手,可偏偏他手上的春雨,乃是一把少见的凶刃,刀中所蕴含的魔性,几乎已经到了通灵的地步。

而和泉手上的短刀,也不是凡品,和春雨都是出自一人之造。

春雨是那位元铸剑师最后的作品,也是最成功的作品,所以在春雨的魔性中,更有一种少有的傲气。

没想到它的持有者,居然被和泉用在它眼中几乎是二流的短刀,打得连连吐血,这使得春雨顿时勃然大怒。

它不再理睬裴负体内的清净心诀,强大的魔性如潮水般,涌入了裴负体内。

瞬间工夫,裴负的双眼赤红如血,口中不断发出野兽一般的咆哮,身体随着春雨魔性的指挥,做出各种诡异的姿势,红芒闪动,春雨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奇异的弧线,交织成一面火般的刀网,刺鼻的血腥之气,顿时弥漫整个房间。

和泉脸色剧变,手中的短刀,发出一声声哀鸣,面对春雨强大的魔性,短刀已经无法再继续配合他施展出更强大的忍法。

“忍法,大火球术!”

随着和泉惊惧的喝声,手中的短刀,骤然化作一团炙热的巨大火球,恶狠狠的朝着裴负的刀网撞击而去。

“忍法,冰冻术!”

裴负在春雨魔性的催逼下,酷戾的声音,骤然从他的口中发出。

红芒消失,房间中立刻涌**着彻骨的寒流,在春雨刀身前,一层如同墙壁般霜雾骤然形成。

轰!火球撞击霜雾,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巨大的力量,向四面八方涌**而出,站立在房间四周的真阴流长老们,一个个神色凝重,手上同时结出手印,在房间设下了巨大的结界。

饶是如此,春雨魔性的完全爆发,所蕴含的力量极为强大。巨大的冲击力,令长老们同时向后退出十几步,一个个背*墙壁,脸色苍白。

和泉嘴角滑出了一道蜿蜒如细蛇般的血痕。他看着裴负,眉头皱了几下,将短刀扔到一边,两手结成虎形手印,轰击在地面。

“忍法,地雷波!”

以和泉为中心,银蛇游走地面,组成一圈圈涟漪一般的雷纹,向裴负扩散而去。

裴负身上的黑色道袍鼓**不停,随着雷纹涌来,做出各种极为巧妙的抖动,同时他的面容更加狰狞可怖,头发直立而起,一双通红如同滴血一般的眼眸,闪烁着兽性的光芒,春雨高举,笔直的朝下劈斩而出。

血色的刀芒,骤然延伸至三米左右,强猛的刀气,带着春雨的魔性,轰然击出,和泉此时面如土色,两手不断的结印,一面面青色墙壁从地下诡异的升起。

轰隆隆,巨响不绝于耳。

红色刀芒过处,刀气摧枯拉朽一般,将横在和泉身前的墙壁击得粉碎,木屑漫天飞舞。

和泉被春雨那蕴含魔性的刀气击中,身体倒飞而出,撞碎了身后的房门,跌落地面,鲜血自他胸前一道二十厘米长的伤口处狂涌而出。

“叔公!”环儿一声悲呼,将和泉搂在怀中。

“杀死他!”

随着和泉这一声暴怒的吼叫,十几名长老同时手中结成印契,施展各种忍法。

霎时间,火球、冰箭、撒菱、雷火弹,以及各种各样的武器,如同雨点一般砸向裴负。

裴负的身体,散发出一层如同火一般的灼热气罩,将长老们的攻击一古脑的挡了下来。

一股股强横的力量,撞击得裴负身体颤抖不停,但每一次撞击,都让他的双眼更显出暴虐的杀气,浓郁的血腥之气,如同具有乱人心智的力量,四处弥散,就连站在房门外的环儿,闻到这个血腥气息,也不由得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烦意乱。

“忍法,阴雷轰天!”

裴负手舞春雨,做出各种奇妙而诡异的动作,环儿的脸色霎时间变得煞白,失声喊道:“他怎么会使用这种忍法!”

“魔性焚心,没有想到春雨的力量会如此强大,环儿,快走!”和泉失声喊叫。

此时真阴流的长老们已经慌乱不堪,争先恐后的涌出房门。一名长老从环儿手中将和泉抢走,抱着他闪电一般冲下楼去。

春雨刀身上银蛇舞动,惨白的光亮,掩去了血色红芒。

电流在整个房间中涌动不停,一声声如同焦雷一般的声响,随着裴负的动作炸响,轰隆隆震得小楼颤抖不停。

强绝的魔性,让裴负失去了所有的理智,那魔性中隐藏的神奇忍法,在他脑海中不断的闪烁,魔力暴涨,令他有种不痛快的杀戮一番,不足以抹去心中的痛苦。

轰!一声响彻天地的焦雷声炸响。

刚跑到小楼门口的人们,就感到一股强绝的能量自身后狂涌而来,银光闪烁。走在最后的一名长老,好奇的停下脚步扭头看去,却见眼前一片惨白的银光,没等他发出声响,身体瞬间就被银光吞噬。

粗若滚筒一般的银色光柱自小楼冲天而起,强大的魔能,将整座别墅炸得支离破碎。

早就接到命令、将小楼重重包围起来的日本兵,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但就在银光冲天而起的刹那,一道如同鬼魅般的人影,从小楼中闪出,瞬间冲入人群。

“挡住他—│”一名尚保留神智的长老大声喊喝,他已经看出那道人影正是裴负。

喊叫声让惊恐的日本兵们,迅速做出了反应,但裴负已经冲入人群,春雨划出奇妙而诡异的红芒,强绝的刀气,在长有三米的血色刀罡中轰然击出,霎时间鲜血飞溅,血肉漫天……

裴负此刻全然没有任何理智,但周围的景象,却奇迹般的在他脑海中闪现。

挡在他面前的日本兵速度缓慢,即使在仓促间用三八大盖步枪的刺刀刺出,也如同慢动作一般。

被魔性完全控制的他,如同一个嗜血的魔王,所到之处哀嚎声遍起,一个个日本兵如同束手待毙的羔羊一般,任由他畅快淋漓的切割、斩杀!

鲜血溅在他身上的黑色道袍上,缓缓的滑落地面,如果这样子杀戮下去,裴负最终将会成为一个没有丝毫人性的杀人魔王,一直杀到力竭而亡。

可是就在这时,一股平和的清流,自他胸口传入体中,已经被春雨魔性毁去差不多的清净心诀,重新运转起来。

八极灵力、太玄罡气,在裴负怀中的那颗太玄金丹气机引导下,重又运转起来,融合了强大能量的清净心诀,让裴负骤然间从狂乱中清醒。

眼前的凄惨景象让他发呆,而四周手持步枪的日本兵眼中带着恐惧的神色,当他目光扫来时,哗啦啦向后同时退去,甚至忘记了开枪。

砰!气色坏败的和泉,从一名日本兵的手中夺过步枪,朝着裴负一枪打去。

子弹呼啸着打在裴负身上,弹头所触之处,一团柔和的金光自黑色道袍中一闪而逝。

“金刚衣!”和泉再次失声叫道。

但也就是这子弹巨大冲击力带来的疼痛,让裴负从呆愣中清醒过来。

天边已经放亮,他知道刺杀松井石根已经没有可能,当下也不犹豫,身形腾空而起,衣袂鼓**。

裴负如同一道闪电,朝着远处飞快逸去,红芒所到之处,人群自动分开。

“雅子!”

和泉声音未落,一个曼妙的身影,随着裴负消失的方向急速追去,瞬间,两道人影都消失在远方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