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揣测

尽管如此,我还是再去见了一下章邯,和他简单说了一下现在的安排。

只是关于暗杀这个可能性,我没有明确地提出来,而是以扰乱巡察之类的名义一带而过。毕竟这个话题可能涉及到官员个人,甚至于这个章大人本人,堂而皇之地讲出“我要查你们”这种话,始终是不明智的。

因为一切都只是猜测行之,我这边心里有点没底,正感到有点忐忑呢,人家却只是点头笑了笑说:“嗯,就按你想的去做吧!”

每次看到他这个态度,我都怀疑是不是其实一切只是子虚乌有,是他老人家拿我们四人寻开心呢!

但是手令都签了,没事干让几个外人四处转来转去,还要找各种人来盘问一番,如果真的没事,谁会这么做呢?

那么只能说,是这位章邯大人相当淡定了,颇有种“天塌下来有高个儿的人顶着”似的大无畏精神,

难怪今后会大有作为。我气结之余,忍不住这样胡乱地感慨了一下。

又聊了一会儿,我找了个机会,问起了巡察的事。章邯从袖中拿出了一块绢帛递给了我,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一些字,是一封信。大致就是在说要在某天到这骊山陵修建现场瞧一瞧,希望能予以接待之类,语气颇为轻松,很像是一封私人通信。落款是一方红印:奉常府赵。

奉常这个官职我倒是知道的,是主管皇室的祭祀礼仪的,和章邯所任的主管皇室起居日常等各类后勤之事的少府一职倒是有一些瓜葛,但算是平级的,所以只是传达而已,并没有命令一说。

但是如果是普通官员要过来的话,肯定不会是奉常府的人负责联系,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奉常府的服务对象嘛!再说一般的官员也没有什么立场来巡察皇室陵墓的修建情况。现在奉常这种机构出面,难道……

不会吧!我下意识地心里狂跳起来,难道是秦始皇赢政要亲自来?!

这个人毕竟是太有名了,在中国历史上几乎无人能出其右,莫非我还有机缘能见上一见?

但是很奇怪,如果是皇帝要亲自来的话,大大方方地下圣旨就是了,干嘛还羞答答地让奉常府出面联系?说得这么暧昧,万一章少府会错了意,准备的欢迎仪式不够规格,岂不是大煞风景!

秦始皇这人别的我不知道,从历史上记录的事件来看,喜欢排场是肯定的了,不可能会忍受可能的怠慢的吧!

“大人,莫非……这要来巡察的人……”我对章邯道,脸上写满震惊。

他却将绢帛接了过去,复又收回到了袖中,摇摇头低声道:“此事关系重大,不可枉自揣测。但是现在你能明白我为什么要找你们来了吧?”

他这么一说,基本上已经80%坐实了我的想法!如此平淡的联系方式,意思就是要低调,一个喜欢高调的人突然要低调,那就肯定有着非常不同寻常的理由。越是如此,对章邯来讲压力就越大,因为不能大张旗鼓地以接待皇上的名义来做准备的话,人力、物力的不足,风险的不可控,都是非常大的挑战。更不用说皇上悄悄前来,很有可能还有什么重任要交待了。

不过这个章大人很聪明,现在已经成功地把其中一部分重担转移给我们四个人了。

首当其冲的,被委以重任的我,现在就陷入了非常尴尬的局面。

来的人如果是皇上的话,刺杀的事要怎么查?想想历史上有名的大铁锤的故事,就知道现在这时代恨秦始皇赢政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就不限于这工事里面的人、周围的人,而可能是遍布九州华夏!

正觉得有些茫然,门帘一响,有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抬头一看,是昨天见过的卫杳将军,我连忙起身行礼问候。

他本来好像有什么话马上要对章邯说出口的,看到我在这儿,口型就停在了那句话的头一个字那里,显得有些不悦。

我马上转身对章邯说道:“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稍后再来向大人汇报。”说罢转身就要走。

没想到却听到卫杳叫道:“……哎,等一下!”

是叫我吗?我诧异地回头去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一双环眼确实是在盯着我,只好停下脚步问道:“大人,有事吗?”

“我听说你能猜出别人心里想什么,是吗?”他眼神里写满了怀疑地问道。

“这……”

还没等我找点什么词儿搪塞过去,就听他马上急冲冲地继续说道:“那你猜猜我现在心里想什么呢?如果猜不出来的话,就说明你们这些个‘河东四贤’什么的都是扯蛋,根本就是一群文人在瞎胡混!”

其实我根本没兴趣和他谈什么河东四贤到底有没有料之类的事,你爱信不信,老子不在乎!但是他这种挑衅的语气着实有点令我不爽,反而说不出什么谦虚的话了!

当即笑道:“大人你认为我的回答是错误的吧。”

“是啊!”他说,“我觉得你肯定猜不出来!”

见我只是笑而不语,他疑惑地说道:“怎么了?你倒是猜啊!”

却听得章邯在他后面大声说道:“他已经猜完啦!”

“啊?他猜什么了?”卫杳不明就里。

“他说你在想他是错的,结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哈哈!”章邯立刻明白了我的小伎俩,已经大笑起来。

卫杳直着眼睛瞪视了我半天,才猛然惊觉似地说:“不对,那我要是说认为你答对了呢?”

“多谢大人认为我答对了!”我向他一作揖,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回卫杳彻底蒙了,站在那里尴尬地说不出话,章邯笑够了之后对我一挥手说:“行了,你下去吧,我和卫杳将军有事要谈。”帮我解了围。

见好就收,我赶紧在卫杳不甘的注目礼中走出了大帐。一阵秋风吹来,感觉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却是马上叹了一口气,深深地感到心累。

吃晚饭的时候,和桑青越璧碰了个头,毕竟现在调查才刚刚开始,不太合适给他们太大的压力,所以我并没有提起要来巡察的人可能是皇上这回事。

他们俩也不过才跑了一下午,还没有什么具体的收获,三人对坐,共同的感觉就是,时间不够,要是孙猴子一样来它几十个分身还差不多。

“哎,秦期呢?”聊了一会儿我才意识到秦期的缺席。

“下午我碰见他了,正陪着绿衣从山那边回来,后来又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现在这个差事,恐怕是再适合他不过了。”越璧说。

“怎么讲?”我好奇地问。

“因为可以和姑娘在一起啊!难道你不知道秦期公子是以风流著称的嘛!”越璧笑道。

呃……我只不过是觉得也许在处理周流后事的过程中能再在尸体中发现点什么线索才让他去的,没想到还有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条线啊!

“你这明显是羡慕他吧,哈哈!”我调侃越璧。

他的笑容却一下子僵住了,然后马上怒道:“胡说!”眼角还偷瞄了一下桑青。而桑青正专心地吃着饭,根本就没搭理我们这一茬。

原来越璧真的知道桑青的真实身份,这回算是坐实了。我暗笑着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