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翻江倒海的痛——

他的手指狠狠地扣在圆柱上,圆柱被他的指抠出了深深的指印。

“主上!”

“去叫诡神医。”他妖媚的轮廓竟显得有一丝苍凉。

这感应太过强烈。

不会错的。

可是。

可是为什么突然又变弱了?

明明越来越强烈。

明明快要感应到了。

为什么突然消失了?

“主上——”

“本宫……本宫方才似乎感觉到痛了……为什么消失了?又消失了。”他走了两步,双手扣在诡神医的肩上。

诡神医左脸颊的划痕深深印在他的眼底。

仿佛有尘封的往事,突然被开启了。

浓厚的灰尘味道呛得他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

“主上——”

“诡……一定是她来找我了,一定是她来找我了……一定是的……”

诡神医的眼底闪过一抹惊痛,很快就又恢复了常色。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还可以为她而痛。

师妹你……感觉到了吗?

自己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当真,感觉到了吗?

“去……把今天找来的女人,给本宫带上来。”

没有人敢动。

大殿顿时一片死寂。

他冰寒的眼迸射出一丝狠戾的光,众人齐刷刷跪倒在地上,颤抖着埋着头,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婢女颤抖着声线,吃力地咬字,“遵……遵命。”语毕忙不迭退开。

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她一路迎上了朝大殿走来的冷樱宁。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冷樱宁被撞了一下,有些吃痛,忍不住埋怨了一句。

“樱宁姐姐。”婢女因为这一撞,方才隐忍的泪如决堤般落了下来。

冷樱宁吃了一惊,问道:“什么事?”

“主上要人把今天找到的左肩带有胎记的女子带去大殿,但是……但是……但是所有有胎记的女子,都已经被主上杀了……”

冷樱宁心底一个激灵,主上究竟还要杀多少人才会满意。她闭上眼睛向婢女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主上那边我去说。”

“多谢樱宁姐姐救命之恩。”

“去吧。”

婢女飞也似的跑开了。

冷樱宁一路走到大殿,目光对上诡神医的左脸颊,微微愣了一愣,之后点了点头,向主上行礼。

“樱宁,你来……我感觉到她了,我感觉到了,我真的感觉到了。”

“主上——您的旧疾又犯了。”

他锁着眉,似乎不高兴她将这感应归结为旧疾,不快地推开她即将搀扶自己的手,“本宫有什么旧疾!”

“主上……”

“不许说下去!”仿佛预感到冷樱宁接下来的话语会狠狠碾碎自己的希望,他有些烦躁地打断了她的话,“诡……你告诉她……”

冷樱宁有些怔然地看了诡神医一眼。

诡神医叹了一口气,“主上,节哀。”

“什么节哀!”他突然转过脸来死死扣住诡神医的肩膀,那力道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碾碎,“你告诉本宫,什么叫节哀?”

有一抹剧痛飞快地闪过他狠戾的视线。

他的声音徒然高了几分。

“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节哀,就是节哀顺变,请主上接受事实。”

“啊——”

他的双手放开诡神医的同时,将他狠狠地摔了出去。

诡神医吃痛地吐了一口血。

闻见鲜血的气味,绕在柱子上面的巨蟒开始蠢蠢欲动。

“你们都给本宫滚!滚——”

多少年没有看过他真正失控了呢?诡神医示意冷樱宁不要再强辩,两个人退出了大殿。

大殿之上,那鲜艳的长袍拖得极远。

那美艳到极致的男子如一个妖孽般魅惑。

然而他的眼却渐渐爬满了哀伤。

——他们都说你死了,他们看不见你,才说你死了。心儿,我可以感觉到你,我可以感觉到,你没死,你一定没有死!

*

“沫儿……沫儿你醒了?!”一直守在床边的宫汐澈看见秦如沫睁开眼睛,忙不迭将她扶起,小心翼翼地将枕头枕在她的身后。

“澈哥哥……我怎么了?”她只是有一些迷离地看着他。

他的唇角勾出清澈的微笑,用让人安心的声音说道:“你突然昏迷,发烧的很严重,已经没事了。”

秦如沫点了点头。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就好像古书里描述的风度翩翩的君子典范,雅致的,清幽的,干净如莲。

“这味药请先服下。”

秦如沫有些虚脱,却依然耐不住好奇地盯着他的左脸,“你是大侠吗?干嘛要蒙半张脸?”

“沫儿,不得对诡神医无理。”

“他是神医?”秦如沫仔细打量起他来,“你们两个都是神医,为什么差这么多,含烟就不喜欢卖关子,是美女就是美女,是丑男就是丑男咯,遮遮掩掩的,难道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含烟?”诡神医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含烟的话,大叔你就不要打鬼主意了,人家倾国倾城不说,才十六七岁而已啦,你的话,实在太老了……”

“大叔?!”嘴角抽搐中。

从未有人对诡神医不敬,宫汐澈都让他三分,眼见秦如沫口无遮拦,要惹恼了他,事情就闹大了,于是忙帮她打哈哈。

谁知道素来以诡异著称的诡神医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淡淡笑了笑。

“你说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娃,是神医?”

“你那什么口气啊,好像只有像你这样的大叔才能是神医似的,含烟可厉害着呢,不许你小瞧她。说不定你还比不过她!”

“有意思,那你身上中下的‘连心草’,可是那位含烟姑娘的杰作?”

“你……你怎么知道的?”

吓!

十几岁?

女娃?

诡神医皱了皱眉,不可能,怎么可能……

这到底是……

“喂?大叔……你还好吧?”

秦如沫侧着脑袋看他。

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伸向他左脸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