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含烟在门外唤道。

“进来。”

含烟推门进来,将一罐药带进来,放在桌上,沏入茶杯之中,端到他的面前,“喝了会好睡一些。”

他已经好几天没睡,今天也是因为体力实在不支才会昏睡过去,然即使如此,他竟连连噩梦,于是含烟开了药方,给他配了安眠的药,让他好好休息一番。

“没事,你去睡吧。”姬钧拓扶着额头,全身皆是虚汗。

含烟轻叹了一声,“王爷,珍惜自己,含烟告退。”

门窗阖上,姬钧拓望着那一碗安神药,陷入沉思。

哪里都是秦如沫的影子,明明与她相识的时间也不过短暂的两个多月,怎会到这种欲罢不能的境地?

含烟说,王爷,你我相识,可有几年光景?若爱情与相识的时间有关,那我们不是早该儿孙满堂了。

他笑开了。她说的没错。爱情和时间是没有关系的。

会爱上的人,一秒就会爱上。

不会爱的人,一世都不会爱。

他的耳畔是严初的禀报。

沫沫不在丞相府。

秦甫桦仿佛知道吉茗玥是假的,所以一直没有动手谋反。果然是只老奸巨猾的狐狸,没那么容易上当呢。

但是他此刻却分不出一丝的精力去管秦甫桦的事情。

什么天下第一,他也再没有兴趣。他要的是护她周全,如今她不在身旁,他要天下何用!?

即使如此,他还是命严初好好盯紧了秦甫桦,他的一举一动都不要漏掉。

一旦他有任何异动,就扳倒他!

他相信,秦甫桦对秦如沫来说还是重要的。

如果丞相府被抄家,那么,秦如沫的身份也会从丞相千金变成阶下囚。

她是在怪他,利用了她,没有为她考虑丝毫吗?

他以为,母仪天下会弥补这尴尬。

但是,她却连机会都没有给他。

恍惚,他想起了一个人——他死了三个月不足的冷妃。那个倔强的女子,也没有给他任何辩驳的机会。

那时,他并未想过利用她,但她的心,却先一步死了……于是,选择了彻底离开他……

沫沫……

他的心猛然痛了……

仿佛有人生生将他的心脏从他身体里摘除一般痛不可遏!

沫沫不会的……

沫沫不会那么狠心的!

就算她躲到天涯海角也好,就算恨他入骨也好,也绝对不会用死亡来报复他的!

她知道的,一旦她死,他也无法独活。这样的话,她的死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她死了,他也不会为此痛苦,没有机会为她怀念一生,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毁了自己一生!?

但是,她究竟在哪里呢……

每一次想到自己那么没用,连她都无法留下,就会觉得自己很该死,可是,他又不肯自我伤害,因为,他知道,她会感觉得到的。感觉到他的痛苦。

他说过,只想给她快乐和幸福的吧……

如今,他还有没有机会做到呢?

*

另一边。

阴冷而肃杀的男子横抱着昏睡的少女一路走到了桃源深处。美丽不可方物的花瓣柔软而缠绵地在温柔的夜风中飞扬着,远远看去像是成千上万只粉蝶在翩翩起舞。

应该把她扔到哪里?

他有一些头痛地想,自己真不该多此一举。

深夜的桃源漫溢着扑鼻香气,静冷美绝。

她一直都没有醒来。

他第一次发现,救一个人比杀一个人难太多了。

睡梦中的少女脸上爬满了虚汗,她的脸色惨白,仿佛遇到了偌大的悲伤。

“沫姐姐——沫姐姐——姐姐!”

“你醒了。”他的声音冰冷到了极点。

倾尘吓了一跳,眼睛瞪大很大,语无伦次地说出了那句是个傻孩子都会问的绝杀句:“你?!是你——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

他没理她,转身就走。

她气极,下床追他,却不料全身无力,自己跌在了地上。

好痛啊!倾尘趴在地上龇牙咧嘴,差点就哭出来了。可他竟站在原地看她,仿佛在打量一个怪物。

这个混蛋!竟然看着她摔倒也不会上前扶起她,真是气死人了。

倾尘愤愤地盯着那冷面的男人,“你——你把姐姐还给我!”

不可理喻!

他皱了皱眉,继续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

莫名其妙!

他仿佛没有听见她在他背后声嘶力竭的哭泣,不明白女人哪里来那么多的眼泪,哭了多少个时辰还不肯作罢,烦死人了。

倾尘好不容易才站好身,气得说不出话来,然而一想到秦如沫葬身火海,就觉得整个人都麻木了——

彻底哭过之后心情好像好了一些,她有些难过的想,如姬离开自己,自己就再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她好想跟她一起去死,然而内心却有总抱着一丝希望。

他再次进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碗药。

冷冷地走近她,下令道:“喝了它。”

她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顾自己低头生闷气。

“或许你那个亲人已经逃出来了。”他这样说。

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安慰’人,她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脑袋有什么浆糊仿佛突然融化了。对啊,说不定——说不定如姬根本就没有死呢?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一定要找到她!

“喝!”

他的耐心已经被她磨尽了,端着药朝她的嘴巴送去,她偏不如他愿,抵死不肯下咽,他懊恼地钳住她的下颌,将汤药灌进了她的嘴巴里。

她喝完之后推掉了药碗,他冷冷地盯着她,握紧的拳发出骨骼的声响。

她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你要杀我就快点动手!”

女人真是麻烦!

喂她药还这么拽!

欺负他不会吐槽是吧!?

他握紧的拳头一点点松开,彻骨的阴寒从他的眉宇间褪去,然而依然是太过冷酷,“这里就一个碗,你打碎了,以后拿什么来盛饭?!”

(画外画外:到底谁欺负谁啊,你这个吐槽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