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天窗外盈盈月辉洒了进来,照着她细腻莹润的面孔上,氤氲出一片淡淡的忧伤。

可以……

她说出这两个字时,像是押上了最后的赌注。那个司徒明熙,对她,如此重要么?可是,那个大雨的夜,她一个人在街上彷徨又是为何?狼狈至斯,心灰意冷地跟自己来旭国……

发觉自己对她的事情,想的过多,赫连誉皱了皱眉。

他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

欠他的就要还,该利用的要毫不手软。

何况,这个女子与自己毫不相干,而且还是对手的女人。

但他却忘了,他居然对对手的女人起了兴趣,三番五次情不自禁的吻她,甚至想要的更多。

不过,他赫连誉想要的事物,向来不需要道理的,只要他愿意,他喜欢即可。所以,他心头自动忽略他所抵触的其他情绪,避开自己不想深究面对的东西。

“夜深了,睡吧,明天我还需要你的配合呢。”他压下心头烦乱,神色淡冷地道。

“可是,我没地方……”七夕犹豫地道。

“跟我来。”他打断她的话,然后径直往屏风后走。

七夕站在那里,踟蹰了半晌,还是别无选择地跟着他后面走过去。

转过营帐桌案前的大屏风,可见一张不算宽大,但却精致华美的矮榻,是赫连誉寝卧的地方。七夕目光微微四顾,心头一片惑然。

“就睡这里。”赫连誉看出她心头的疑惑,波澜不惊地道。

七夕大惊,连忙警惕地盯着他,脚下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你还有其他选择:要么出去,和其他将士共一个营帐,要么就在外面徘徊一晚。要明白,只有我才有独立营帐,其他将士,可是几十人共一个营帐。”赫连誉嘴角噙着一丝冷讽笑意。“你刚刚答应做我女人的时候,那么干脆,如今又来退缩。是很有把握明天司徒明熙会来解救你,你就可以不必兑现承诺是么?”

“期限是多久?”七夕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抬首看他。

赫连誉愕然地望着她,猛地明白了她问话的意思。她是在问他,做他的女人,期限是多久。他心里轻轻一震,越加诧异这个女子,总是这般出人意料。

“七夜,只需七夜。”他漆黑的眸子,默默地盯着她,似乎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只需七夜。

他只想确定某种东西。他很明白因为这个女子,他第一次不讨厌碰触女人,而且,似乎还很渴望。她唤醒了他二十余年来第一次动情。

但是,他觉得,她并不值得陪在他身边一辈子。他喜欢完美纯粹的事物,这个女子,有夫之妇,他自是不可能一直留在身边。

说七夜,只不过是她叫七夕,随口说了而已。

“好。我答应你,不管他来不来救我,都许你七夜。”她低声而坚决地道。

就算王爷来救她,也不可能再带她回去了。从他给自己休书的那一刻,他已经将自己放逐。她的一厢情愿的感情,彻底的被掐死了。

这些日子,她明白,自己只是苍茫世间飘浮的一粒尘埃,没有权势,没有强大的力量,渺小的任何人和事都可以将她轻易毁灭。

她不想欠任何人的什么。既然欠了赫连誉的情,而他又要自己来还,那有何不可?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那,今晚你如何安排?”她面色沉静地问出此话,神色自若,缓步走过去,走到床榻旁。

去别的营帐,与几十个男子共处,肯定不愿意。而一路兼程赶到这个营地,她确实困的不行。如果避也避不开,不如坦然接受。

赫连誉目光一滞,又一次被她震撼到。明明该是他握有主导权的,为何她偏偏如此的泰然自若?心头微恼,他冷声道:“放心,我今晚没兴趣,不会动你。”

瞥向她的目光里,微带冷漠和不屑。

七夕毕竟面薄,下定决心才说的那句话,被他如此一回,倒显得自己急不可耐一样,不由地赧颜,低下头,没有说话。

赫连誉走过来,自己上了榻,卧躺下去,见七夕还红着脸僵硬地站在那里,伸手一扯,将她扯跌下来,七夕惊呼一声,站立不稳,跌趴在他的身上。

柔若无骨般的娇躯与他修长坚实的胸膛一撞,两个人都是心中一动,齐齐怔住。

惊愕的雾眸,深邃的凤目,视线撞在一处。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望着对方眼里自己的倒影,痴怔了过去。

她轻盈的呼吸和他略略沉重的呼吸碰在一块儿,空气仿佛突然加了温度,温热在两人不及一尺的距离之间漫开。她的脸越来越红,他的呼吸也渐渐急促。

蓦地一个翻身,天旋地转,他将她压在了身下。

“你……”七夕瞪大了眸子,诧异地望着他眼里燃烧的炽热。他不是说,今晚没兴趣么……

赫连誉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与一个妙龄女子如此紧的搂在一起,前所未有的渴望和刺激冲散了他的理智,早已忍不住低首,封住了她的话语,将她柔软馨香的唇瓣含住了。

七夕心中暗叹一声,认命地没有挣扎。

他抱紧她,深吻着,却猛然感觉到她的异常。松开手放开了她,双手撑在她的身侧,望着她脸上的黯淡,他眉头皱起。

她是在不甘心。无奈,却不甘心。

而他,像个卑鄙无耻的人一样,让她如此无奈。

这种感觉很挫败,很不舒服。

“我还给你一次机会。”他努力压下涌动的情潮,噙着一丝不冷不热的笑意道:“也许他明天会来救你呢,到时候,你万一反悔了,我可不想强迫你做什么事。”

她于晦暗中,听到他这句话,迷离雾眸微微一亮。

也许,王爷他真的会来救自己,甚至,他会后悔,会带自己回去呢?

她不该放弃希望,不该如此心灰意冷的。

见她整张脸突然间焕发神采,莹然生辉,赫连誉知道是自己的话引起了效应,不由地又皱起眉头,冷冷出口打击:“你最好是期待他明天会来救你。”

说罢,懊恼地翻转过身,背对着她,隔开一点距离,自己睡去了。

而七夕,蜷缩起自己的身体,茫然地望着营帐顶,眼泪滑落。

苍天生她作何?

卑微渺小如同尘埃,却偏偏总不认命。没有温暖的世界,好冷,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