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一叹,元贞皇俯身扶住了德妃的双臂道:“德妃先起来吧,容朕考虑一下!”

见皇上有所松动,德妃赶紧一伸手抱住了皇上的手臂哭求道:“皇上,请皇上体谅臣妾的一片苦心,也请皇上救熙儿一命,赶快为皇儿赐下一名王妃吧!太医说了,只怕皇儿撑不到明日日落,那冲喜一定要尽快才行啊!”

“皇上!”困难的再次跪在了地上,刑部尚书李大人高声道:“请皇上三思!这冲喜一说本就是无稽之谈!更何况,人死如灯灭,百年之后有无后人持香上供,这仙逝之人到底能不能知道,又是否受得到,亦无人能说个明白!所以,没得白白耽搁了一位好人家的女儿——”

“放肆!”一声怒喝,德妃豁的立起了身,指着刑部尚书的鼻子怒喝道:“好个不忠不孝、满嘴胡说的老儿!若照你这么说,皇上逢年过节祭拜先祖,百姓烧香扫墓告慰先人均属无稽之谈了?!本宫倒想问问你这个堂堂的刑部尚书,可是从来也不曾为祖先上坟,去家庙祭祀,任先人坟上长草,任自家祠堂生灰不成?!”

“这,这——”目瞪口呆的望着一脸急怒的德妃娘娘,李大人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皇上!”又是一声高呼,却是礼部尚书欧大人跪了下来启奏道:“臣倒以为德妃娘娘所言甚是!其实身为女子,终有一日是要离开父母身边,嫁于他人为妻的。但如若哪家女子能得蒙皇上赐婚,嫁于皇子为妃则更是光宗耀祖、无上尊荣之事!若在平时为皇子选妃,那定是要经过反复斟酌,重重筛选的,但逢此特殊时刻,也就只能先将就着选出一位品行良好的官宦人家的女子了!所以说德妃娘娘所提议的,为五王爷选妃又岂会害了哪家姑娘,臣倒以为,明明是白白便宜了这家的姑娘才是,这不是让她白白捡了个现成的王妃当嘛!”

“既然如此,那欧大人何不将你家的姑娘嫁于五王爷!”越听越怒,生性耿直的刑部尚书李大人干脆一扭脸道:“皇上,臣听闻前些日子欧大人曾将女儿名册报入宫中参选太子妃。但此时五王爷命在旦夕,不如先把欧大人的女儿嫁给五王爷的好!”

“你、你个老匹夫!”欧大人闻言登时气的山羊胡子一阵乱翘。

本想着附和德妃一番,随便找个小官儿家的女儿嫁过去给五王爷当个现成的活寡妇王妃,哄得皇上和德妃一开心,说不定会饶了自己备办国宴不力的罪责,却没承想李有德这个老不死的,居然一转头把屎盆子扣到自己头上来了!

“皇上啊!”重重的一叩头,欧大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并非臣不愿意为皇上和娘娘分忧啊!实是礼部将待选名册递入了慈安宫后,太后她老人家已开了金口对下官说,属意小女为太子的侧妃啊——”

“只是属意而已,毕竟还没有下旨,欧大人还是有机会让女儿去当五王爷的正妃嘛!”见欧大人开始巧言推脱,李大人干脆不咸不淡的又添了一把火。

“皇上!”又是一声悲号响起,德妃又一俯身心碎欲绝的趴跪在了地上,道:“同样是您的皇子,太子殿下要同时迎娶正妃与侧妃,而熙儿却连一个正妃都没有便要、便要……”

“欧弈城!”一声暴喝,元贞皇被吵得心烦意乱、头晕脑胀,心头怒火登时灼的两眼通红。

一脚踹在了欧大人的肩上,元贞皇大声怒喝道:“你这个礼部尚书督办国宴失职,以至于朕的五皇儿被当场毒害!朕本当问你一个谋害皇子、抄家灭族之罪,但念在你乃前朝老臣,朕就再给你一个机会!明日戌时之前把你女儿给朕送进瑞王府去,为朕的五皇儿冲喜!”

“皇上!”浑身一个激灵,欧大人快速膝行两步,匍匐在元贞皇的脚下道:“请皇上恕罪,太后娘娘既已开了金口选中臣的女儿为太子侧妃,便等于说已经下了懿旨——”

“混账!你难道想拿太后懿旨来逼迫皇上收回成命?!”德妃猛的立起了身,柳眉倒竖,双目圆睁,“同样是皇孙,难道太后会看着五王爷生命垂危却袖手旁观不成?!”

“不、不!”心急如焚的摆着手,欧大人一脸惊慌的道:“臣只是想启禀皇上和娘娘,臣还有一个女儿,名唤南歌,年方十六,虽是庶出,却也是悉心抚养长大,容貌清秀,性情也贤良淑德。若将她嫁于五王爷为妃,一来不负太后的盛意,二来又能为皇上和娘娘分忧,为五王爷冲喜,岂不是皆大欢喜?!”

“朕管你有几个女儿,只要给朕送一个进瑞王府去,守住熙儿的这一支香火就好!但如若你敢玩弄手腕,随便找个女子嫁于五皇子,可莫要怪朕掘了你欧家的根,诛你九族!”

“臣万死不敢!万死不敢!皇上可派人查阅臣早年递上的户籍册子,一看便知臣说的是真是假!”欧大人将头在地面上碰的砰砰响,心里却把身旁的刑部尚书李大人恨了个死,但也没办法,人李大人没生过女儿啊!

“呵呵!”冷笑一声,元贞皇一字一顿的道:“朕赐婚欧氏之女南歌为瑞王妃,明日戌时出阁。若朕的皇儿无事便罢,若是皇儿撑不到拜堂娶亲的那一刻,你女儿就给朕的皇儿披麻戴孝,举行冥婚!”

身子蓦地一软,欧大人软趴趴的瘫伏在了地上,失魂落魄的道:“臣,领旨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