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十五年冬,北地大王子萨兰偷袭皇家狩猎营地,瑞王妃欧氏作为人质被掳走,朝廷大军追至青崖山一代将萨兰全军斩获并救回瑞王妃,然瑞王妃却终因失节被太后降旨贬为庶人,于天元十五年十二月二十日自尽于瑞王府邸。

因废妃不得葬入皇陵,亦不得停灵于皇室宗庙,遂瑞王妃灵柩被连夜送到距皇城三十余里的皇家尼庵净心庵停灵待葬。

是日,前太子皇甫兰玦突发暴病薨于太子寝宫扶瑞宫,丧闻传出举国震惊,皇上因痛失爱子当即病倒,罢朝三日,此乃元贞皇登基以来首次罢朝。

天元十六年初,新年初始,万象更新,为免朝廷动**,社稷不安,众臣纷纷上谏要求重立太子。

天元十六年三月初十,皇五子皇甫兰熙因恭懋谦和,天资粹美,被立为太子并昭告天下。

天元二十三年秋,元贞皇驾崩,在位二十三年,享年五十三岁。

天元二十三年十月初八,新皇即位,改元永安,史称神武皇。

***

*

****

天元十七年秋,东陆蓝家行苑。

“公子,公子——”一道灰色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般迅速穿过了花木扶疏的庭院,瞬时隐入了大敞的雕花木门,却又在片刻后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立在院子里不停的哀声顿脚。

少顷,一个满面绯红的丫鬟走了出来狠狠瞪了灰衣小厮一眼道:“公子叫你进去。”

“知道了!”冲丫鬟怒气冲冲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小厮急忙进屋躬身道:“公子,青州伞铺有信到,有人持铜牌到店里留了封信给公子,并教店家做了种很奇怪的绸伞,现在青州卖的正火呢!”

“青州?!”猛的立起了身,蓝色的长袍潇洒不羁的披在身上,前襟微敞,内衫亦有些散乱,蓝若贤一把抓起了桌上的马鞭道:“走!”

“公、公子!”抽搐着嘴角指了指公子略敞的衣襟,小厮一脸愧疚的低下了头。看来自己刚才冒冒失的闯进来是坏了公子的好事了,怪不得兰芬姐一见自己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哼!”冷哼一声整理着衣衫,蓝若贤忿忿的一边系腰带一边喝问道:“刚才那个进来伺候的丫头叫什么?简直比青楼卖笑的女子还不知廉耻,告诉管事将她撵出府去,以后派来伺候我的人统统换成男人!”

“嘎?!”木呆呆的张大了嘴,小厮心中一阵恶寒:“看来刚才不是打搅了公子的好事,而是自己恰好将公子从兰芬姐的**威下解救了出来!”

“发什么呆呢,走了!”扬起马鞭轻轻抽了小厮一下,蓝若贤快步走出了房门,心中鼓起了满满的期望却又怀着几分隐忧:“你们,还在那里吗?”

*

*

****

青州,街市。

一个身着蓝袍、风尘仆仆但样貌却极其英俊的男子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急步而行,两道浓墨画就般的眉在额上轻轻蹙着,眉下的一双眼却晶亮有神,犹若暗夜星辰。

待走到一家卖伞的店铺前,蓝袍公子微微一怔立住了脚向店内望去,一间小小的店面已是被挤了个水泄不通,而门前还拥着很多挤不进去的人,都是一脸焦急的翘首观望着。

“敢问姑娘,为何这家店铺的伞如此受人欢迎呢?”墨眉一展,蓝袍男子笑笑的问向身旁的绿裙女子。

“你没看到吗?!”不耐烦的一转头,绿裙女子却如同遭了雷击一般浑身一震,霎时涨红了脸庞柔声道:“公子没看到吗?旁边立着的招牌上都写着呢!精美绸伞,雨天防雨,晴天防晒,纵横天元,仅此一家!这青州绸伞可都出了名了,听说皇城驻京办事处的人都来找老板洽谈进京驻点的事宜了!”

心猛的跳了一下,蓝若贤伸手入怀紧紧攥住了贴胸放着的蝴蝶玉簪,一双星眸似喜似忧,红唇弯起笑出了一脸的赞叹与温柔,霎时看痴了一大片的大姑娘、小媳妇。

“南歌,这又是你出的主意吗?你还在这里吗?这回不要走那么快,让在下见你一面好不好?”

**

**

**

*

相对于街东头蓝家伞铺的顾客盈门,街西头的李氏鞋铺就显得冷清多了,除了坐在柜台内打盹的伙计以外,整个店铺里便再无一人。

“小树儿!”一声天外暴吼突然响起,吓得正在打盹的伙计胳膊肘一斜一头撞在了柜台上。

“大白天的在这里打瞌睡,怪不得没人光顾呢!”威武雄壮的老板娘堵在门口火冒三丈的指着一脸睡眼惺忪的小伙计,捶胸顿足的大声怒骂道:“老娘花钱请你来是供着的啊!整天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怎么不想想如何能把铺子里的生意弄红火点!”

“老板娘!”心惊肉跳的站起了身,小树儿连忙没事找事的把摆在台面上的鞋左边移到右边,右边再移到左边,做出一副很忙碌、很不得闲的样子。

“猴崽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骂骂咧咧的走进了柜台里,老板娘也无聊的开始摆鞋子,红的摆一起,绿的摆一起——

“老板,生意兴隆啊!”清朗如风的语声在门外响起,听起来令人心情一畅,只是完全不合景的话语却气得老板娘登时一哆嗦,立起了眼睛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欠骂了凑来。

店门处,白衣濯濯、笑面温朗的男子长身玉立、清逸出尘,一双高贵明净的凤目静静扫过仿若石化了的老板娘和伙计,优雅的嘴角不由微微翘了一翘,登时让二人觉得春天又来到了人间,霎时百花争艳,鸟鸣莺啭,连射进窗户的阳光都明媚灿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