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了摇头,欧南歌笑道:“蓝若贤,不要让我再欠你更多了好不好?”

“让你拿你就拿!”墨眉一蹙,蓝若贤不由分说将铜牌塞入了欧南歌的手中,转而勾起了嘴角懒懒的问道:“在下给你的眉针呢?”

“在这!”低头从袖中掏眉针,却突觉发髻上微微一动,欧南歌下意识的抬头,看见自己头上的蝴蝶玉钗静静握在了蓝若贤的手中。

“在下送了你两样东西,这个就留给在下做纪念吧!”

一个男人要只发钗干什么?好笑的挑起了眉,欧南歌无所谓的一笑道:“你要就拿去吧!只是别让人看见了,不然会以为你是盗墓贼!”

“嗤嗤——”将玉钗狠狠的攥进了掌中,硌的掌心生疼,蓝若贤沉声道:“在下有事要先走!明天在下会让人先送你到渡口,然后坐船出城!等着在下,等在下到了你再上船!”

“嗯!”点头应允,泪水却莫名其妙的灌进了眼中。

欧南歌突然有种预感,仿佛今日一别便再也不会与这个优雅风趣、狂放如风的男子相见了,尽管他说,明日他会来送自己!

“蓝若贤!”张开双臂抱住了他,一个纯朋友式的拥抱,心底里涌动的是无限的感激与不舍,欧南歌郑重的道:“谢谢你!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永远都是!”

怔了一下,蓝若贤缓缓抬手,小心翼翼的搂住了怀中的女子,再转而狠狠的收紧了双臂然后放开手,仰天朗声一笑道:“好了,在下真的要走了!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出发!”

转身,不去看她,不给自己留下犹豫反悔的机会,蓝若贤大步流星的走向了前方,脑海里,却深深的映下了她立在树下衣袂翻舞,冲自己挥手告别的情景。

春风,掀动了她的素白长裙,卷起她的青衫衣袖,仿若一朵伫立在水边的清艳菡萏,那么美,那么温暖,是自己心中永远不会磨灭的温柔画面,永远,永远……

****

斜菱木格子窗将春日午后的阳光筛成了一缕一缕的光丝,投映到了房中精美的雕花方砖上,洒下了一片朦胧的光斑。

寂寥的风轻轻掀开了隔挡在屋中的帘幔,传出了一两声轻微的咳嗽声,转而又再次恢复了沉寂。

“吱呀”一声门轴响,一个身穿蓝袍的男子悠悠然跨入了房中,金色的日光在他身外勾勒出了一道生动的金边,将他剪成了一幅俊美的暗蓝色剪影。

“你来了?”清朗的语音从屋内传来,仿佛带着某种共鸣般在房间中久久徘徊,竟让房间中的空气都流动缓慢了起来。

“你又起来了?”墨眉一蹙,蓝袍男子一掀帘幔走了进去。

一幅横木菱形格子窗微敞着,窗前的花梨木案前,一个身着白衫的男子正专心致志的作着画。

简单的绵绸白衫松松垮垮的穿在了身上,没系腰带,随意的绑了绑衣结,风从窗缝吹进,吹得白衫翻舞飞扬,隐隐透着几分高贵雍然的出尘气质。

随着手中毛笔的轻轻一顿,白衫男子满意的一笑立起了身,修长的剑眉,明净的凤目,正是已然“死”去了的太子皇甫兰玦。

“在下已经好很多了,有劳蓝公子今日又过来!”将毛笔架在了一旁,皇甫兰玦自桌后走了出来,走的很慢,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怎么?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捧着千金万金的来请在下,在下却根本不屑一顾!”一撩长袍径自坐在了屋旁的椅子里,蓝若贤一指身旁的空椅道:“大公子请坐,让在下再为你把把脉!”

默然一笑,皇甫兰玦静静的坐了下来,伸出了手。

一室沉静,只有风穿过木格子窗发出轻微的簌簌响。

“看来大公子真的不把在下的话当一回事!”蓦地冷哼了一声,蓝若贤收回了手沉着脸道:“在下昨日特地交代大公子要卧床休息,一日三次要按时进药,只怕大公子没有一样做到吧?”

嘴角弯了弯,皇甫兰玦心平气和的道:“是在下的错,让蓝公子多费心了!”

嘴里说着抱歉的话,但凤目中却清明温和的如春日天空,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

“嘁!”没好气的嗤笑了一声,蓝若贤摇了摇头的道:“你当日本来就带着内伤,偏偏又在中了皇甫兰熙一掌前卸去了真力,还喝了大半壶的失魂酿,若不是在下使出了浑身解数,还赔上了无数珍贵药材,只怕在下这块‘阎王敌’的金字招牌就要被大公子你给毁了!”

“呵呵~~”温朗的轻笑声响起,却被一串无法按捺的咳嗽声打断,皇甫兰玦无奈的一叹道:“蓝公子的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所以今日赶着画了一幅画送给公子,希望能略表心意!”

“哦,画了什么画,在下可不是一个雅人,不懂赏画!”一边说一边立起了身,蓝若贤漫不经心的晃到了书案旁低头望去,却不由浑身狠狠一震。

净湖,细柳,青石,碧水。

一片雅致的绿,唯有岸边静静伫立的女子是画中唯一一抹鲜艳的红,红的很清淡,也很宁谧,却立时冲淡了画中背景之色的清寒,带来了一股蓬勃、灵动的鲜活温暖,霎时惊艳了人的眼眸。

“这——”狐疑的转过了头,蓝若贤有些怔忡的望着皇甫兰玦,不明白他为何突然会画一幅南歌的画像送给自己。

淡淡一笑,皇甫兰玦温声道:“在下已搅扰了蓝公子这么久,心中着实过意不去!所以在下打算向蓝公子辞行,至于欠蓝公子的恩情在下唯有先牢记心中,待他日有机会再偿还吧!”

“你要走?去哪里?!”墨眉倏而紧皱,蓝若贤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拳,说不清心中作何感想。

“不知道,走到哪里算哪里!” 叹了口气,皇甫兰玦微微一笑道:“我想,我也应该是时候要去找她了!”

“你怎么知道在下救了她?!”冷冷的抿起了唇,蓝若贤怫然道:“你又怎么知道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