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莞尔一笑,霎时间将一苑冬景笑成了暖暖的春,欧南歌轻声道:“我相信你!一直!”

招了招手唤过了一旁立着的小柱子,元贞皇亲自提壶向酒杯中斟满了酒,拿起来到欧南歌面前:“朕,曾在家宴上亲自为你斟酒,也曾在狩猎宴上亲赐你御酒!只是这一次,朕却亲手为你斟上了一杯毒酒,丫头,恨父皇吗?”

微微一笑接过了酒杯,欧南歌摇了摇头道:“没有恨,只有爱!父皇,要好好保护他,不要再让他受伤害了!”

心痛的锁紧了眉,元贞皇重重的点了点头。

释然一笑举起了杯,却在刚刚触到唇时听见了一声心痛至极的呼喊,仿佛天地都因为那声呼喊而动摇:“南歌,不要——”

没有回头,但欧南歌知道是谁来了!毫不犹豫的抬头举杯,冰凉的**流入了喉中,带着浓厚醇正的酒香,甜的,真的不苦,而且很醉人,醉的让人再也不愿醒来。

“拦住他!”断然的怒喝声响起,是元贞皇的声音。

纷繁杂沓的混乱声响过,欧南歌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么温暖而熟悉的怀抱,可以感觉得到他宽厚如岳的胸膛,带着沁人心脾的淡淡檀香,能镇定心神,更能醉人心扉,是这世上最令人留恋往返的地方。

“皇甫兰玦——”温软的低唤,那么无力而飘忽,刚刚溢出口唇便消散在风中,却狠狠的刺进了皇甫兰玦的心里,在心上狠狠的刺出了个血窟窿,仿佛生命都会跟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一起从那里流逝!

“南歌,南歌……”心慌意乱的将唇贴在了她的额上、眼上、唇上,心碎至极的呼唤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不要死,不要死!”

“不要哭!”抬手,抚上了他的脸,却摸到了满手的泪,烫的心里一阵紧缩,欧南歌叹息着道:“不是说好了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太伤心了吗?”

“怎么能不伤心?!怎么能?!”愤怒的嘶吼着,凤目中全是碎裂的痛,碎的泪承受不住全滴在了她脸上,顺着她的脸庞流下,又分不清到底是谁的:“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要违背约定?!不是说好了不能死吗?不是说好了吗——”

“嘘——,别吵,听我说!”冷意渐渐席卷了全身,连他的怀抱也不再温暖,欧南歌抓着皇甫兰玦的衣襟紧紧依偎在他怀里,像一只贪睡的猫儿,雾眸美的迷离:“皇甫兰玦,我爱你!”

“南歌啊——”身躯陡然一震,皇甫兰玦狠狠收紧了双手嘶声呐喊着,双目被痛楚激的暗红了,像在泣血,“我一直在找你,一直在找!所有你可能去的地方我都找了,可你却藏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我很笨对不对?我晚了一步,所以你怪我了,你要走了!”

“对,是很笨!”手无力的垂下,嘴角却一直幸福的勾着,欧南歌闭上了眼轻声道:“皇甫兰玦,我怎么舍得怪你!是我自己要走的,不关任何人的事!只是下一次、下一次来找我的时候,要先从身边找起,我不会离你太远的,不会的……”

“南歌?”感受到怀中的人儿越来越冰冷,皇甫兰玦惊慌的收紧了双臂想将她暖过来,吻着她的双目想将她唤醒过来,要留住她,不能让她走!

“南歌,睁开眼,睁开眼看我!不要走,不要走那么快,我会找不到你!等着我,等着我听到没有?!”

“嗯,我等!”眉宇渐渐舒展,血色渐渐褪去,仿若一朵幽兰在夜色里静静绽放,在寒风中花蕊尽展,“别来太快,否则我会不高兴,过个三五十年再来……”

“南歌——”低叹声响起,不再如风,反而如冰雪般沉涩。将脸贴在了她的脸上,隔着湿热的泪与她微弱的鼻息紧紧纠缠,心却在霎时间冰冷的沉了下去,她,真的要走了,留不住了!

“南歌,下一世我们只做一对雕儿,再也不分开了!”抚摸着她的脸庞,小心翼翼、极尽珍惜,像抚摸一片最娇嫩的花瓣。

“嗯!”泪水,顺着眼角滚滚而下,滴在了皇甫兰玦的胸口,却霎时隐入了衣袍内,像隐入了他的心里,“下一世,一生一代一双人……”

如梦呓般虚弱的声音消散在风里,却有如清风般温朗的声音立刻接上,清晰而坚定,“争教两处?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

“相、对、忘贫!”将头埋进了她的颈弯,将唇贴在她的耳边郑重的说出来生之约,是承诺,是约定,更是誓言,是跨越生死、天荒地老的白首之约!

一阵寒风袭来,吹落了石桌上的干花包,将洁白的丝帕扬到了空中,轻飘飘、轻漫漫的落下,落在了一双石青色的宫靴前。

俯身捡起,依稀听见她俏皮而温软的笑语在耳旁响起:“不写情诗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接了颠倒看,横也丝(思)来竖也丝(思),这般心事有谁知?”

“南歌,你就这样走了吗?连让本王再和你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留?!”大手紧紧攥起,清亮的眼悲伤的盯着前方相拥而坐的两人,皇甫兰熙胸中一阵剧痛,双目一黯差点栽倒在地上:“你说你心中没有相思,其实,你心里早已住进了相思,只不过不是本王而已,是吗?!”

咬紧了牙,缓缓的向前走去,胸口疼的厉害,却是一整片牵筋动骨的疼,像心被突然挖了去,因她的离开而被整个挖出了胸膛。

明明很近的距离,却走起来那么远,仿佛用了一生的时间才走到了她的身边。

她合目躺在大皇兄怀里,墨眉弯弯,双目紧闭,失去血色的嘴角轻轻弯着,笑的那么美好,仿若只是睡去了一般,在心爱之人的怀里恬谧而幸福的睡着,很安详。

“南歌!”泪,滴落在脚下,想伸手去拉她,却被大皇兄断然伸手给挡了回来。“你凭什么拦我?!”忍不住勃然大怒,皇甫兰熙又惊又痛的狂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