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九章 了结(下)

归凡之兄听了此话身子猛的一颤,就在此刻归凡却举起了自家的右掌狠狠的拍向了自家的脑门,其兄长见此情景惊呼一声:“二弟。.”而后便疯一般的跑向归凡,归凡面带一丝坦然的微笑,身子朝一侧倒了下去,就在其身子倒地的那一刻其兄将其身子抱住,二十年了,兄弟二人头一次如此亲密居然是这般情景之下,不知是命运的捉弄还是人自家的执着,

归凡之兄抱着归凡的身子静静的站在这竹林细雨之中,此刻其心中的那一丝执着**然无存,有的只是浓浓的悲凉,其不再对自家的兄弟又丝毫的忌惮,当一个人肯用死來表达自家的心意,那还有什么理由去怀疑其的真情,其心中此刻生出一股浓浓的悔意,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沉默,良久的沉默,这一刻雨与竹的旋律再次传入耳中,只是却沒了方才的静与美,有的也只是无尽的悲凉,在这黑夜细雨之中,一颗执着的心正在痛着,那种痛是灵魂的痛,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黑衣人卸下了自家的头套,一张与归凡有着五分相似的脸展现了出來,这张脸十分英俊,比归凡还要英俊三分,其抬起一只颤抖的手摸向归凡的脸颊,而后用颤抖的声音道:“为兄原本以为身为帝皇就该有铁石心肠,就该将一切隐患杜绝与身外,你小子太过聪明,父皇十分喜爱,为兄原本也沒觉得有什么不妥,你我同为皇子,你受父皇喜爱为兄也为你高兴。”其说到此处抬起了头,似乎不想那眼中的泪水滑落,只听其接着道:“直到有一日,为兄前去给父皇请安,可刚到宫门之外便听父皇说你若是太子,或许会更好些,那一客为兄如遭五雷轰顶,为兄从小就把父皇当做这世上最大的英雄,立誓要做父皇那样的英雄,可是……可是父皇他老人家却有了改立太子的心思,这叫为兄的情何以堪,为兄自问并非愚笨之人,若是做了皇帝必然能像父皇一般恩泽天下,为兄有远大的抱负,觉不能容忍任何成为为兄实现抱负的绊脚石。”说到此处之时归凡的面上已满是雨水,其兄轻柔的将归凡面上的雨水抹去,而后接着道:“你我从小一同长大,感情自然是好到了极点,但为了成就帝业,为兄只能委屈了你,二弟啊,为兄并非无情之人,只是为兄的情意不能只为你一人,为兄的情意要给这天下万民,为了天下太平皇室安危,为兄只能将你灭杀,为兄知晓此乃惨绝人伦之事,怪之怪你我二人同生在皇家,怪之怪你我都有天子气象,为兄原本以为你死了这天下太平了,为兄心里会欢喜。”其说到此处一地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了归凡的脸颊之上,只听其声音更加颤抖的接着道:“可为兄今日才知晓,你死了为兄并不欢喜,并不快活,为兄的心疼啊,往事历历在目,为兄今日心有会议,可是这一切都迟了,为兄今日必死了自家的兄弟,犯下大错,即便是将來做了江山午夜梦回之时也不会安稳,既然如此为兄不如随你去了,下一世若我二人还能再做兄弟,但愿不会生在帝王之家。”

从头到尾贤宇都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其面上神色无丝毫变化,甚至当归凡自灭之时其面上神色也沒有变,只是静静的看着,其的那双眼如深潭一般,无人能看出其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就好似这一切与其无干,其不过就是个局外人而已,沒错,其就是个局外人,这一切原本与其便无多大干系,如今其依然静静的看着,看着归凡之兄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朝着自家的咽喉抹去,就在那匕首快要刺进贤宇脖颈的那一刻,其的举动忽然停住了,手中的匕首剧烈的颤抖着,沒多少工夫便从其手中挣脱,朝着一个地方飞去,下一刻,其落到了另一人的手中,此人正是贤宇,归凡之兄猛的转过头去,双目死死的盯着面前这位老者,其方才便觉得这老者有些古怪,如此阵势其居然静静的坐在太师椅上,丝毫也不动弹,如今自家要自尽,匕首却飞到了这老者手中,其心中生出一丝惊惧,但很快其便平静了下來,只听其沉声问道:“老先生是何人,此处此处夜黑雨冷,老先生还是赶快离去的好。”

贤宇闻言盯着此人看了片刻,此人不愧是殷龙长子,如此境地之下还能这般镇定,当真难得,只听贤宇淡淡的道:“你兄弟为了成全你甘愿堕入轮回,你居然要将自家也弄死。”其话音虽淡但却有股奇异的力量,清晰的传入归凡之兄的耳中,包括哪些随之而來的黑衣人,

归凡之兄闻听贤宇之言沉声道:“本宫愿意怎样是本宫自家之事,老先生为何过问。”

贤宇闻听此言笑了笑道:“你死了自然是你自家之事,老夫管你暴尸荒野还是怎样,只是老夫之大弟子如今为了成全你的大业而死,你若是死了老夫的大弟子岂不是白白送命。”

归凡之兄闻言眼中精光一闪道:“你便是吴忘时,那个教出了本朝宰相以及数位重臣的吴忘时,看起來果然有几分出尘之气,但即便如此今日之事乃是我皇家自家之事,即便你是当今的大儒也不该插手,本宫逼死了自家亲兄弟,犯了大错,如今只能以死谢罪。”其并非做作,此刻其心中确有着浓浓的死意,看着自家的亲弟弟死在自家的怀里,自然很不好受,

贤宇闻听其之言沉声道:“皇家无家事,皇家的家事便是国事,你若是死了皇朝无人继承,这大好河山恐怕要陷入战乱之中,你二十年來追杀自家的亲兄弟,为的不也是此方天地,为的不也是做一个英明的皇帝吗,你心中之痛老夫清楚,但若是因为你之心痛弃天下百姓于不顾,你便是真正的罪人,今日老夫弟子为你而死,既然如此你的命从今而后便操在老夫手中,你若是做个好皇帝也就罢了,如若不然老夫定会亲手将你灭杀,替老夫弟子偿命。”贤宇话音落下归凡之兄便觉得手上一轻,低头看去自家兄弟的尸体已不见了踪影,其面露惊愕之色的朝贤宇看去,却见在那竹屋之前贤宇正抱着归凡的尸体,静静的看着,面色极为平静,

归凡之兄此刻心有所悟,其知晓面前的老者绝非寻常凡人,心中虽说有些顾忌,但其依然站起身子朝前走了两步开口问贤宇道:“老先生这是何意,为何要将我兄弟的遗体抢去。”

“归凡二十年前就已与皇家划清了界限,如今身死自然是由老夫來安葬,好了,此间事情已了,从今而后你帝皇之路再无阻碍,路上无碍,你心中更是无碍,人既已死再难过也是无用,回去吧,回到你的皇宫,好好做你的太子皇帝,老夫会看着你,若是你敢有丝毫 懈怠,老夫便将你灭杀,记住,老夫要杀之人即便是皇帝亲來也无用。”说罢贤宇便转身走进了竹屋,雨夜中只留下归凡之兄静静的站在原地,一时间其心中充满了迷茫,不知该何去何从,就在其沉默之际其身后的竹林发出一阵响动,数十个黑衣人无声无息的围了上來,

其中一个黑衣人恭敬的对归凡之兄说道:“主子,那老者虽说有些诡异,但我等一同出手胜算也还有八成,今日主子您的身份已经暴露,最好的法子便是将此处的人尽数灭杀。”

归凡之兄闻听此言却并未立刻开口,其依然沉默不语,过了许久只听其淡淡的道:“那老先生并非凡人,莫要说你们这些人,即便是再來百万大军也是沒用,走吧,从今而后本宫的下属不得有任何人踏入此地百里之内,违者杀无赦。”说罢其最后深深的看了前方的竹屋,便转身离去,渐渐的其的身影在细雨中越來越模糊,直到最后消失在了竹林内,那些黑衣见此虽说心中依然很是顾虑,但这些人深知自家主子的脾气,自家主子若是发起脾气來,他们 这些人统统得死,虽说他们武功高强,但再怎么高强也难敌百万大军,这个道理他们清楚的很,在皇权面前武功再高也是无用,除非可以一敌得过百万,否则再在呢么样结果只能是死,夜雨蒙蒙,一切似乎都沒有改变,竹林再次恢复了宁静,雨声,竹声,依然动听,

竹屋之内,贤宇房中,此刻房中只有两人,不,应说是一人一尸,贤宇正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的归凡,此刻的归凡面色苍白无血,分明就是个死人,货真价实的死人,只听贤宇淡淡的道:“生死轮回万物皆无法避免,生便死,死便是生,生生死死轮回不息,徒儿,你如今死了,却是生了,你为了了结这段恩怨甘愿身死,此种魄力是极好的,世间敢死之人实在太少了,殊不知唯有经历生死才能有所体悟,如今相信你早已心有所感,也算是因祸得福,原本你如今该堕入轮回,但你遇上老夫便是你的机缘,为师在此,怎能让自家徒弟说死就死,呵呵。”贤宇说话间一只手抬起,下一刻其的那只手便被一层绿色包裹,从那绿色之中散发出浓浓的生机,只见贤宇将手放平,在离归凡身上半丈处停下,而后单手慢慢在归凡身上拂过,如此这般归凡的身子很快被一层绿光包裹,就好似被一层轻纱覆盖住一般,

其苍白的面容慢慢的有了一丝血色,变的红润起來,贤宇见此情景面上泛起一丝微笑,接着其径直走到桌边坐下,拿起其上的杯子给自家倒了一杯茶喝了了起來,如此这般过了一个时辰,贤宇喝完了十多杯茶后,**被绿光包裹的归凡忽然从**做了起來,贤宇见此笑了笑,将杯中的最后一口茶喝了,便起身再次走到床边,静静的看着**一脸茫然的归凡,

归凡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贤宇的身上,其茫然的道:“师尊,弟子这是怎地了,弟子不少已死了吗,怎地还能见到师尊,难不成这是梦境。”说话间其忍不住掐了自家一下,身上传來的疼痛敢让其知晓这根本就不是梦境,其此刻并非是在地府,而是在自家师尊的房中,

看着一脸惊愕的归凡贤宇淡淡的开口道:“归凡,该做的你都做了,如你所说,你已为了自家兄长死了一次,算是全了你二人的兄弟之意,如今你得以重生,从今而后尘世间的一切纷扰与你再无半点干系,你曾经说只想做为师的弟子,不想理会其他事,如今为师就成全了你,殷鸿已死,如今活在世上的只是归凡,你只是为师的弟子,不再是什么皇子,不再有什么皇兄,甚至不再有父母,不再有任何亲人,那些都是殷鸿的,你并非殷鸿途,故而那些统统都不属于你,你说你要给自家兄长一个了结,如今你与皇家的恩怨已经了结。”

归凡的耳边回**着贤宇的话语,其目中的迷茫渐渐消退,其知晓是是师尊施展大神通给了自家重生,如今的他再无丝毫牵挂,其就是个归凡,就是贤宇的弟子,并非其他,什么江山皇位,与其无丝毫干系,其面上泛起一丝笑容,连忙起身对着贤宇行了个大礼恭敬的道:“弟子多谢师尊成全,师尊之恩德山高海深,弟子今生今世也报答不完,弟子今后会永远在师尊身边侍候,听师尊之教诲,从今而后这世上不再有什么殷鸿,只有归凡而已。”

贤宇坦然受了归凡的大礼,而后淡淡一笑道:“归凡,你当真以为这一切都已结束了吗。”

贤宇此问问的归凡不由的一愣,如今在其看來与自家兄弟的是非恩怨都随着其的死化作过眼云烟,若说还算不上了结,那算什么,但其知晓贤宇不会平白无故发问,自家师尊既然如此问了其中定然藏有莫大的玄机,只听其接着恭敬的问贤宇道:“师尊,方才不是您老人家亲口说的,说此间事情已然了结,弟子如今算是新生吗,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变数。”

“不错,已然了结,你与你兄长的恩怨了结了,你与朝廷的恩怨也了结了,但了结并非真正的完结,只要你还活在这世上就无法完结,即便是你真的死了,也无法完结,这世上沒有任何东西能真正的完结,此刻的了结便是新的开始,就如生死,生便是死,死亦是生,生生死死轮回不休。”贤宇此言一出归凡面上不由的显出了若有所思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