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正殿灯光依旧如斯,坐于堂侧专心听着清微掌门讲道的天宝真人眼皮突然一阵狂跳,心中大惊,向殿外看去。

另一侧的梁逸辰突然感到胸口贴身衣袋之中一阵炙热,心大也是大惊,连忙伸手触碰,那里却又是一阵冰凉,毫无异样,他眼中疑惑连连,转头看向殿外,天宝真人恰好转过头来,两人眼神不期而遇。

梁逸辰笑了笑,天宝真人点了点头。

堂上清微真人的声音如同一幅悠扬的仙乐,飘**在殿中讲述天道常理,人理世俗纷纷扰扰宛若殿外之雪。

一目眼光带着丝丝关怀,从内堂之上悄悄跟在梁逸辰的身后,眼光之后却是一身白衣,脸色略显苍白的李程程。

他站在清悟真人身边双唇微动却是欲言又止。

飞雪中突然刮起狂风阵阵,漫天白雪涌入殿中,众真人除了天宝和梁逸辰外没有一人回头去望。

雪越下越大,特别是在擎天崖,寒风如嘶叫的怪兽,狰狞着从崖下奔腾而上。那风冰凉刺骨,胜过天空飞雪。

漫目的飞雪之中,一道紫光艰难的走到了崖边。

“呼!”一道怪风鼓**上来,掀起飞雪成片,竟化为了一块晶莹剔透的坚冰,落入崖下久久不见声响。

紫光之中明月面色有些铁青,看着天元派擎天崖著名的空冥海,脚下有些犹豫。

空冥海,无水无鱼,其浪为风,其水为云,落入者,身死魂灭。

明月小心的向前挪了两步停了下来,小心的将紫阳瓶捧在手里,此时他的性命全靠此物。

“杨子凡不是给你找个好的安生处,我才不会在大雪天来这要人命的地方。”

明月低低骂了一句,取出紫阳瓶,此时距离杨子凡被收入瓶中还不到一刻钟,紫阳瓶杀死一人必须放出其中怨气,放出之时一定会牵动它的拥有者。明月不想将此事再多一人知道,所以才做出这个决定,在这般时候来到擎天崖悄悄将这股怨气沉入空冥海之中。

空冥海只有寒冬暴雪之中才会显现出它的最大威力。

他从怀中贴身之处掏出那道黄色的符咒,在紫光的照耀下,纸面老旧,上面用朱砂描绘的道家真言却是异常的鲜红。

“我本不用杀你的,可你偏偏一直在她身边晃**……”

明月自言自语着,黄色的符咒随着他的指诀缓缓燃了起来,紫阳瓶飞入空中瓶口张开。可是并没有出现理所应该出现的血红色烟雾。明月再次催动符咒,紫阳瓶迅速的转动起来,连番在空中抖了几次可是均是毫无反应。

他将紫阳瓶收了回来,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干脆自己拿起紫阳瓶往外倾倒了几次可是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这下明月傻眼了,瓶底之上那一抹血红分明表示里面有人。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将紫阳瓶放进眼前。

突然,“啊!”一声痛苦,明月甩掉了手上的紫阳瓶,手掌之上一片焦红,显然是烧伤的。而紫阳瓶在落到空中之时周身突然化成一种透明的火红色,周围的飞雪受它气息所至,纷纷化融做雨水。紧接着,紫阳瓶不再受明月控制飞入空中,周身剧烈的颤抖起来,转眼间便化作之前百倍有余的大小。

“轰隆”

一声巨响,其中夹杂着一声怒吼,擎天崖之上顿时紫烟万丈。

紫烟之中一团灼热的蓝色火焰冲天而起,融掉了飞扬的大雪,更溶掉了空冥海上那一份刺骨的冷风。

火焰一出现后便迅速的收敛,化作一位男子,皮肤白皙,双眼如鹰,双眉如剑,瘦长的脸上五官恰到好处的镶在其上。除了脸部之外,全身都被一团蓝色火焰包裹,炙热的气息让落到他身边的飞雪眨眼间化作纷飞的细雨转而又化作蒸腾的水蒸气。这人剑眉微微一展,脸上顿时一副憨厚之象,可是那双眼睛却是燃起了熊熊大火,盯着地上那人,显然对地上那人恨之入骨。

“杨子凡!怎么可能?”

明月吃惊的看着空中那人,紫阳瓶“嗖”的一声从紫烟之中跌落下来,全身漆黑像是被某物给狠狠烧了一番。天空之上的紫烟没了它的支持,顷刻间烟消云散,只剩杨子凡这尊火神一般的家伙飘飞在空中。

明月仓皇之间,祭起寒铁飞剑,化作一团黄光斩向杨子凡。

杨子凡双目如聚,却是避也不避。

那道剑光狠狠斩在他身上,可是奇怪的一幕产生了,剑光劈过之处,均化作一片火焰,待剑气穿过之后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杨子凡身上无闪,脸上眉头都未皱一下。

明月看到这一幕早已经惊得面色惨白,双腿发抖。

“不可能,不可能,你竟然是冥火之体。”

他嘴中嚷嚷着,不相信这个事实,手中剑诀又变,那把飞在空中的寒铁飞剑一声尖啸化作一柱黄光跃入空中,天空之中顿时光华大作,化出一根巨大石柱砸了下来。

杨子凡双肩一沉,手中血刃渡上了一层蓝色的火焰,剑光划破飞雪斩碎了石柱,踏空而下。

明月面色苍白,但没有丝毫的退却之色,一声大吼,寒铁飞剑飞回手中,双手齐握剑柄,土黄色的剑光大胜,一下插入坚硬的地面,势如破竹。

“咔咔咔!”数声闷响后带着撕裂破碎的声音响了起来,无数巨大而尖锐的岩石蹿地而出,根根石柱锋利如剑,全都刺向踏空而来的杨子凡。

杨子凡面色一凛,连番躲闪避过所有的石柱,最后竟化作一抹蓝光刺向明月。

此时杨子凡愤怒至极,如果不是冥火之体,如果不是明月能力不够今日恐怕早被紫阳瓶化作一滩血水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恨我,仅仅是就是因为我笑了他一下?

他的眼中燃烧着愤怒,第一次他这样的恨一个人,全身的力量被他灌入手中,血刃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声,划破两人的距离,扑向明月。

明月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相位戒被他缓缓收入了怀中,一日两次的能力已经被用尽,他发现自己在杨子凡面前竟是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人家修道不到一年多,自己修道十六年,差距为何这般的大。

他的心如死灰,整了整已经被雪水浸湿的衣襟。空冥海的风猎猎作响,带着异象的寒冷。杨子凡的剑火焰燃烧,却带着异样的炙热。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那抹剑光在他的眼中一点一点缩小。

“嗷!”

剑声仿佛龙吟,震耳欲聋,带着扑面而来的炙风,刮过明月周身,他心中一紧准备迎接着下一刻剑锋入体。

可是炙风过后,却再无半点声响。

耳边只闻寒风的呼啸,天上的雪水纷纷化做了雨水,淋在身上激起心头的寒意,他睁开眼睛,只见那柄血红的飞剑在眼前微微颤抖,剑锋之上的炙热依旧。

顺剑看去,却迎上了杨子凡那双充满愤怒的眼睛,面对这双眼睛,不知怎的,明月心头一暗,却又马上换做一副倔强的眼神盯着他。

杨子凡手中血刃猛的向前递进了一分,炙热的气流烤卷明月的眉毛,却没有再进一分。

“哎!”

他叹了口气,竟收起了血刃。

明月一怔。

杨子凡转过身去,身上的火焰灭去,看着此时已经一片狼籍的擎天崖,淡淡说道:“你走吧!”

明月看着杨子凡略显单薄的背影,眼中神情复杂,那空冥海上冷风激**崖边的呼啸声仿佛是一声嘲笑,更仿佛是青林冰凉的冷面。他神情一变,手中突然抛出一物,登时发出一阵“嗒嗒”的骨节声,那物去势若离弦羽箭,只在空中留下一抹彩光。

身前的杨子凡身子一震,只觉得后背被某物咬了一口,一股酥麻的感觉立刻流遍全身,眼前一黑,连忙用剑支住身子,才没有跌落擎天崖。

杨子凡转身过去,只见一条彩色蜈蚣爬在雪地之上,个大如掌,最为奇异的是他的尾部生有三叉,看上去仿佛三条尾巴似的,而且每一条尾巴各呈一色,色彩鲜艳夺目,只是美丽中却带着几分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