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热,里面爬满了蛆

衣冠楚楚的酒鬼直到撑死还开着豪华轿车

横冲直撞,死孩子找不到粮食

却差点被撞死

鸨母的生活很滋润

金钱仿佛性病,迅速传播

在暴风骤雨和之中

是谁的孩子在哭泣?

李小枪编辑的校刊终于下厂印刷了,并很快装订完册,分发到每个同学和老师的手里。地中海校长看完这期校刊后非常生气,原因是他看不惯最后那首张梦的诗,他说那首诗歌过于偏激,描写的全是阴暗面,完全没有注意导向性,这会对学生的心理造成很坏的影响。地中海校长怒发冲冠地把校刊主编陈旧叫到办公室,将陈旧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地中海校长把校刊扔在地上,咆哮着说:“垃圾!”

其实决定刊发那首诗歌是李小枪的擅自做主,他并没有向陈旧请示,但陈旧从校长室回来后,一点也没有责怪李小枪的意思,反而对李小枪的做法大加赞扬,他鼓励李小枪在文学道路上要坚持自己的风格,然后又愤慨地将地中海校长咒成鼠类,他说:“鼠目寸光!不懂装懂!”

校刊的工作已经结束,李小枪的使命也已完成,他总算是在毕业之前给章城肆中留下了一点自己的印记。但李小枪并未从印刷厂的编辑室撤出来,他仍然每天混迹在编辑室,把门反锁上,对着电脑肆无忌惮地抽烟,上网玩游戏。

有时候李小枪也会跑到楼上去看陈青春画画,她画画时专注的样子跟她抽烟的动作一样好看。李小枪站在门外,透过门缝静静地观赏。画室里空空****,陈青春站在画架前,面对着窗外,孤独的作画。突然陈青春举起画笔指着门的方向,就像指着门外的李小枪的鼻子,她犀利的眼神依旧游离在窗外和画布之间,但她却高声地说:“别偷看了,进来吧。”

李小枪吓了一跳,他还不确定里面的陈青春是不是在跟他说话。此时陈青春已经歪过头来看着门这边,她像是透过窄小的门缝在与李小枪对视。李小枪惊悸地把门慢慢推开,他说:“你怎么知道我就在门外?”

陈青春说她在这个画室里生活了两年的时光,这里已经变成她的家了,她吃住在这里,都快与这里融为一体了,随便飞进来一只蚊子她都能察觉出来,更别说是一个喘着气的大活人了。李小枪问她什么要住在这里?为什么不回家去?陈青春立刻板着脸说:“我讨厌那个家!”

李小枪因为陈青春莫名其妙的激烈反应而感到诧异,他问她为什么讨厌那个家。陈青春反而变得更加怒不可遏,她说讨厌就是讨厌,干嘛非要有原因。她的口气噼里啪啦声声作响,就像弹射出的钢珠打在玻璃上,又像从炼钢炉里蹦出的熠熠火花。李小枪赶紧向她道歉,他说:“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么多。”

“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陈青春极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最近刚失恋,所以脾气一直不好。”

“这么巧,我也是。”李小枪说,“咱俩不光志同道合,还患难与共。”

“你也刚失恋?”陈青春反问。

“我比你还惨,我还没开始恋爱呢,就被对方拒绝了。”李小枪伸出两个手指,自嘲地说,“而且还被拒绝了两次。”

陈青春沮丧地说:“咱俩都是被抛弃的人,都没人要了。”

说完,她眼睛里突然一亮,紧接着说:“不过,咱俩可以要咱俩,要不咱们恋爱吧?”

李小枪惊呆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陈青春却欢欣鼓舞地说,迅速开始下一场恋爱,是尽快忘掉失恋的最佳途径。李小枪完全被陈青春这种疯狂的想法所吓懵了,他缓了缓才张口结舌地说:“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陈青春对李小枪说,你可以继续喜欢那个人,但这也不耽误你跟我的恋爱。陈青春又说,两个人开始恋爱之前,至少要找出一个跟对方在一起的理由,她兴致勃勃地说:“我喜欢你的光头,你喜欢我什么?”

李小枪的脑子里一片混沌,他一时半会还无法适应陈青春这种雷厉风行和不拘一格的恋爱法则。他费尽心机地想了一会儿,未果。然后他便在陈青春不断催促之下,只好匆忙地说:“我喜欢你喜欢我的光头。”

陈青春欢快得眉开眼笑,她一下子跳到李小枪面前,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脖子,迅速亲吻了他的脸颊。其实在李小枪的眼里,女神张梦是烙在他心上的一个伤疤,他根本没法忘掉她。但是现在,他面对着投怀送抱的陈青春,感觉有一股炙热的在撩拨着他,这种从虚无慢慢浮出水面,变成他难以控制的实际行动:他的双臂缓缓抱住陈青春的腰,并越抱越紧。

就这样,李小枪和陈青春算是恋爱了,如同一场荒唐的玩笑的开始。他们的这种先恋爱后相爱的做法,更多的时候是一种彼此的慰藉,是在对方的身上寻找真实和存在,强行使自己远离空虚和伤痛。

李小枪和陈青春组成了章城肆中的逃课二人组,他们要么一起在校刊编辑室,要么一起在画室。编辑室是个死屋子,没有窗户和通风口,把唯一的一扇门反锁上,屋内会奇热无比。每当在这种闷热的环境下,陈青春便脱下厚重的牛仔裤,坐在李小枪身边看他玩游戏。

陈青春色泽艳丽的小花**包裹着她那又紧又翘又圆的屁股,加之从她身上飘散出来的香汗气味,使李小枪心里酥痒难耐。李小枪警告陈青春说:“你要是再这样**我,我可就无须再忍了。”

陈青春听了,立刻跨开两腿,坐在李小枪身上,与他疯狂地接吻。

亲完之后,两人又同时抽起一支香烟。李小枪把手伸进陈青春的衣服里,抓着她挺拔的酥胸。李小枪提议说:“咱们在这里做一次吧?”

陈青春坚决不同意,理由是这里没法洗澡。陈青春有一个奇怪的癖好,就是每次做完之后,她都要马上洗澡,她说那是在洗掉身上的罪恶。

可是现在,李小枪的裤裆高高顶起,他已完全进入燃烧的状态,他竭力克制不断膨胀的,如坐针毡。当陈青春再次递过来他们同吸的那支香烟时,李小枪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将陈青春扳倒在椅子上,迅速背入进去。于是天雷地火,山呼海啸。校刊编辑室的门外传来大型印刷机“咔咔”的嘈杂声,屋里的李小枪大汗淋漓,犹如全身泼满了汽油,火辣辣地熊熊燃烧。

十几分钟后,当一股无限的快感从体内突然涌出,两个人便像退潮后的海平面一样瘫软在一起,汗水从毛孔渗出,喘息声逐渐趋于平静。两个人的脸上浮现出一层浅浅的笑容。他们刚才共同在天上飞了一段,现在又一起落地了。

陈青春起身去穿衣服,李小枪知道她要回家去洗澡,于是也赶紧整理好衣服,跟着她一起出门。李小枪深刻体会到是毒品,一旦染上就戒不掉了。

往家里走的时候,李小枪跟在陈青春身后,他看着她紧翘的屁股左右摇摆,纤细的腰肢左右晃动,于是他下面很快又有了感觉。等回到家里,确认陈旧没在家后,李小枪便急不可待的冲了进去,他饿虎扑食般从后面抱住陈青春,他咬着陈青春的耳垂说:“青春,我还想要。”

陈青春转过身来看着李小枪,嘴角泛起妩媚的微笑。陈青春一跃而起,双腿盘绕在李小枪的腰际。他把她抱进卧室,平放在陈旧平时睡觉的**,他们尽情地在这张充满烟酒糜烂气味的**了。

李小枪压在陈青春柔美的身上,他看着她的玉面花貌,迫不及待地探入进去。这次他们飞翔的时间更长更久了,他们还不断变幻着飞翔的姿势,他们如胶似漆的粘黏在一起,像是永远都分不开了。陈青春紧紧抱着李小枪,她的叫声更加响亮,她喘息着呼唤李小枪的名字,她说:“李小枪,李小枪……”

完事后,陈青春颠颠地跑去洗澡,李小枪聆听着哗哗的流水声抽了支烟。陈青春洗得很慢很仔细,半个小时也不见她从里面出来。李小枪索然无味地走过去推门,发现洗手间的门被反锁上了,里面的流水声依旧。李小枪又漫不经心踱回卧室,他刚穿好衣服,就听到有钥匙开门的声音,他顿时慌乱了,心跳急剧加速,他知道这是陈旧回来了,大事不妙。

李小枪本想找个橱子钻进去,或趴在床底下暂时躲一躲,可是这个屋子狼籍一片,根本没有可供藏身的地方。事到如今,李小枪也只好壮起胆子硬着头皮去碰一碰运气。李小枪深吸一口气,尽量装成坦然自若的样子从卧室里走出来,陈旧刚好把门打开,两人迎面相见。李小枪低声低语地叫了一声:“陈老师。”

陈旧脸色难堪,表情迥然,他一进门就看到李小枪了,但没表现出惊讶和意外,而是挥舞着一本校刊,怒气冲天地说:“李小枪,你也是因为这事才来找我的吧?”

李小枪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他看到陈旧手上的校刊,便大概猜到问题出在了校刊上。同时李小枪一直在用余光瞄着洗手间的门,里面的流水声持续不断,李小枪在心里默默祈祷,流水声千万不要突然停止,那扇门千万不要突然打开,陈青春千万不要裹着浴巾从里面突然走出来,如果那样的话,他们的事情就彻底暴露在陈旧面前了。想到这些,李小枪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他极不自然地看着陈旧,顺水推舟

地说:“没错,我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才过来找你的。”陈旧愤怒地翻开校刊让李小枪看,他咬牙切齿大骂地中海校长,他说:“那个秃驴竟然把最后那首诗歌撕下来才分发到学生手里,这期校刊最出彩的地方就是那首诗歌,他们居然把最优秀的部分撕掉了!”

李小枪接过校刊一看,果然发现张梦的那首《死孩子日记》被齐刷刷地撕去了。李小枪也顿时火冒三丈,他怒形于色地说:“践踏!这是在践踏诗歌!”

李小枪问陈旧现在他们该怎么办。陈旧叹息一声,惋惜地摇了摇头,说没办法,心字头上一把刀,只能忍气吞声。就在这时,陈旧突然注意到从洗手间里传出的流水声,他瞪大眼睛警惕地问:“谁在洗澡?”

李小枪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他略显慌张的把早已在心里编好的理由讲了出来,他说:“是你女儿,我来的时候你不在,是她给我开的门。她刚才说天热,就去洗澡了,让我坐在这里等你回来。”

“哦,是青春回来了。”陈旧的眼神瞬间变的浑浊,他像是在自言自语。

后来陈旧拍了拍李小枪的肩膀,他让他先回去,他说他跟女儿还有些事情要说。李小枪答应着,便出了家门,他快步走回人头攒动的校园,长舒一口气,总算虎口脱险了。

天色渐暗,李小枪抬头望了望教学楼上的巨大表盘,发现已是晚饭时间。他晃晃悠悠地走出校门,准备到街对面的巷子随便吃点什么填饱肚子。

李小枪刚走到马路上,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人擦着李小枪的身子飞驰而过,险些将李小枪撞翻在地。李小枪在惊恐之余,他条件反射的骂了一声娘,然后才看到骑车的人是个女子,而女子身下的那辆大红色的自行车分外眼熟,待李小枪定睛一看,发现竟是台湾号。李小枪激动地高喊一声:“喂!你给我停下!”

那女子的车速飞快,在机动车道上左右躲闪,险象环生,根本听不到李小枪的声声叫喊。女子骑着台湾号最终在前方的十字路口处拐弯消失了。情急之下,李小枪拦下一辆出租车追了过去。

大概两年前,我们章城告别了黑车时代,有了正规的出租车队伍,清一色的捷达,统一喷刷成王八绿,被我们章城人亲切地称为“绿龟王八”。我们章城的出租车非常实惠,起步价才三块钱,一般不超过十块,便可绕城一周。

李小枪坐在绿龟王八上焦头烂额,车子跟着女子的去向拐弯之后,发现竟然是条人满为患的集贸市场,车子一开进去就寸步难行了,任凭司机使劲按响喇叭也无济于事,那些买东西和卖东西的人就跟丢了耳朵似的无动于衷。

李小枪焦急地打开车门,他站起来伸长脖子向前望去,他望眼欲穿,可满眼里全是些乌压压的人头,根本看不到那个女子和台湾号的影子。最终,李小枪极不情愿地放弃了这次追击,他让司机又把车子开回了肆中门口。丢失多日的台湾号就这么与李小枪擦肩而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