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老脸都丢光了

方迎芬略显灼热的眼神让秦氏有些不自在,回眸看向她。

“方氏,你老是瞧着我做什么?”秦氏不满的问道,并下意识的摸摸脸和低头瞧瞧身上,看是否有不妥的地方。

正在逗着方秀琪和康秀瑶乐呵的康庆昌赶紧向秦氏这边瞧过来,生怕又出什么乱子。

“哦,没。”方迎芬忍不住抿唇一笑应道。

而后她转身从刘妈妈的手里拿过来一匹绛紫色的薄棉缎,递向秦氏,笑盈盈说道:“娘,您这身衣裳还是两年前我们回来时给您买的,都成这般模样了,您怎么还穿呐,难不成家中无其他的衣裳?来,这是特意替您买的布料,回头去做几身新的衣裳。

哟,您头上这根梅花银簪,不也是我们当时买的嘛,也旧了,怎么也不换一根。吴妈妈,将那根鎏金镶米珠的簪子拿过来,替老夫人簪上。”

吴妈脆声应了,而后从手中的檀木匣子里找到了鎏金镶米珠的簪子,走近秦氏,笑着说道:“老夫人,来,让我替您簪上。”

方迎芬在心里冷笑着,秦老太婆,你能什么能,你穿得用得都是我方家的东西,竟然敢如此待我,看我待会儿怎么羞辱你!

眸底滑过一丝寒意,只是很快,没人捕捉到。

这边方迎芬主仆二人一个说一个应和着,秦氏这脸上却犹如开了染坊,颜色丰富起来。

方迎芬面上带着笑,嘴里说着热闹好听,但秦氏听出了其中浓浓的嘲讽和鄙视。

先前她被方秀琪一句‘你是乞丐’给深深伤了心,为了不在人前再丢脸,她特意将身上的脏衣裳脱去,换上这一身体面的衣服。家里也有其他的衣服,只是都不如这身出彩体面。

但秦氏只是想着在人前不丢脸,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这身行头都是方迎芬买的,现在正好被方迎芬拿着来取笑,这让她是又气又恼,恨不得立马将这身行头给脱了,丢得远远的。

原先还觉得体面出风头的衣裳,如今穿在身上犹如千斤重,更是有千根万根的刺在扎着她的身,她的心。

好你个小贱人,等着,看找着机会,老娘怎么收拾你,秦氏暗咬了下牙齿骂道。

心中恼羞成怒,面上还是笑容满,看着做工精致的发簪,心里不舍,但此情此景,让她不好意思再厚着脸皮收下。

推了推吴妈的手,笑着拒绝:“二媳妇,不用了,娘觉得这根梅花簪子挺好看的。”

方迎芬轻甩了下手中的帕子,笑意盈满脸应道:“要得,要得,娘,先前您替我教训了房中的丫环,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您呐,这簪子您可一定得收下啊。我年轻不懂事儿,也不知礼,更没见过世面,哪里会教人哟,往后我这丫环,可还得劳娘您多费心**呐。”

秦氏面色僵了下,这是在指责自己管了她房中的事情嘛?呸!你是老娘的媳妇,就该让老娘管。

“呵呵,二媳妇,你可真会说笑,我年纪大了,老眼晕花的,早已识人不清喽,哪里会教育人哟,不然,宜贵也不至于几年不回家。还是二媳妇你精明能干,家里家外一把抓,一个女人做到如此,可真是难为你啊。”秦氏皮笑肉不笑夸着方迎芬,贬低自己。

晓娴在一旁认真的听着,甚觉有趣,这俩人可真有意思,明明是互看不顺眼,却表面上互相恭维,内里夹枪带棒的,哎,可真累啊!

不过,想想自己和秦氏相处时,不也是如此嘛!幸好自己要搬离这里,不然,如今多了个方迎芬,自己会更累的。

方迎芬听出了秦氏是在怪自己管得太宽,以至于康宜贵很久未回家,她眼睛一瞟,瞟到了一旁的康宜英。

眸底闪过厌恶之色,胃里更是莫名翻腾了下,但瞬即就掩嘴轻笑了下,继续道,“娘,您太过谦了,瞧您将宜英妹妹教得多好。一般人,哪里能做得到哟,娘,您说是吗?”

屋子里虽然不安静,但方迎芬这句话的声音特意拔高了声调,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清了这句话。

众人都顺着她的话看向坐在角落里的康宜英,包括秦氏自己。

只见康宜英正在大口大口的吃着一块酥糖,并不时的用袖子抹下鼻涕,头发也有些蓬乱,乍一瞧过去,就像个孬子似的。

讽刺!这是方迎芬赤果果的讽刺啊!

只要是听见这话的人,都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晓娴向上弯了弯唇角,看着秦氏发黑的脸色暗想着,秦氏算是遇上了敌手,日后这家里可真是热闹了。

秦氏狠狠剜了眼康宜英,这死丫头,总是在紧要关头给自己丢脸。

方迎芬面含灿烂的笑容直直的盯视着秦氏,就喜欢看她此时尴尬恼怒的表情,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吴妈他们几个下人的脸上也带了鄙视的笑容,一会儿瞧瞧秦氏,一会儿看看出丑而不自知的康宜英。

康庆昌恨不得上前一巴掌拍死康宜英,又懒又贪吃的丫头,真是将他的老脸都丢光了。

康宜贵看着康宜英也兀自叹了口气,这小妹几年未见,不但一点儿长进没有,反而越来越贪吃了。

同时见秦氏变了脸色,忙过来拉了方迎芬,在她耳边低语着:“夫人,别说了,赶紧将礼物分了,该是吃饭的点儿了。”

方迎芬温顺的抿嘴一笑,点头同意了,反正该说的话都说得差不多了。

方迎芬虽然不喜欢康家人,不过,面子上的功夫倒也做足了,此次回家,康家所有人的礼物都备齐了,包括刚进门的晓娴。

送给康宜文的是一套文房四宝,晓娴的是粉色珍珠圆簪,很精致。接过方迎芬亲手递过来的礼物,晓娴也拿出了送给康秀瑶和方秀琪的礼物。

两个她亲手绣制的香囊,外加一个小布偶,这些东西原本是绣好拿去卖的。

“二哥二嫂,我们俩人无能,收了你们如此贵重的礼物,却只能送如此寒酸之物给俩位侄女,还请哥嫂勿嫌弃才好。我们祝俩位侄女健康平安快乐的成长,长命百岁!”晓娴将东西递向方迎芬,真诚的说着,并轻握了下康秀瑶的小手。

方迎芬看了眼手中的香囊和布偶,一个香囊一面绣着平安俩字,另一面绣着五蝠,图案精美,绣工娴熟。另一个香囊一面绣着长命百岁,一面绣着寿星牵梅花鹿图样,活灵活现。

俩个香囊不但寓意吉祥美好,且拿在手中,一股淡雅的清香味扑入鼻间,令人浑身舒泰,不似平日里她所见到的香囊,多是香味浓郁,闻得久了,令人生烦。

还有那个小兔子布偶,更是造型别致,宛如真的一般,她从未见过。

方迎芬知道晓娴夫妇的确是无钱,先前就没指望他们会给什么像样的见面礼。这几样东西她原本是不会放在眼里的,但见寓意好,做工精致,给她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倒也不嫌弃,高兴的收了,想着晓娴还是花了番心思的。

“三弟妹,你太客气啦,这几件物事,很好看,我很喜欢。这都是你亲手做的吗?”方迎芬带着笑容说道,神情之间很是亲热。

晓娴弯眸一笑道:“嗯,多谢二嫂不嫌弃,让你见笑了。”

“呵呵,三弟妹你太过谦了,你可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妙人儿。对了,怎么没见大嫂?”方迎芬扫了眼人群,疑惑的问晓娴。

她可是很清楚的记得,这林氏是个见缝插针之人,以前自己回来时,那可是想着法子接近自己,想捞些好处的。如今回来这些时辰了,怎么都没见她人影,太意外了。

“呃。”晓娴愣了下,这个问题还真是将她给问倒了,不知该怎么说。

“大嫂好像是有事去了吧,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晓娴只得含糊的回了。

“哦,这样啊。”方迎芬轻轻颌首,也没有追问。

晓娴和方迎芬在这边说得热闹,秦氏在另一边暗暗不时的飞来眼刀子,狠狠的刺向晓娴和方迎芬俩人。她本就不喜欢晓娴,如今见晓娴与方迎芬有说有笑,心中更是不爽,还想起了一句话‘臭味相投’。

只是晓娴才没那个闲功夫去理会秦氏的眼神,方迎芬更是不在乎。

康宜贵夫妇不但给众人带了礼物,还带了茶叶和各种蜜饯干货,堆了满满一大桌子,秦氏的脸色稍霁。

方迎芬带着孩子们与大家见过面之后,开始吃晚饭,今日正巧是腊八节,要吃腊八粥。

本来康宜贵一家人归来,秦氏是准备杀鸡宰鸭来招待的,只因方秀琪的一句话加上方迎芬后来的态度,气得她什么菜都没做,一大家子人晚上全部喝粥,连根咸菜都没有。

且粥又不够,也只是另做了一大锅面粉糊儿将就着。

人多了,一张桌子坐不了,另加了一张小桌,康宜财、康宜英带着康秀萍姐弟三人和方秀琪坐。

至于吴妈几人,因是仆人,身份不一样,是不可以与大家同桌的,只在厨房里摆了张小矮桌子给他们就餐。

方迎芬看着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吃食,脸沉了下来,不过,还没等她说什么,方秀琪已经在一旁叫嚷了起来,其中还夹杂着康宜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