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锁云

锁云囊疯狂得吸收着水灵,井底下面却幽幽传来一个冰冷的女声:“谁……谁……谁!”一声比一声凄厉,又转为呜呜咽咽的哭音,让人不忍直听。

路芬芳对苏合道:“把井底凿穿,我们下去!”

苏合得令,千万条草藤顿时变得铁棍般坚硬,齐齐穿透了土壤。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竟有鲜血从土中汩汩流出,在空中凝聚成球,缓缓变作人形。那血人声音嘶哑着说道:“你——是你,你还活着!”

路芬芳这才想起自己此时是方妙谈的样貌,收了锁云囊冷淡淡说道:“是我,怎么了?”

那血人漂浮在空中,绕着路芬芳缓缓打量了一圈,才说道:“不对,方妙谈……你应该已经死了!赤晴丹是我亲手化在你茶里的,你绝对不可能活命!”

路芬芳微微得惊了一下,原来方妙谈不是病死的,更不是被周重璧气死的,而是被这个血人给毒死的!难道这个血人是——

血人咯咯笑道:“你是何人,为何与方妙谈长得一模一样?你——是方妙谈的转世吗?”

路芬芳不说话。那血人点头道:“能用锁云囊强吸我沁蕊园水灵的,想也不是池中之物。且不说你毁了我大半个园子,单凭你长得这么像方妙谈那个贱人,我也非杀了你不可!”

路芬芳道:“你到底是谁?”

血人冷笑道:“看来你真的不是方妙谈!方妙谈那贱货怎可能忘记我!我和她从小一起在天墉城长大,她从小就和我比,比功法,比衣裳,比灵宝。她比我不过,就偷我的东西!我一直容着她,让着她,却万万没料到她如此恬不知耻,竟然抢走我的夫郎!”

看来这个血人就是南宫烁夜了。她明明一直藏在沁蕊园中修炼,不知为何变成这般模样。路芬芳笑道:“对过去之事如此念念不忘,看来你已经老了。”

南宫烁夜愣了一下。原以为路芬芳会好奇心大发追问一番。甚至大发评论,谁料她完全不感兴趣。南宫烁夜说道:“对啊,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反正你马上就要死了!”

“你真的不在乎我是谁?不想知道是谁指使我来。做什么?”路芬芳问道。

南宫烁夜呸了一声道:“还能有谁,不就是李靖么?他垂涎白水已久,以为我不知道么!我先杀你,再杀了他!”

南宫话音未落。血花便炸得漫天都是,路芬芳来不及打开防护法阵。也被溅了一身的血。路芬芳叫道:“血溅到眼睛里了,我睁不开眼!”

苏合说道:“看不见就用听的,用闻的!你跟着我!”

苏合说着发出一根藤条系在路芬芳手腕上,路芬芳努力调动其余感官。但此时井底血腥味太重,她根本闻不到敌人身上的气味。苏合在一旁却是看得清清楚楚,那血人炸裂后。飞溅四壁的血滴变化做细小如蛆的虫子,缓缓向井底中心蠕动。

按理说白水蕴含仙灵真气。南宫烁夜若真日日泡在白水中修炼,断不会变出这么恶心的东西来。苏合的整颗心都悬在嗓子里,不安之感让她脖子直发凉。她说道:“主人,咱们可能搞错了……我觉得这里不会有白水的!”

路芬芳也闻到了血腥臭味,但她并不慌张害怕,拔出断舍离道:“先打败这东西再说。”

那血虫爬到一起越滚越大,终于凝聚成一只状如海象,却又比海象大了五六倍的肥胖怪物,嚎叫着向路、苏二人爬了过来。血怪体型虽然笨重,爬得却极快。路芬芳轻功不差,带着苏合一同在井壁上飞跳躲闪。

苏合见路芬芳一直闪躲,忍不住问:“你为何不刺这怪物一剑?太久没动手,不会打了么?”

路芬芳也不回话,她虽然睁不开眼,但明显感觉到这血怪本身是没有生命力的,似乎有什么别的魔力在引导着它行动,一旦那股力量消失,它变回化成一滩臭血。

路芬芳说道:“现在我带着你绕一圈,你帮我看看这血怪身上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什么?”苏合还没明白什么意思,路芬芳一扯手上的藤条,箭样得朝那血怪飞去,紧紧贴着它身侧飞了一圈,又绕回原地。苏合气喘吁吁道:“太快了,我看不清!”

路芬芳摇头道:“唉,要是我的眼睛,飞再快些也能看得清。”

路芬芳这么一激,苏合不服气道:“知道你眼力好,但我也不差!你再飞一次,这怪物肠子有几个弯我都数的清!”

路芬芳不由分说拉着苏合又飞了一次,故意多绕了一圈。第二圈飞到一半时,苏合忽然急扯藤条道:“停停停,就是这儿!”

“什么?”路芬芳已经飞出去很远,忙又倒了回来问,“哪里不对?”

“它身体里包着什么东西,好像不是活物!”

路芬芳也不知苏合是如何判断的,不由分说将断舍离刺向她所指的地方,血怪登时吃痛大叫,血污又喷了两个人满身都是。路芬芳也不嫌脏臭,将手伸进断舍离扎的洞中摸索起来。

苏合看路芬芳如此,吓得捂着嘴大气都不敢出——这个女人疯了吧?

路芬芳似乎抓住了血怪身体里什么东西,用力往外拔去,那血怪吃痛大力晃动身体,一下子把路芬芳甩到了天上。路芬芳哪里肯松手,一只手抓紧那东西便将手腕上的藤条绑了上去。

路芬芳脚踩着藤条滑回苏合身旁道:“叫草精们都出来,帮忙拔!”

于是珠丘中的草精们都出来了,合力拉动那藤条,终于将藤条另一端绑着的东西拉了出来——竟然是个女人惨白的手腕!

路芬芳飞身上前握住那女人的手,只觉冰冷僵硬,俨然是具死尸。待女尸完全拉出来,那血怪也便惨叫一声,倒地化成一滩脓水。

路芬芳将那女尸放在地上,仔细看去,这女尸身着白色道袍,脸和双手皮肤死白,却都未染上半点鲜血。路芬芳正端详着白道袍上天墉城的徽记,苏合却扯扯路芬芳袖子道:“那个人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