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站了起来,只见老妇人冷冷的一笑,说“老身很久没有遇到对手了,一时倒舍不得杀了你们。”青弦怒说“呸,你这个老妖婆,分明杀不了我们,还要找借口。”老妇人说“我要杀你们,简直易如反掌。”

展玉箫说“那也未必,紫雨心法并非人人可练,和大化神通一样,非得两个绝顶高手合力,才能练就,否则诸多困难,无法解决。你的功夫已经大成,但要说到真正运用自如,还并不能达到。”

老妇人冷冷的说“小小年纪,却自以为是。小姑娘,像你这样的人,只怕死了都不知道原因,我是老人家,不和你们计较。可是自己也要学会基本的礼貌,还要懂得谦虚,别让人笑话,给人话柄。”

郑玉蛟说“你把我带到这里,是为了什么!礼貌、谦虚,我看你倒一点没有,笑话,话柄,倒是不少!”老妇人说“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尊重老人,说话轻浮,难以担当大事。罢了,我见得多了,不和你们计较,在年轻一辈中,你们已经是佼佼者了。”

青弦怒说“别在这里和她耗时间,她已经不行了,先杀了她再说!”老妇人不屑的说“口气倒是狂妄得很,可惜功夫却没两下子!”青弦已经大喝一声,拉着古玉龙向那老太婆冲去,古玉龙还没来得及出剑,两人便被老妇人一掌击出,向后退了好几步,倒在地上。

红豆对郑玉蛟说“咱们也该出手了。”郑玉蛟一点头,两人飞身而起,长剑划破长空,激起一股浩然大气,老妇人脸上的面纱都快被吹了下来。

老妇人急忙出剑,三人在空中打斗起来,红豆二人出招均有大家风范,有条不紊,无懈可击,老妇人饶是功夫精深,也被迫得步步后退,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青弦高兴的说“我说你是黔驴技穷,自己还不相信!哼,这下尝到厉害了吧!”展玉箫冷然看着,心想师兄和红豆双剑合璧,才也真是一对璧人,只是红豆始终蒙着面纱,她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根本长得很丑?我可也想得太多了,这又是在替谁操心。

正想着,忽然空中一阵笛声传来,她心里一喜,只见孙宇清一袭白衣,长袖飘飘,温文儒雅如同当日,从天而降翩然而舞,落在草地上,笛声如同暗器,向那老妇人逼去,老妇人不经意间,已经被一股劲气所伤,频频向后退去。

红豆二人正在步步进逼的时候,忽然哄的一声,山崖上忽然迸开堆乱石,只见一个人影飞身而出,将老妇人带着,顷刻间消失无踪。

青弦赶上前来,看着一堆乱石,说“山里面有人?还是高手!”红豆说“事不宜迟,你们快些上去。”孙宇清说“此地下来容易,上去可就难了。”红豆说“只有用藤条借力,好在这里藤条甚多,咱们赶快编织几根。”

当下几人开始割下藤条编织起来,展玉箫看着孙宇清熟练的动作,想说什么却又终于忍住,倒是青弦笑说“古大侠,想不到你连藤条也会编啊。”古玉龙没有回答,青弦又说“古大侠怎么想到前来,今日若不是你,我还真不知如何离开。”

红豆心里想古玉龙和师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一直不见师姐,看来得找个时间问问此人,此人不是恶人,或许其中另有隐情。

几人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不久便编了六根藤条,红豆试了一下,说“还结实,山崖虽然陡峭,但是岩石也不少,大家小心应付,应该可以上去的。”青弦笑说“好,古大侠,你带着我,我怕一个不小心,掉了下来。”古玉龙却已经身形一转,藤条套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翩然飞去。青弦大声说“我来了!”也飞身而上。展玉箫看了看孙宇清,孙宇清也已经借力而上,展玉箫自然紧跟着上去。

红豆回头看着郑玉蛟,郑玉蛟说“姑娘先走一步。”红豆微微一笑,说“公子请先行。”忽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你们谁也别想离开!”红豆猝不及防,只觉身上一麻,已经倒在地上,有些晕乎乎的,她努力的告诉自己要清醒,要离开,但是却没有半点力气,来支使自己柔弱不堪的身体。

她疲惫的睁开双眼的时候,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看到一点微微的烛光。她用力的舒了一口气,只听到郑玉蛟的声音在耳边说“红豆姑娘,你没事吧,你在吗?”红豆说“我在这里,我全身没有力气,你能动吗?”郑玉蛟循着声音,缓缓的爬了过来,坐在红豆身边,说“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个老太婆是什么人?姑娘认识吗?”红豆躺在地上,叹说“不知道,她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我没有想到为何会出现这样一个人,更不知道怎么去对付她。一切等我们了解情况之后再说吧,她既然要将你擒来,说明是想利用你,既然你有用,她暂时不会伤害你的。”

郑玉蛟点头说“姑娘为了我身处险境,实在让在下惭愧,在下堂堂七尺男儿,竟然一再要姑娘出手相救,实在汗颜。”

红豆说“郑公子是作大事的人,台湾的百姓还指望着你呢。你可不能泄气,我救你,也是希望你有一天能够赶走荷兰人,为台湾百姓造福。”

郑玉蛟说“姑娘乃是巾帼不让须眉,玉蛟愿意为姑娘所驱驰,甘愿效犬马之劳,姑娘,我这都是发自肺腑的话。”

红豆心想你一个男人,千里迢迢的跑来这里,怎能出师未捷就先泄了气,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那可不是男人丈夫所为。

她口中说道“公子前来这里,难道不是为了解救当地百姓的吗?”郑玉蛟笑了一笑,说“说来惭愧,在下是为此而来,这也是家父所托,只可惜,我实在没这个本事。”

红豆问“令尊会来吗?什么时候?”郑玉蛟摇头说“不知道,在下其实和家父陌生得很,师父在战场上救了我,当时我奄奄一息,师父整整花了三年功夫,这才将我调理好,那时已经找不到父亲,父亲也以为我已经不在人间。不久前的一次机遇,师父遇到了家父,这才相认,我同父亲的交流很少。”

红豆心想一个热血男儿,在国难当头的时候,别说是亲生父子,就是旁人,也会尽力和郑将军联系,想不到他内心竟然这么孤僻,实在难以担当大事。她缓缓说“令尊心忧天下,为了复兴大明,不辞劳苦,顶天立地,旁人都以能同他并肩为荣,公子也应当和令尊多多联系,此次前来,令尊知道吗?”

郑玉蛟说“父亲和我的几次交谈,他对舍弟很是失望,话说得很沉重,所以想前来看看,希望能对父亲有所帮助。”

红豆心想他心里倒是挺好的,虽然嘴上不说,却能为父亲分忧。因而又说“将军得了公子,便能如虎添翼,公子只要率领了台湾武林,有一天令尊大军前来的时候,就可以一心安抚民众,不用怕武林人生事了。”

郑玉蛟说“其实台湾有了红豆仙子,还用的着别人吗?红豆仙子现在正是台湾武林的盟主,众望所归,这是不争的事实,在下也真心愿意跟着红豆仙子。”

红豆一笑,说“其实我迟早是要离开的,我会陪着师父终老,相忘谷是一个美妙的地方,与世隔绝,没有烦恼也没有忧虑,我之所以将台湾武林的人收揽在烈火谷,其实是因为公子在那里,我希望能够帮公子一臂之力。”郑玉蛟觉得心底一阵触动,他从未有过这种感动,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对这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带着一种异样审视的心情,带着一种近乎崇拜的态度,他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她的心,不但美丽,而且与众不同,像是遗世独立的佳人,每一个微笑的眼神,都透出一种恍然离开尘世飞舞的光华。

他有些激动的说“多谢红豆姑娘,可是,我听说相忘谷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难道姑娘不觉得空虚、寂寥和孤独吗?”红豆淡然说“不,台湾难道不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吗?就算和中原在一起,但中国难道不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吗?就算中国和别的国家也有交流,那整个世界,还不是一样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世上的人,一样有自己不同的孤独。庄生曾经说过,‘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大家在世上拼命的追逐而不是创造财富,还不如在自己的世界里,创造和享受自己的财富。在相忘谷,有吃不完的粮食,有穿不完的衣服,每个人都辛勤劳作,丰衣足食,弹琴作画,吟诗弄赋,明月清风www.Qingfo.Cc皆是诗,青山绿水都有情,那是何等的快乐惬意。可就是一个小小的台湾,就有各种形形色色的人,这世上只要有不劳而获的人,就一定会有混乱,如果不劳而获的人太多,那这混乱就会酿成大祸。”

郑玉蛟急忙说“姑娘说的,是韩非子笔下的‘五蠹’,只可惜世上毕竟是有这样的人。”红豆说“一个人应该有自己的品格,一个民族也一样,作为统治者,如果不能使自己的子民具有一种优秀的品格,那这个民族离消亡便已经不远。曾几何时,清人汹涌而来,明人难以抵挡,其实说到头来,还不是因为清人具有更加优秀的品格,清人的强悍和汉人的懦弱,形成鲜明的对比,如果人人都如同郑将军一样,怎么可能让清人占去明朝的大半江山。郑公子要牢记这一点,要强国治民,必先教化,教化之功,不可限量。”

郑玉蛟点头说“红豆姑娘所言甚是,只可惜在下无德无能,其实如果红豆仙子能够一直执掌台湾武林,教化之功,一定不在话下。”红豆一笑,说“我当初创立烈火谷,也只不过是想把那里变成一个相忘谷,后来有了郑公子,这才有了变故。台湾需要变化,需要回到大明的怀抱,不能再让那些不知道疼惜台湾的人,肆意的占有她的财富,让她遍体鳞伤。郑公子,事关重大,希望你能够担当起来。这样令尊才会真正感到欣慰。令师多年的苦心,也才没有白费。”

郑玉蛟点头说“多谢红豆姑娘教诲,唉,反而觉得自己事事不如姑娘,我还是觉得姑娘应当留下来。尽管台湾的现状让人担忧,但这才是需要能人的时候。庄生也说过,‘治大国若烹小鲜’,如果没有伟人,不能举重若轻,不能驾驭天下,那还不是等于群龙无首,所以……”

红豆感觉体内渐渐有了一些力道,松了口气,笑说“我会尽力帮助公子,只要公子往前走就行了。我会看着你,一直到你不负令尊的厚望,成为唯一能继承他大业之人。”郑玉蛟觉得心里一阵发热,他感到红豆的话像是一种莫名的神力,响起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令他的心从所未有的激动。

红豆继续说“不管那老太婆是什么来历,我都要拼上一拼,就算拼了这性命,也会带走公子。”郑玉蛟感到自己有些带着幸福的迷糊,觉得心中升起一种类似于激动的感觉,他颤声说“我们,我们慢慢想办法。……”一面看着四周黑漆漆的一片,说“可这是哪里,是山里面吗?”

红豆说“刚才你被她关在什么地方?”郑玉蛟说“就在树林里,她大概认为我不会醒。”红豆缓缓起身来,四处看着,说“山里面好像住着人,这里处处透着一股古怪,一个有野心的人,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事先我们居然丝毫不知。更不知她的来历,仙琴派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几十年,一时之间要查出底细来,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本来以为是三大力量在争斗,现在却发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郑玉蛟见她刚才还躺在地上,此时已经能缓缓行走,心想自己可真粗心,一说话,就不能调理气息,和她比起来,简直差远了。

正想着,忽然一阵凄厉的惨叫传来,两人都屏息听着,郑玉蛟说“这个老妖婆,难道是在折磨人?她是在吓唬我们吗?”红豆说“现在还不敢断定,这叫声内息充沛,看来是个高手,功夫绝对在你我之上。这里处处透着古怪,不过我们可以顺着这声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红豆缓缓的向那声音走去,走了几步,回头问道“你带了火折子吗?”郑玉蛟摇头说“没有。”红豆说“我也忘了,不知这里的布置,想来应该也没有机关。”她走了一段,碰到墙壁,在墙壁上轻轻摸了一阵,说“这墙上颤得很厉害,看来他就在墙壁外面。”

郑玉蛟正要说话,红豆已经挥出一掌,只听哄的一声,石壁被炸开一个洞口,一道亮光射来,虽然微弱,但却让两人觉得眼前登时一亮。

红豆过来扶着郑玉蛟走了过去,两人来到外面,发现那也只是另外一个山洞,前面是一条窄窄的通道,而墙壁上是一个被铁链锁住的人,看样子五十来岁,须发皆是昏黄凌乱,全身鲜血淋淋,其状甚为可怖。

郑玉蛟急忙说“前辈,你被谁关在这里……你……”说完向那老人缓缓走去,老人大声喝道“不要过来,你们都别过来。”郑玉蛟给吓了一跳,红豆平静的说“前辈,你有何难言之隐。”

老人说“我会伤害到你们,我控制不住体内的真气。”红豆感到一阵劲风扑来,老人的身体拼命挣扎着,显然体内的真力像是要爆炸一样让他难受。红豆问道“前辈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吗?这样可不是办法。”

郑玉蛟一怔,呆呆的看着那人,他从未见过练功走火入魔的人,今日初次看到,觉得有些惨不忍睹。忽然那风一下子猛烈起来,伴随着老人痛苦的叫声,郑玉蛟给卷到了洞的另一个角落。

红豆急忙过去将他扶了起来,问道“前辈把自己锁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要找人医治才是,只要气息畅通,就能恢复过来。”老人的声音显得悲苦而惨烈,“这都是冤孽,冤孽啊,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谁让我贪婪,贪得无厌,欺师背祖……”说着便又痛苦的呻吟起来,叫得郑玉蛟和红豆都有些心惊胆颤。郑玉蛟说“我替前辈解开铁链,前辈不要伤人就是了!”老人喝道“不要解开!……我会伤到人的,拙荆陪我访遍了天下的名医,都没有结果,最后才隐居在这深不见人的地方,就算如此,我也伤害了她好几次,所以我要她将我锁在这里,我不能控制自己,我会伤害你们。尽管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红豆说“据我所知,前辈的武功好像是仙琴派的武功,仙琴派是名门大派,创派之人风流儒雅,光明正大,功夫怎么会练成这样?”老人稍微平静了一点,叹说“这都是我自找苦吃,你刚才说到仙琴派,现在江湖上还有这个门派吗?”

红豆摇头说“多年未曾听说,我也是偶尔得知,如今谈论仙琴派的人已经不多了。”老人叹说“是啊,当年仙琴派多么浩大,我也曾经是一个门人,那时觉得如同得到整个江湖一样,意气风发,傲视天下。”

红豆说“可是仙琴派为何一夜之间消失江湖?”

那人说“我不知道,或许正是因为有了我这样卑鄙无耻的人吧,当时我同龙师兄听到举派迁往台湾的命令,都极不愿意,我们偷了本派两大功法,离开了仙琴派,隐姓埋名,到了别的门派,准备各自修炼这两大功法,结果他被火烧围攻而死,我被折磨了几十年,可见天网恢恢,再也不会错的。”

红豆问“前辈并没有伤天害理,只是不想到这里来而已。或许这只是考验,而不是惩罚。”那人说“现在我不就在台湾最偏僻的地方,最没有人迹的地方,一呆就是几十年了吗?这就是报应!当时我投到另一个大派门下,那一派的掌门人虽然厉害,可惜弟子们都不成器,掌门的千金又喜欢一个长刀会的东瀛忍者,所以将我委以重任,成为她的义弟。本来成了大派少掌门,住在繁华的中原,我是不用再奢望别的了,而且姐姐告诫我不能练别派的武功。我开始坚持了下来,将功法交与姐姐托管,从此过着我当年梦想的生活。”

红豆说“这原本很好啊,可是为何……”

那人说“可是后来一个鬼使神差的机会,我又一次看到了这本功法,当时正是本门处于风雨飘摇的时候,我想要是练成这套功法,就可以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不再发愁了,可是当我练了半年,小有成就的时候,或许是和我当时体内的功力冲突,也不知什么时候,慢慢觉得不舒服,访遍了天下名医,却只是越来越痛苦,无奈之下,只好来到这里,寻找当年的名医会传人,来了这里,才发现原来仙琴派竟然是没有一个人了。我就留在了这里,作为对当初背叛的赎罪。”

红豆说“前辈年轻的时候,只是有一腔抱负,不想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练功的时候,只是想摆脱本派的危难,就算受到伤害,也想到了是自己的罪孽。可见前辈是难得的好人,不必为此自责,圣贤皆有过,况乎我们凡人。”

老人的心绪似乎平静了许多,叹说“一回头,都几十年了,很后悔,如果当年不是为了所谓的抱负,离开仙琴派,或者就是因为我们这样的人太多了——只想从仙琴派得到好处,却从来不愿意为她牺牲,仙琴派这才消亡。可是多少个如果,都敌不过一个残酷的现实。对了,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红豆虽然不太清楚很详细的情况,但也隐隐觉得这老人的话中,似乎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对,她自然并不能知道究竟,无法判断事情的原委。她说“其实我们也不太清楚。”

一语未了,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说“是我请两位少侠前来的。”

只见那老妇人缓缓走了进来,依然是蒙着面纱,双眼冷峻,看着红豆二人。红豆说“前辈请人的方式,的确让人匪夷所思。”老妇人平静的说“我想了很久,再这样下去,我相公的性命就要不保,然而世态炎凉,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能给我们医治,我无奈之下,只有重新恢复当年大派的声望,或许能够招揽名医,为我夫君治病。”

红豆心想谁知道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反正决不是你说的那样。红豆遂笑说“前辈真是关心这位前辈,不过据我所知,这等走火入魔的事情,断然不会是因为练了仙琴派这等名门大派的武功造成,莫非其中另有原因?”老妇人冷冷的说“丫头不知道就别乱说,你的朋友如今也被困在这山谷之中。要想救他们,就得跟我来!”

那被铁链锁住的老人说“娘子,别为难他们,他们只是孩子!”老妇人说“我心里除了你,别的都不重要。他们已经不是孩子了,孩子可不会有他们这么深重的心机。我本是好意帮助他们,顺便找一个名医而已。岂料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离开吧,何必多说!”

郑玉蛟见那妇人转过身去,便跟着走了过去,走了两步,回头说“红豆姑娘,快点。”红豆回头看了一眼老人,说“老人家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一个名医,解除你受真力冲击之苦。”老人家摇头说“那是不可能的了,我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红豆摇头叹了口气,同郑玉蛟往前走去,山洞里的路曲折得很,弯弯曲曲,时暗时明的走了很久,这才来到洞口,洞口在半山之中,被几株树挡住,在山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看到的。此时但见谷底白云深深,随风舞回,宛然若同仙国。

那老妇人身形一转,已经落到山谷之中。郑玉蛟和红豆也飞身落了下去,借了几次力,才到了谷底,红豆问道;“老人家,我的朋友在哪里?”老妇人冷冷一笑,说“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自然会放出你的朋友。”

郑玉蛟大声说“前辈怎么如此卑鄙!大家有话好说,为何你要屡次为难我们?”老妇人冷冷的说“说不上为难,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人都喜欢和条件比自己好的人作交易,就像当初我能够在中原武林指挥大局一样,因为我出身大派。你们可以不信我,但是却一定会后悔。”

郑玉蛟说“你才会后悔,为老不尊,你以为你武功天下第一吗?刚才还不是被我们几个打得仓惶而逃,不过被人救了而已。”老妇人冷笑一声,说“是吗?年轻人一事无成,就会耍嘴皮子,谁要是嫁给你这种人,那才是倒霉!”

郑玉蛟说“那也强过你将他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娶你的人那才倒霉,什么是生不如死,我算是见到了。”

红豆一笑,说“我虽不知前辈到底所求为何,但是前辈想要得到心中所想,那就不能一味按照自己的方式。前辈也清楚,你已经不是那个名门大派的人,不管你过去有多么辉煌,此一时,彼一时,你都得忍耐。或许台湾的混乱让很多人认为英雄有了可乘之机,但是现在时机却尚未成熟,就算前辈心有所求,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浑水摸鱼,大家一荣俱荣,厉害得失,前辈自然清楚。”

老妇人说“红豆仙子果然是红豆仙子,不错,台湾十派能放下架子,我又何必这么心急?几十年前有个厉害的对手,不过我从来没有怕过对手,红豆仙子,看来你得多花点心思了,别到时候弄个一无所有。”

红豆微微一笑,说“多谢前辈提醒,前辈不说,我还真不会这么想呢。”郑玉蛟说“只要你不再为难,我们自然会让你不能如愿。”老妇人说“那你们认为你们能离开这里吗?”红豆说“之前我不能肯定,但现在一定可以。前辈不想成为武林的敌人,现在我不再是魔女,而是台湾的神女,是红豆仙子,红豆不可以死,要让他们接受一个新的红豆,至少得需要很久,而这段时间,足以让长刀会和平教休养生息,最终成为胜利者。”

老妇人哈哈大笑起来,说“好,既然你已经算准了,我就不再和姑娘客套了。想不到和姑娘这么不欢而散,看来,我的确老了。”

红豆抓起一条长藤,往上面岩石一套,已经借力飞了一段,站在岩石上,借着岩石之托,将长藤又往上打去,郑玉蛟也随着飞身而上,不多时便到了崖顶。郑玉蛟问道“师兄他们呢?还在下面吗?”

红豆说“就算在下面,我们也不能救他,还是回去再从长计议吧。”郑玉蛟对红豆有一种亦步亦趋的敬畏,他随着红豆走了一段,问道“这老太婆怎么会忽然这么轻易的放走咱们?”红豆说“看起来是放过了我们,实际上,真正的对决才刚开始。高手会随时改变她的招数,让对手防不胜防,最终战胜对手。”郑玉蛟心想原来女人的心思这么复杂,更多的都已经成了勾心斗角了。

二人回到烈火谷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天上明月高挂,秋天的味道显得异常浓烈,山上似乎传来一股成熟的味道,不知是稻田的香味,还是玉米的收获。郑玉蛟想同红豆说几句话,却没有机会,他在半山的院子里想着什么,忽然感觉身后有什么动静,转身一看,只见语微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默然不出声音,郑玉蛟初一看吓了一跳,继而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语微平静的说“师兄这两天没有受苦吗?担当大事,就得有这样的磨难。”郑玉蛟觉得有些好笑,点头说“没事,你去休息吧。”语微支吾了一下,缓缓转身离去,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她来到林子里,心中有一股郁闷缠绕不绝,她缓缓抽出几把小剑来,凝视着那剑,想着它在天空中飞舞缠绵的样子。她觉得这一切似乎太过难了,对她来说,这一切就是一个遥远不能到达的梦。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忽然冒出来一般,“你在想什么?”她猛然回头,只见那个黑衣蒙着面纱的妇人,黑漆漆的站在她身后。语微的心扑通直跳,颤声说“你,你要干什么?”

黑衣妇人说“你不必害怕,我是来看你练功的。”语微有些疑惑的看着手上的剑,她没有想过练功,她只不过心里很烦乱而已,这种烦乱在见到郑玉蛟的时候尤其强烈。她颤声说“我,我功夫不好,前辈不必,不必……”黑衣妇人说“没有人天生就是武林高手。你想成为武林高手吗?”

语微抬起头,黑衣妇人一伸手,一道罡风击出,只见草木皆被吹得狂乱舞动,黑衣妇人收回手,说“你也一样可以。”

语微心里有些忐忑,问道“那要练多久?我功夫这么差。”黑衣妇人说“只要你能静下心来,我年轻的时候和你几乎一模一样,功夫很差,差到自己都不想练功了。后来遇到了危险,若不是别人相救,我断难活到现在。我的武功后来突飞猛进,也不过半年的功夫。只要你能心静如水,自然能够一日千里。”

语微点头说“可是我,我还是不相信。你懂西陵派的武功吗?师父说至少要练十年才小有成就。”黑衣妇人淡淡的一笑,说“你很相信你师父,对不对?她从你很小的时候,就对你很好,是吗?”语微说“是的,因为师父对我很好,师姐师妹们都很恨我,不同我在一起。我学功夫也是最差的,总是不争气,这次若不是我,师父也不会身处这个险境。”

黑衣妇人说“她觉得这是一个险境吗?看来令师这么些年,过得一点都不幸福。”语微黯然说“是,师父每日忧心忡忡,从未笑过,作弟子的不能为师父分忧,真是罪过。”

黑衣妇人说“或者各自有各自的命吧,……”她叹了口气,说“你要是想学功夫,我虽不懂西陵派的武功,但你根本没有多少底子,就跟着我练这自然剑气的功法,采自然天地之气以为己用,只要你有心学习,进展一定很快。不过你可不能告诉令师,她若是知道,一定不会高兴的。”

语微摇头说“我既然是西陵派的弟子,那就一定得学西陵派的武功。前辈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黑衣妇人说“可是令师需要的不是一个听话的弟子,她需要有人能保护她。你觉得这是孝顺吗?”

语微说“我断然不能学习你的功法,不管你是出于好意还是别的原因。西陵派的事情,自然有西陵派自己去解决。”

黑衣妇人正要说话,语微已经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那黑衣妇人身形一转,飘然而去。

语微来到房间里,语灵冷笑说“师妹,刚从师父那里回来吗?”语微在**打坐,一言不发。语灵哼了一声,说“西陵派就是给你这种人弄坏了,一个门派不是以习武成才,发扬武学为荣,而是靠着可怜兮兮的巴结装可怜讨得欢心,和那些青楼卖笑的女子有何区别?现在寄人篱下,你仍然想在别人面前装可怜,你希罕这样的日子,我还不想呢。西陵派多年的规矩,百年的基业,都给你弄坏了。”

别的人都不敢说一个字,语微霍然起身来,语灵站到窗前,头一抬,说“怎么,想打架不成!”语微大叫一声,扑了过去,两人在地上扭成一团,尖叫连连,几个尼姑在一旁围着,想要上前却又插不进手。

忽然有人大声喝道“住手!”如新有些愤怒的走了进来,几个尼姑才上前将两人拉开,只见语微和语灵的脸上都有道道血痕。如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语灵气乎乎的,一句话不说,如新冷冷的说“好,你们在为师面前尚且如此,可见同门的情分,却是丝毫未有,我就成全你们,谁要离开西陵派,大可以现在就走,为师绝不拦她。”

语微忽然哭了起来,一面向外面冲去,如新站在那里,呆呆的站着,似乎根本没有想过要去追回语微。

语灵呆呆的看着如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如新摇头说“快休息吧。”缓缓走了出去。如新走在院里满处的月光里,想到师父曾经的托付,自己如今所管理的西陵派,却已经成了一个如此不堪一顾的门派,实在愧对先师在天之灵。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对语微的照顾和关爱,已经超出了师徒的情分,足以让别的弟子嫉妒,她也知道语微的性格,语微不会说出自己的委屈,但是语微有了委屈却比别人要难过上百倍。或者自己不该这么护着她,这其实是在害她,使她不但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也没有愈合伤口的能力。

她觉得无论对师父还是对弟子,自己都太过失败。她走在山间的月光里,没有传来语微的哭声,只有她忐忑的心事,在夜的寂静里带着风一般的嚎叫,狂猛的冲击着她破碎的记忆,往事一幕幕,如同恍然见到的画卷,在这异乡朦胧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凉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