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勉力睁开眼来,他们已经在毫无意识的挣扎中,来到了洞里,洞很小,白云感到全身发冷,原下慧子挣扎着,爬了起来.

她缓缓点亮火折子,就着地上的枯枝,点起了一堆火,火光照着白云苍白的脸,原下慧子一边往火堆里扔了些树枝,一边说“这样值得吗?”.

白云说“你刚才很可怕,出手杀人,这不是我认识的你。”.

原下慧子怔了怔,说“小时候我被人冤枉,不管我怎么解释,别人总是不信,后来我终于明白了,好多人,他们喜欢欺负软弱的人,而语言,则是一个软弱的人所有的武器。所以我决定不再隐忍,我要爆发,不管是因为什么,我都不能低下我的头,任由别人宰割。”.

白云说“可是你这样,事情就毫无回旋的余地了。”.

原下慧子起身来,带着怒气说“那你要我怎样,四大派的人就像是疯子一样,咬着不放,我想这根本就不会得到证明,什么清白无辜,那其实并不重要。我要活下去,你不懂,生存对于一个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白云说“我懂,所以我要你活下去。不要以为采用一种比较好的方式解决问题就是委屈,也不要把自己的尊严看得比天还要重要,比神还要神圣,你应该用我们的方式解决问题,而不是暴力。”他忍着剧痛,原下慧子来到他身前,说“不说了,你的伤好了后,你还有机会,离开我,我不需要你。我根本不需要你,也许我的命运注定就是鬼魅雪莲,现在正好,我要作一个彻底的杀手!”.

她因为激动,跌倒在地上,几乎不能站起来。白云急忙走过去,说“先包扎伤口。”说着手往下伸去,原下慧子急忙掩住,说“我,我自己来……”她往旁边一躲,白云的手还拉着她的衣服,只听嗤的一声,衣服被拉下一块,白云简直惊呆了,出现在面前的的胸膛,带着古铜的味道,带着粗旷的颜色,尽管模糊了的伤口斑驳杂陈,却依然清晰的看出,那是一个男人.

白云一呆,说“你……”原下慧子一笑,说“我也替你包扎伤口!”说着伸手一拉,白云急忙说“不行!”只听一声更大的响动,白云的衣衫已经被拉了下来,原下慧子登时呆住了,眼前出现的是一尊宛如玲珑的躯体,在鲜血依稀的掩映里,那雪一样白的肌肤带着清脆的香味,弥散开来;那弯曲的曲线像是带着远古原始的**,刺激着他紧张而惊奇的灵魂,似乎万道亮光,穿透内心最深的地方.

那柔和的身体,在山洞微微的光照里,绽放出最迷人的色彩.

白云急忙零乱的将衣服抱在胸前,说“你……你为什么……”.

原下慧子呆呆的看着她,轻声说“你是,你是,女人。”白云说“不错,你是男人,为什么要男扮女装?”原下慧子说“因为,因为我怕像我的师傅一样,爱上另一个中原的女人。……”.

白云用尽力气要往后退,却终于只是倒在了地上,她微微的抬起头来,说“不错,不会有任何女人会和你在一起,你不会爱上任何女人。”.

原下慧子摇头说“不,偏偏我就爱上了一个。”.

白云一呆,问“你……”原下慧子爬了过来,看着她,说“为什么你偏偏是个女人,为什么?”白云感到自己的呼吸急促而惶恐,她转过头,说“我只是为了江湖行走方便,而我也不想像母亲一样一辈子受到爱情的束缚。”.

原下慧子凑过脸去,说“已经来不及了。”白云感到嘴上一点温存的味道顷刻袭来,像是吃了神仙果一样通体舒畅,她看着眼前这张忽然不知何时变得俊秀刚毅的脸,看着那桀骜的眉毛,那深邃的眼神,和那淡淡的笑容,她感到内心所有的意识都给眼前的一切融化,甚至她自己,也飞到了九天之上,摇摇欲坠.

她拼命抓着那似乎最后的救命的稻草,带着惶恐而兴奋的心情,带着迷蒙而刺激的意识,跌入虚无的空间里,像是风在身边轻吟的声音,像是云在脸上抚摸的痕迹,她闭上双眼,全身的伤口似乎在那一刻也随之而融化.

她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拥着自己的双手,和身边睡得正香的人,她缓缓起来,那人也睁开双眼,白云说“你叫什么名字?”那人说“野田一郎。”白云说“野田一郎,你为什么这么放肆。”.

野田一郎拉过白云手上的衣服,穿在身上,说“这不是放肆。”白云问“那是什么?”野田一郎将自己的衣服披在白云身上,起身来点着火,说“是爱情,我爱上了姑娘。”白云摇头说“我已经不是一个姑娘。”.

野田一郎笑着说“每次见到你,我就觉得奇怪,我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感觉。”白云说“算了,你身上的伤要不要紧?”.

野田一郎说“都是皮肉之伤,昨天只是元气大伤而已,现在,现在好了。你呢,你内功深厚,应该更快好吧。”白云说“今天的伤好了,可是仇却是结下了。你杀了李幕,这是大家都看到的事实。”.

野田一郎说“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再杀人,李幕,如果没杀李幕,该有多好。”白云看着身上的衣服,说“我只喜欢白色的衣服。”.

野田一郎说“那也不能是男人的衣服,到了镇上,我即刻给你买新的。”.

两人出了山洞,不多时到了一个小镇,白云穿了白色的女装,更显得清新自然,而白云看着白衣俊面的野田一郎,怎么也想不到这人就是以前桀骜冷酷的原下慧子。两人像是水到渠成一样自然,谁也没说什么,径直往南而去.

到了黄昏,一直见不到村庄,忽然看到一大片庄园出现在眼前,白云说“想不到这里荒野之地,还有这样精致的园子,大哥,我们只有在这里找个落脚之地了。”野田一郎看着白云,说“也是,应该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两人来到园子门口,扣响了门.

半晌才出来一个丫头,看了看二人,问“二位是什么人?”野田一郎正要说话,白云说“我们是云游四方的居士,这位是野田居士,在下白云居士。”那开门的是个十七八岁的丫头,她凝视二人,看了一阵,才说“居士?真是什么人都有,也有居士上门。进来吧。”野田二人走了进去,只见院落的格局像是江南水乡的庭院,精致而得体,那丫头说“主人有事不能待客,两位要什么请随便,不过,不要乱走。”.

野田问“难道贵庄有鬼不成?”.

丫头回头看着野田一郎,笑说“没鬼,就算有鬼,你们这些江湖中人,也不怕。”野田说“原来姑娘一眼就能看出我们是江湖中人。”.

丫头一笑,说“主人和外面的人几乎从不来往,人都不会前来。二位该不是又来拜访我们主人的吧?”野田说“你们主人这么有名吗?是什么人?对了,还没请教姑娘的名字。”那丫头说“主人叫我小丫。”.

说着已经穿过一条小桥,来到一个小院落里,只见四下里清幽寂静,小丫带着两人到了房间,白云见墙上挂了许多字画,白云见此人出手不俗,心想倒也是个文人,倘若武林中人都来找这个人,那这个人就该是很有名的人了。不过她对这样的人都无所谓,总觉这些文人卖弄文字,其实一无是处.

野田说“多谢姑娘,不知贵庄可有食物?”小丫说“有,二位稍待片刻。”白云见小丫离开了,这才说“这么大的庄园,怎么一个人也没有,住在这里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野田说“看样子不像武林中人,否则怎么这里到处是武林同盟的人,这一带却十分清幽。”.

白云正要说话,小丫的声音已经传来,“二位,主人特意吩咐好生招待你们。这是我为你们准备的菜,请慢用。”野田二人看着那几道小菜,精致而美丽,像是那活泼的小丫一样,一看就让人喜欢.

两人正用着,忽然听到一阵琴声传来,白云听了一阵,说“此人琴声高远,是个琴中高人,可惜心情寂寞,我们且去会一会。”野田说“历来只有听琴的,哪有看琴的,会一会,倒也没有必要。”白云说“你不过就会吹吹箫而已,懂得什么,琴是听的,但不是隔山隔海的听。走吧,正好我这几天心情烦躁,乱得不行,需要找个人说说话,也好远离这武林浑浊的气氛。”.

野田来到外面,只见琴声从一座高楼传来,两人顺着小桥,来到楼下,楼上的琴声悠悠扬扬,忽然停了下来,白云缓缓上楼,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说“楼下的人请止步,没看见这楼上的匾额吗?”.

白云说“只听到琴声,没看到匾额。”说着已经上了楼,那女子背对着二人,一身白色衣服,雪白的羽毛的风里飘拂,柔丝若水,顺风而去.

野田说“在下野田,这位是白云姑娘,听姑娘琴声不俗,所以……”那女子说“是神书生,鬼雪莲中的书生白云吗?为何是一个女人?”白云说“在下乃是女扮男装。”那女子起身来,转过身,白云见那白色羽毛下一张晶莹剔透的脸,说不出万种风情,道不尽无限风流,眼波流动若无色,眉宇尽头是秋声.

白云一笑,说“姐姐真是人间绝色,天下少有。不知如何称呼?”女子轻声说“在下姓柳,小字如是。”白云说“原来是江南才女,不知为何到此?”柳如是轻轻一笑,说“江南繁华,可是看着却伤心,歌舞升平的世界,却满是让人心酸的眼泪,所以我来到这个清幽的地方,想离开许多东西。”.

白云说“世上有许多人都不想离开,可是真正离开的,也没有几个。我也常在琴声里逃避,而姐姐的琴声,则无疑是万千世界中最迷人的一个。”.

柳如是叹说“白云姑娘说的极是,我也是在这里整理我的思绪,总之那烟花之地,是再也不能留了。不过还好,我还算能够全身而退,看惯了世事,离开了世事。既然姑娘喜欢弹琴,这里有现成的琴,不如请姑娘弹奏一曲,听惯了自己弹琴,也想听听别人弹琴。”.

白云见桌上的琴优雅而别致,便不再推辞。她走上前,笑说“那我就先来抛砖引玉。”于是弹了一曲“鸟惊心”。一曲毕,柳如是轻声叹说“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可怜这大好的山河,万里的江山,却没有旷古的伟人。”.

白云停下,说“姐姐好像对局势有所观察?”.

柳如是一笑,淡然说“也是冷眼看看而已,我一个平凡女子,无才无能,成不了大事。也只有我们这些成不了大事的人,整天才会感同身受,为别人着急。听说清人已经攻破了好几个城池,而闯王,也几乎占据了半壁江山,大明的子民,不折不扣的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倘若清人占据大明,又一幕空前的杀戮将会出现,有时恨不能有花木兰的勇气,披甲上阵,去对付那些想要霸占我大明江山的人。”.

野田一笑,说“大明的皇帝根本没有有为的君主,想当年秦皇汉武,那是何等的繁华强盛,而明朝皇帝,连几个宦官都不能应付,治国之事,大国若烹小鲜,若不能为之,则苦了天下百姓,连忠臣良将都不得善终,这样的皇帝,却为何要拥护他,如果单纯只是为了保住一个皇帝,那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柳如是说“公子所言极是,大丈夫真君子所为,俯仰无愧于天地,行止有益于万民,江山还须伟人持,否则落入敌手,举国上下,皆为亡国之奴。但是当今世上,世人都能洞察皇上的雄心壮志和凛然正气,改朝换代,那是一件残酷的事情,不知有多少人从中渔利,受苦的,还不都是平头百姓。”.

白云说“所以连姐姐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柳如是点头说“歌舞升平的生活,是最可怕的经历,每次想起来心里都是空****的,我这里来往的人,都是各路英雄豪杰,或是文人名士,他们一样高谈阔论壮怀激烈,可是我从来都不喜欢他们,因为他们心中想的,始终是自己。大道甚夷,而民好径,把天赋和能力当作笑傲天下争取他人利益的工具,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白云点头说“怪不得柳姐姐不胜其扰。”.

柳如是说“每一个慕名前来的人,都是传言我的琴声优美,人更是天下少有,可是他们带来的却是一颗顽劣好奇的灵魂,根本没有我想见到的真诚和善良,他们自负满腹经纶,或是以为艺盖群豪,可是在我看来,他们不过都是几具即将死去的尸体。在他们腐烂之后,便和这世上所有的禽兽一样,一样腐烂,一样消失。”.

野田说“人当然要为自己,这有何不妥?柳姑娘,也许是你太偏激了,天下没有这样的人,如果口上说有,那就是虚伪。”.

柳如是说“谦卑平和的心气,人生来具有,贤者能保持不变,所以才能造福天下。天行有常,这其中之常,应该不是自私和卑劣。那短浅的目光,只有类似于野兽的野蛮人才去想。”.

白云看着野田,轻轻一笑,说“姐姐说的是,大丈夫当心系天下。”.

野田想要说话,白云急忙伸手捏了他一把,笑说“柳姐姐,这园子山清水秀,别致典雅,一定是按你的意思建造的。”柳如是说“我一生积蓄,也就攒下这座园子。这园子再漂亮,却也不过只是个栖身之地而已。”.

白云说“不过主人的心境,却在这里表露无疑。”野田说“如果主人不嫌弃,在下想游览园中景色。”柳如是说“好,小丫陪着你。”.

野田下来,走在路上,登时觉得轻松了,小丫跟上来,说“公子,你也觉得我家主人奇怪,是不是?”野田一笑,说“那倒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情。最奇怪的人,就是偏要别人,和她有一样的性情。”.

小丫说“公子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其实我也很烦主人,总是什么天下大同的说法,还一定要用君子的行径,来限定哪怕是人内心最短暂的一个想法,她怎能管起一个人的想法来。人家都说她是江南奇女子,天下少有,慕名而来,而她却闭门不见,非说这些人都不伦不类,玷污了儒家的灵魂。”.

野田说“有这样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你的主人,也有得受了。”小丫一笑,来到野田身前,一边看着野田,一边退着,说“你们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我一看就知道是武林中人,武林真是一个好地方,要是我会武功,能飞檐走壁就好了。你会飞吗?”.

野田一笑,看着小丫天真的脸,说“你想飞吗?”小丫点点头,野田一笑,拉着小丫的手,翩然而动,已经越过假山,来到竹林之上,穿过竹叶温润的抚摸,飘**在冬日温暖的风里,那风是柔和而轻盈的,不但萦绕在身边,甚至拂到内心深处,带着灵魂清新的味道,飘散在空间每一个角落.

小丫伸手抚摸着周围轻轻摇曳的竹叶,笑说“飞的感觉,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野田飞过竹林,飘到小湖中央一片桃林上,桃树还是枯枝,但是湖水却尽收眼底,清澈见人。小丫拉着野田的手,说“我们站在树枝上,能站多久。”野田说“练武之人,以气为线,与天地一体,从来就没想过什么时候会分开。”.

小丫说“原来东瀛的武学,也是一样。”野田看着小丫,说“你知道我是东瀛人?”小丫说“不错,本来我要帮他们除去你,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绝尘山庄虽然不管武林的事情,但是庄主本来就与世无争,别人要除害,她也不会管的。”.

野田问“难道江湖各派的人已经围在外面了吗?”.

小丫点头说“看他们的布置,就是要来个瓮中捉鳖,数十人的阵法布置下来,水泄不通,你们很难离开。”野田说“说了我们也很难离开,看来各大派的人是不会放过我了。不管有多难,我都会离开。”.

小丫说“这些武林中人整天打打杀杀,一点正经事也不干,真是可恶。”野田说“这些人自称是维护正义的人。”小丫说“是他们的正义吧,我们可不这么想。我看,东瀛人也未必可恨,反而他们才不讲理。”.

野田一郎一笑,说“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道理有许多,看为谁讲理了。”.

小丫看着野田,轻轻的笑了起来,野田忽然说“飞吧,我们继续飞。”.

白云看到野田在风中的影子,心想他怎么和小丫在空中飞舞。柳如是说“白云姑娘,我看你并不是大恶之人,可是武林各派已经在庄外埋伏,我不知道你们的恩怨,但是却不能阻止这些疯狂的武林中人。”.

白云一惊,说“我们的行踪,这么快就被人知道了,看来他们的确费了不少心思。我们本来想休息,看来这下又不能休息了。”柳如是说“我也曾经想过休息,所以来到这个还算偏远的地方。但是总是络绎不绝的来许多人,来了那么多人,从来都是带着希望来,失望而去,而我也一样,带着失望的心情,送走他们。”.

白云说“有时人不能想太多,因为现实总是逼着人去作一些他必须去做的事情,而不是应该去做的事情。”柳如是沉默无语,白云轻轻弹起琴来,琴声飞绕,在风里缓缓传开.

野田一郎停在一株柏树上,说“该走了。”小丫放开手,说“是时候了。”野田一郎飞身来到楼上,白云站起身来,柳如是说“从江湖中人的口中,我曾经得知过残梦琴的传闻,据说不是普通的琴,也许可以帮你解脱这次围困。”.

白云取下背上的琴来,轻轻抚摸着,说“音力伤人的绝技,我不太擅长。”野田说“但是现在我们根本就无法对付剑阵。”白云一笑,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大哥,改走了。”两人飞身来到院外,只见松云从斜刺里杀来,口中喝道“恶贼,拿命来。”白云一挥剑将他击退,说“松云道长,你坐下来讲讲道理好不好!”.

松云喝道“白云,你们两个非男非**阳怪气的人,我一看就有鬼,神书生鬼雪莲,原来都是一路货色其罪当诛!”白云怒说“凭你也配给我们定罪!”说话间忽然见到人影匆匆,从四面袭来,剑阵的威力,的确非同凡响,白云二人挥着刀剑,奋力拼杀,才勉力护住自己.

渐渐被剑阵困在当中,白云感到四周气势磅礴的压力,像是滚滚的江水,倾泻而来。野田一郎急忙翻身来到白云面前,一支长剑刺来,二人一刀一剑,同时刺了过去,只觉一道劲气穿空,刺剑的人倒了下去,跌落地上.

剑阵一乱,两人立刻夺路而去,来到外面,野田一郎问“刚才我们两人同时出招,威力的确大了不少。”.

白云点头说“可是现在还有一个更大的剑阵,我觉得布阵的人绝不简单。”野田一郎看到四周的人,忽然间飞剑飞绕,西陵派的飞天剑阵破空而来,如电喝道“恶贼,你死定了!”白云冷笑一声,看着手上的长剑,说“我懒得和你解释,白云的为人,从来无愧于天地!”.

如梦冷哼一声,飞身上前,白云一时间没有防备,嗤的一剑,已经刺入她胸膛。白云和所有的人一样,都不相信这一剑会刺中,只是别人以为她没有这个能力,白云却以为她不会有这个用心.

白云轻声问“为什么?”如梦冷冷的说“你不是白云,你不是!”白云轻笑说“我是,我就是白云。”如梦猛地抽出长剑,对野田一郎喝道“为什么不杀了我?”白云静静的说“你醒来吧,在你面前的就是白云,不是你喜欢的白云,但是是真实的白云。别做梦了,知道吗?”她手上一推,如梦平平的向后倒去.

如梦大喝一声,长剑在空中一横,人倒了下去.

如新大叫一声,冲上前扶着如梦,如梦的手指着白云,说“她,她……”如新抬头看着白云,恨恨的说“我会替你报仇!”她从北方到南方,一路都是如梦照顾,忽然见到自己记忆里如此重要的人死去,这算是她记忆里遭受的第一个打击.

白云呆呆的看着如新,说“妹妹,你……”她甚至不知该叫她什么,是风心,还是如新。如新怒说“贱人,你杀了我师姐,我一定要你一命偿一命!”.

如梦拉着如新,她似乎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出来,她应当后悔自刎,因为那导致一生最想说的话,从此再不能说出来。一别情田无爱恨,万种心思有谁识?.

野田一郎扶着白云,见伤口流了很多血,白云强撑一口气,取下琴来,用音力一弹,琴声悠扬,音力微弱。野田一郎说“不行,快走!”他手上一推,想让白云离开,白云飘在空中,用力拉着他的手,使命的往他怀里扑来,口中低声说“这么快就要让我一个人离开,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我,现在,我也不再相信所有的人。要杀,就杀个痛快!”.

她感到自己连意识都模糊起来,手上一挥,剑气冲出,野田一郎一手拉着她,大喝一声,长刀刮来,那群武林人士虽然布好阵势,但刚才那一闹,都还没有回过神来,野田一郎杀出一条血路,也不知自己受了多少伤,一命拼命逃去.

忽然一阵笛声传来,白云睁开惺忪的眼神,看到孙宁的影子缓缓转过来。白云努力的使自己清醒过来。孙宁看着白云,说“白姑娘,你果然是白姑娘?”白云看着孙宁,说“能死在孙兄的手上,余愿足矣。”.

孙宁说“不,我不会杀你。”他让开来,说“你们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白云问“你不怕得罪天下武林中人?”孙宁眉毛一扬,说“那要看他们有没有得罪我!”野田一郎拉着白云,快步离开.

孙宁怅然的看着白云离去的方向,风里似乎还有她的样子,那么美丽,那么永恒.

忽然身后一阵脚步声冲了上来,如新奔在前面,喝道“孙掌门,你难道没有截住这两个魔头?”孙宁看着如新,不信的问道“你说她,你说白云是魔头?”如新冷哼一声,说“她杀了我师姐,难道不是魔头?废话少说,孙掌门,我就知道你不可靠。”.

孙宁点头说“是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新一跺脚,大步追去.

白云和野田一郎走了一阵,来到小河边上,白云回头看着追来的人,说“大哥,你一个人离开这里,回到东瀛,再也不要回来。舅父是黄山掌门,他们不会……”野田一郎说“他们杀红了眼,怎么可能罢手!别傻了,要生生在一起,要死死在一起。”.

忽然一阵轻盈的歌声传来,只见朦胧中似乎河边来了一条小船,顺着河流往下淌着。白云心里想好熟悉的声音.

剑声霍霍,只见数十个武林中人已经围了上来,林羽依喝道“白云,原来你就是鬼魅雪莲的同伙,怪不得以前的计划都落空,原来是你在捣鬼!今日我就杀了你这沽名钓誉的琴剑书生!”.

她手上一挥,彩带绕动,忽然在空中化为碎片,只见一条小船停了下来,一个白衣公子,和一个绿衣少女站在船上,绿衣少女问道“你说白云是谁?就是琴剑书生吗?”.

林羽依说“不错,就是这个魔头!”.

绿衣女子问“白大哥,是你吗?”白云睁开眼来,只见风灵站在自己身前,白云勉力一笑,说“风灵,你在这里?”风灵笑说“白大哥,这是怎么回事?”白云说“没事,你快走吧,你姐姐也快来了!”.

白衣公子说“看样子,他好像被人追杀!”风灵问“姐姐,姐姐在哪里?”白云喃喃的说“她很快就来了,他们分成几路,我也不太清楚……”林玉芙等人已经围了上来,风灵拉着白云,说“大哥快救人!”.

白衣公子一点头,出动掌力,风声扑去,众人身形为之一阻,白衣公子已经将三人拉上小船,掌力一推,小船箭一般的离开.

如新等人感到河边,林羽依急忙指着那已经只能见到影子的小船,说“师太来晚了,现在怎么办?”如电喝道“继续追啊!”只听罗如心的声音说“不用了,前面是桃源仙境,没人能进去。”.

孙宁想起那片桃源,想到自己同风心等人进入桃源为罗如心治病解毒,只是这些事情,风心都已经忘记了.

白云睁开眼来,问道“妹妹怎么会在这里?”风灵笑说“我,我嫁人了,他就是我丈夫,我还有了一个孩子,你们可以去看一看啊。”白云说“看到你有了依靠,我就放心了。你姐姐在西陵派,她已经忘记了好多事情,你也不要让她想起,因为她忘记的是痛苦。风灵,多谢你救了我们。”.

白衣公子说“你身上内伤很重,咱们到了家再说。”白云和野田一郎都觉得昏昏沉沉,就此睡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看到那白衣公子坐在床前,白云站了起来,说道“黑夜魔君,你就是风灵的丈夫?”白衣公子纳闷的说“黑夜魔君?你说我是黑夜魔君?”.

白云说“我看过你的样子,别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野田一郎在身后说“他不是黑夜魔君,他们的武功路数完全不一样。”白衣公子问“你说这世上,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白云摸着头,说“只是看了一眼,我也记不清。”白衣公子说“在下邰长静,野田兄和白姑娘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白姑娘的伤,养几日就好了。”.

这时风灵进来,说“饭做好了。”白云等人来到饭桌前,邰长静说“以前我一个人,只喝稀粥,现在幸亏有了娘子。这才,这才有得吃了。”这时一阵哭声传来,只见一个老太婆抱着孩子进来,说“夫人,孩子哭个不停。”风灵急忙说“我来看看。”.

风灵离开了,白云来到屋外,看着风灵哄孩子,说“这么快就嫁人了,我真是没想到。不过我的事情,也许妹妹更加想不到。世上有太多的事情,根本就无法想到。”.

风灵一笑,说“我一直在抱怨命运,不过最终还是给了我一个好的归宿。世上没有十全的事情,那又能怎样?”白云说“他对你很好,我看得出来。”.

风灵说“也真是奇怪,我当初是怀着一颗死去的心同他在一起的。可是不过多久,就发现了他所有的好,我真的无法向别人说全,因为……”白云笑说“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就是了。”.

野田一郎一边吃菜,一边说“没想到你这里也能这么热闹,风灵还说,以前以为你是那种一架琴,一碗粥,一生足矣的人。”邰长静一笑,说“以前我性子孤僻,从未想过喜欢一个人。可是有一天不得不喜欢人的时候,才发现那是一种更好的生活。就象野田兄当年将自己封在衣服里一样,我也把自己封在这片桃林里。人生际遇,实难预料啊。”.

野田一郎点头说“是啊,难以预料。”两人说着,白云走了进来,邰长静起身说“姑娘来吃些东西。”白云坐下来,多少吃了一点,感觉这几日风尘劳碌,终于有了一份平静的心情.

野田一郎和白云对着桃林上遥远的星空,白云说“咱们已经住了两日,我身上的伤也快好尽了,是时候离开这里。”野田一郎点点头,白云说“离开这里,咱们去哪里。”野田一郎说“我本来就不是为了刀经,只是为了找人。现在人找到了,你愿意同我离开这里吗?”.

白云说“这里没有我舍不下的东西。”.

两人计议已定,次日向风灵二人辞行,风灵送二人来到河边,沿着河流,缓缓向海边赶去。这路是熟悉的,却又是陌生而新奇的,就连风里的味道,也夹杂着冬的寒冷和春天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