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华眼中猛然闪过一道厉色,抬头看向门口。

一个丫鬟面色惨白的跑过来,正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雪竹:“万万不可喝,酒水中有毒!”

“不可胡言乱语,这酒水是姐姐亲手酿制的,怎么可能会有毒?”沈灵菡猛地起身,对着雪竹出声呵斥。

沈凝华转头看了她一眼,笑意越发的嘲讽,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在帮自己。

沈栋的脸色铁青,紧皱着眉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沈凝华,对雪竹问道:“你不在老夫人面前伺候,怎么跑到前院来了,刚刚说的酒水有毒是怎么回事?”

雪竹惊魂未定的跪在地上,看到厅内的五皇子等人没有饮酒才大大的松了口气:“回禀老爷,今天老夫人收到了酒很是高兴,便立刻让人取了一壶来饮,取酒的丫鬟自己嘴馋,看到酒水清冽芳香异常,就偷偷的喝了两口,不想没多会儿便死了,老夫人想到您拿酒招待客人,便连忙派奴婢前来,幸好诸位贵人都没有喝。”

沈栋看着桌上的酒水,后背出了一层冷汗,若不是刚刚因为说话耽误了一些时间,今天整个沈家都完了!

五皇子紧紧地皱着眉头,眼神扫过桌上的酒杯,沉声道:“沈大人,这件事情还是好好查一查的好。”

“是,五皇子放心,下官一定给五皇子一个交代。”沈栋连忙应下,利剑一般的目光直直的射向沈凝华,恨不得将她杀之而后快,“沈凝华,这是怎么回事?”

沈凝华心中嗤笑,他这是认定是自己做了什么了?

“父亲,姐姐是个心善的,定然不会做出在酒中下毒的事情,也怪我不应该自作主张将酒水拿出来招待客人,还请父亲责罚灵菡。”沈灵菡脸上满是自责,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跪了下去。

“你起来,这件事情你有错,我自然也会责罚。沈凝华,还不老实说?”

“父亲,”沈凝华起身,神色平静的看着沈栋,“哪怕是一个奴婢犯了错,都要好好的查清楚才定罪,凝华是您的亲生女儿,您却是听一个奴婢一面之词就要我认罪,凝华心中不服。”

沈栋一哽,皱眉冷喝:“来人,去将齐大夫请来。”

“是。”

“且慢,”沈凝华看向雪竹,“你刚刚说那个丫头偷酒喝然后死了?”

“是。”

“那她死后你可找人来查验过,确实是因为喝了酒才死的?”

雪竹愣了一下:“情况紧急,并没有查验过。”

沈凝华轻笑一声:“既然没有查验过,又怎么能够证明她喝了毒酒才出了事?”

“这……”雪竹顿住。

沈灵菡上前劝解:“姐姐,还是先叫齐大夫来吧,等他来了查验过之后事情就清楚了,如果姐姐真的是冤枉的,父亲定然会还给姐姐一个清白。

清白?这分明是想要将置自己于死地的诡计,哪怕是皇天老子来了,大夫人也不会放过自己。没有想到赵氏竟然这般沉不住气,想来是因为自己讨要生母的嫁妆正戳中了她的肺管子吧。

沈凝华还想说什么,沈栋却是冷声下令:“闭嘴!来人,去请齐大夫来,另外,将所有的酒都搬过来,还有那个中毒身亡的丫鬟,这件事情一定要彻查清楚。”

沈凝华冷笑,看来大夫人和沈灵菡这是谋划好了。眼神扫过在场的众人,心中寒意冷冽,都是身经百战的老狐狸,这些人难道真看不出什么问题?不过是不想帮她罢了,这样也好,省的她最后收拾起来的时候还有什么顾虑。

很快,齐大夫便被请了过来,看到五皇子和楚君熠,连忙上前行礼。

“齐大夫,还请你检查一下这些酒水可是被掺了什么东西。”沈栋开口。

齐大夫心头一跳,沈府的水深的很,他极为不愿意搀和其中,只希望不要牵连到自己才好,打开酒壶细细的查验了一番,眉头慢慢的皱起来:“回五皇子,沈大人,这酒水……”

沈灵菡瞳孔微微的收紧,眼中闪过丝丝笑意。

“齐大夫但说无妨。”沈栋心思快速的转动,沈凝华的罪名如果落实,还要想想怎么将沈府择干净,毕竟谋害皇子可是大罪,一个不好恐怕就是抄家灭族。想着,不禁对沈凝华越发的厌恶。

“这酒水中被下了砒|霜。”

“什么?”

“沈凝华,孽障,还不跪下!”沈栋暴怒。

沈凝华面容阴沉,心中对沈栋已经失望至极,别人的父亲哪个不是精心护着自己的女儿,而沈栋却是生怕她死的慢了,以前是这样,现在更是这样。

“父亲,凝华不信,还请父亲再去请一位大夫吧。”

“沈小姐,你这是在怀疑老夫?”齐正军面色难看,“我一直为沈府看病,从来不曾妄言过一分一毫!”

“凝华自然不敢怀疑齐大夫,只是马有失蹄人有失手,事关人命的事情,多请一个人不也没什么?”

“好,好,沈大人,齐某学艺不精,还是另请高明吧。”齐正军说着,就要向外走。

沈栋气的面色青紫,上前对着沈凝华一巴掌打过去:“孽障!还不跪下!”

沈凝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挺着笔直的脊背,仰头直直的看着沈栋,一双黑眸没有丝毫波澜,仿若透着彻骨的冰冷,怒火攻心的沈栋不知为何心头猛地一颤,再次抬起的巴掌怎么都打不下去。

看着沈凝华的表情,楚君熠握着杯子的手一紧,猛地想起当初在山洞之中,沈凝华突然惊醒时泄露出来的情绪,那时也是这般阴冷……绝望……

就在这时,一道哭喊声传过来:

“人命关天!奴才求老爷做主啊!”

“何人在喧哗?”沈栋的怒火似乎找到了发泄口,猛然冷喝。

一个穿着蓝色衣衫满脸悲戚的男人被带上来,此人看到沈栋便立刻扑在地上大声哭喊:“老爷,求您为奴才做主啊。”

“你不是粱才的儿子梁禹,你来做什么?”

“回老爷,奴才的娘昨天早上被大小姐叫去,今天仍旧没有回来,整整一天了,奴才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求到您面前,请老爷做主,让大小姐将奴才的娘放出来。”

沈凝华眼神一凛,转头看着梁禹:“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更何况是你娘。”

“大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奴才的娘亲是周嬷嬷啊!我娘之前是得罪过您,但也已经受罚了,她年事已高,您若是再治她的罪就等于是要了她的命啊,求您高抬贵手,放了奴才娘亲吧。”

沈灵菡语气关切:“周嬷嬷伺候了母亲多年,因为她犯错也领了罚,母亲不忍看她的模样,便让家人将她接了回去,姐姐,你派人找过周嬷嬷?”

“没有。”

“大小姐,您有什么气冲着我来就是了,一天前,奴才亲眼看到是您身边的挽香来传话的,奴才还亲自送娘亲到院子门口,很多人都是看到的,老爷,求您做主啊,不然奴才只有到官府去了。”

沈栋耐心耗尽:“沈凝华,你又做了什么?”

沈灵菡满脸担忧的看着沈栋:“姐姐,周嬷嬷擅自动用了嫡母亲的东西,你生气也是应该的,只是她好歹算是府中的老人了,你若是押着她总归不好,还是将她放了吧。”

真不愧是她的好妹妹!

“自从周嬷嬷被祖母责罚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更没有让挽香去叫她。再说,挽香是母亲赏赐我身边的丫头,我平日里好生相待,根本没有让她做任何事情。”就算要处罚周嬷嬷,她也不会让一个刚到身边的丫头去叫人。

沈灵菡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姐姐既然心中有疑问,那不防就差人到院子里找一找吧,说不定能够在哪里找到周嬷嬷呢。”

“妹妹这是要为了一个下人搜查沈家大小姐的院子?”沈凝华冷声质问。

“我并没有这样说,不过是想帮姐姐证明清白罢了。”沈灵菡咬牙,暗怪自己心急,心中却是极为不屑,就先让你得意一会儿,看待会你怎么哭出来。

“那我还要多谢你了,既然你这样热心,不如就先搜查一下妹妹的院子?

“你……”沈灵菡咬牙。

“沈大人,”一直沉默的楚君熠放下手中的酒杯,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沈凝华,开口道,“周嬷嬷这件事情先不说,酒中有毒还未调查清楚呢。大小姐之前说的不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多请一位大夫更加周全一些。也不用麻烦别人了,差人去萧家说一声,就说我吩咐的,将陈太医请来。”

沈凝华抬头看向楚君熠,心中很是惊讶,陈太医医术高明,是现任太医院院正,他为人刚正不阿,对当今皇上有救命之恩,许多人曾多番讨好却都被他一本奏折参奏到了皇上面前。

以前她就听说过,陈太医和萧家有旧,两者私交甚好,能够在平日里请动他的,也就是萧家家主了,甚至连五皇子百里瑾泽都没有这个面子。

没想到楚君熠也能将他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