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切如同巧合一样,就在三个人正在用早膳的时候,外面的小宫女匆匆的走了进来,十分恭敬的对云然霜道:“公主,太子来了。”

云然霜也微微一伫,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神色有些黯然道:“快请大哥进来吧。”

吟月听到太子这两个字的时候,放下了筷子说了一句:“公主,要不我们回避一下,你这宫里突然出现两个江湖上的男人,恐怕对公主的名声不好吧。”

沧海则继续面无表情的优雅用膳,似乎并没有把云桦的到来放在眼里一样。

吟月其实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怕云桦看穿自己的身份的,不过沧海都这么淡定,她也没理由太过担心。

“两位若是不嫌弃,大可不必避讳,我大哥也很想结实两位大侠。”她忽然冲吟月笑了笑,如同百花盛开一般,让她的胸膛猛然一跳,她瞥了一眼沧海,发现他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

可能他早就料到了这一切,就是等着云桦来的。

吟月似乎想到了两人昨夜的对话,他想让自己救云桦一命,难不成就是通过这次意外的蹭饭么?

这个家伙还真会找时机。

整片霜雪宫中,云然霜是主人,而且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女人。

她留下了两个人,不仅仅是因为这突然出现在宫墙上的两人与自己投缘,而是这两个人的身份。世人皆知,岚玉帮着皇叔龙吟月企图谋权篡位,更为令人惊奇的是,岚玉帮着龙吟月也就算了,连沧海在最后也出马帮了岚玉。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两个既然是龙吟月阵营一边的,更是龙云国目前的心头大患,如果她能够拉拢这两个人到霁月国,也是一桩天大的好事。

只不过吟月和沧海却不是作此想法,云然霜能够这么想无可厚非,但沧海实则是要带着她不经意间‘偶遇’云桦,这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他解了毒。

她当日下的毒是曼陀罗毒,是一种罕见的*,正如云桦中毒了一样,其实现在同样被毒素缠身的还有龙昭阳。解决完了云桦之后,她还要愁龙昭阳这个问题,对方是龙云国的长公主,她又怎么能以岚玉的身份到龙昭阳的身边给她解毒呢?

云桦换了一身较为深沉的衣服,闲庭信步般的走入了霜雪宫,吟月眯着眼睛看向来人,看得出,隔了一天,这个家伙似乎被自己这曼陀罗毒给折磨的又有些精神不好了。

他看了两人一眼,最后又转向了云然霜道:“霜儿还有客人在?”

虽然是个疑问句,但云桦并没有太过惊讶。整个皇宫里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就在吟月和沧海出现在皇宫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消息。

这一次来,一方面是想看看这两个人,另外一方面,他的确找云然霜有事。

“大哥许久未曾来看妹妹,不知所为何事?”云然霜是个聪明的女人,云桦未来注定成为霁月国的皇帝,她这个做妹妹的,就算不支持云桦,也不会太过反对。

她一直是保持着中立的态度,不站在哪一方,就连自己的亲哥哥云桦,她也很少接触,倒更像是一个深宫大院之中的小女人,不问任何国政,只消有一片安隅之地。

云桦一路上奔波过来也有些口渴,侍女给他倒了一杯清茶,云桦喝完,这才笑了笑道:“父皇找妹妹前去永寿宫一叙,后天就是妹妹的比武招亲了,我这个做哥哥自然也要好好关心关系。”

云桦说的一本正经,但目光时不时的落在云然霜一旁的吟月和沧海的身上。本来传这样的一段话,只要找个太监或者宫女来就可以了,云桦非但自己来了,还这么‘巧合’的碰到了他们两个。

不只是蓄意为之,还是冤家路窄。

沧海在暗处轻轻拍了拍她紧握的手,摇了摇头。

让她给人解毒着实是个难事,她一般都是有仇必报,现在时有仇非但不报,还要给人家治病,真是有点郁闷。

“父皇找我么?大哥可知父皇找我何事?”她好看的眉头蹙了一下。

“本宫也是刚下了早朝就直接过来了,文武百官今天都在商讨着你的婚事,想必父皇叫你过去也是为了这件事情罢。”云桦答道。

云然霜了然,神色晃了一下随即向吟月和沧海道:“我去去就回,两位请随意吧,大哥,这两位是沧海公子与岚玉公子,今日造访,妹妹有事先行离开不如大哥替我招待一下。”

云桦没想到她会说出这句话,沉吟了一下点头道:“我正想结实两位公子,霜儿你去吧。”

面对云桦的应允,云然霜披了一件大氅,向着永寿宫去了。在背对着几人的时候,她的表情中多了一些不属于她这种深宫女子的气宇,倒更像是吟月的那种潇洒。

诚然,云然霜和吟月的性子有几分相仿,可吟月是个幸运的人,一出生就有她娘亲为她做了周全的打算。而她注定只能成为公主,成为这政治阴谋的一个棋子。

吟月摸着下巴看着云然霜带着侍女出去了,另一只手将折扇一页页的合好,十分随意的行了一礼道:“云桦太子,别来无恙呀。”

岚玉这个身份还是和云桦有过过节的。

记得云桦出使龙云国的时候,龙舒宣为了招待云桦,特意摆了一场豪赌,吟月拿着如意令参赌却因为喝了些小酒,跑去寻了美女,忘记了如意令的事情。后来在夜间变装成了岚玉,夜浅霁月国东宫,盗走了如意令。

沧海跟着自己也是前后脚的时间,她去偷了如意令回来,沧海也去了一趟霁月国的皇宫,在云桦的‘描述’里偷走了凰图。

说到底,这两个人貌似跟云桦都是有天大梁子的人。

一个被云桦追了几百里,就为了如意令。

另一个因为云桦的话,差一点被整个江湖的人群起而攻之……

这个霁月国太子,当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二位,看二位的面色,近来应该过得不错。”云桦的声音平静,全然没有对他俩深仇大恨的样子。

云桦知道,现在是敌众我寡,就算是横,他也横不起来。更何况,在此之前,他与这两个人是敌人关系,不过现在,他们已经成为龙云国的敌人,那么……之前的新仇旧恨,完全可以一笔勾销。

聪明人都不会计较以往发生的事情,云桦能在这个位置呆了这么久,必然不是什么笨人。

“托太子的福,上次被太子殿下砍了一刀,本公子还记忆犹新。”她指了指肩膀,云桦的功夫实在是不知道从哪儿学得,饶是她这个轻功天下第一的,也没有躲过那一刀。

云桦笑着挑了挑眉。

沧海则完全跟自己没关系一样,也不说话,就是这么看着对方。

“阁下深夜入东宫取走如意令,本宫又岂能任由阁下这样进进出出?”云桦说的很是在理。

饶是谁跑到你家里拿东西,还不被人抄着刀追杀,也是一件奇怪事儿了。

吟月冷哼了一声道:“你老人家叫了三千人一直追杀我到云海之巅,这寻常人也追不了这么远吧。”

沧海不禁轻笑出声,这个女人吃瘪的样子实属难得,云桦能有如此本事,也是个人才。

“你这狐狸笑什么?你还不是被这个家伙陷害,搞得满城风雨,到哪儿都有人追杀。”她白了一眼沧海,这男人就是心大,连人家如此栽赃嫁祸,都能这么平静。

“那又如何?云桦太子也应该清楚,那些人不能奈何我,你说是么?”他轻飘飘的答道,不忘将问题抛给了云桦。

那日她去救下沧海的时候,刚好云桦也出现在了龙云国的皇都郊外,吟月受了云桦一刀,虽然没有大碍,不过沧海却中了毒。这个毒幸亏遇到她,顺利的解了毒,不然……沧海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和她一起么?

云桦的手段很高明,能够伤了她,同时毒了沧海,这不可谓是个枭雄。那天若是没有她的出现,就在云桦和沧海比拼掌力的时候,沧海肯定会内力不支,受到体内毒素的反噬重伤而死。

说到底,应该是沧海和云桦的仇更深一点,可沧海没有任何苦大仇深的感觉,反而是吟月越看他越不顺眼。

“既已过去,两位又何须耿耿于怀?沧海虽未在真正偷走凰图,但也一窥真相,而岚玉公子你直接盗走了龙云国输给我的如意令,如何算起,也应该是本宫亏了,咳咳咳。”云桦说着说着,便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哎你这人……”她有些佯怒的刚要拍桌,被沧海一个眼神给压了下来。

看着云桦扶着桌子咳嗽了片刻,她直到机会来了。

“太子殿下可是身体不适?”沧海看了一眼云桦,只见他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许是体内的毒素又发作了,便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句。

云桦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病情,只是道:“霁月国虽然温暖,但如今也是隆冬,偶感风寒,不是大事。”

倘若被别人知道,太子云桦被人下了毒,而且还是个不治之症,不知道其他人如何想。云桦一直在派人寻找那日跟随瀚海国皇帝的那个女官,夜间探子回报,二人在和李濂同茶楼一聚之后,他们两个便回了在霁月国的住所。

沧海的那个别院并不是什么隐秘的地方,但别院之中的十几处暗哨却日夜坚守,饶是云桦知道对方就住在这里面,也拍不了人手进去夺人,更没办法让人在外面探查。

沧海的人,身手都一个赛过一个,三里之外有人潜伏,都能够被其直接击杀,到后来,他便不派探子去探查了。

如今也是,探子们看着瀚海国的皇帝和那女官向着别院的方向去了,却并不能跟过去。

不过他不急,他们进去了,必然也要出来。他已经叫人恭敬的写了帖子,如今已经该送到别院之中了,百晓生洛帕帕说过,他的病只能由这个女人来医治,那么……他无论如何也要将她再弄到皇宫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