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恢复的很好吗?!”

我盯着夏文东的脸,“你是骗我?!”

夏叔叔在那边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看了陆沛的方向一眼后再次看向我,“我没有骗你,他现在已经比以前恢复很多了,最起码,自己不说话时可以控制住五官,否则,会一直抖的……”

一直抖?

所以看他的第一眼我才觉得他绷的表情有些过分严肃?

夏叔叔叹了口气,“葆四,陆二说不想让你看他这样,但他知道你会担心,让你看看他现在,只是怕你会多想什么,他让我告诉你,他很想你,会尽快的回去看你,但不能让你看到这样的他,这是他自己不能接受的,你要做的,就是在国内等他,好吗。”

我没说话,夏叔叔像是知道我所想,继续开口,“我知道你很担心陆二,可是陆二的性格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啊,现在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这样,你要是想孩子,我会去跟沈董说,让她送星星月月回去陪你一段时间,好不好?”

“可是陆二……”

我真的不想这么哭,但又没什么话可以表达我这一刻的想法,只听着耳机里传出他的声音,“别哭,等我。”

视频中断了。

我缓了好一会儿后再次接到了夏叔叔的电话,他说医生已经去给陆沛注射镇定类药物,仅仅是因为和我视频了不到五分钟他就情绪有些失控了。

“葆四,你在国内发生的每件事他都知道的,只要你好好的,他就会高兴,我们每个人都希望他能快点恢复,所以,你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别让他担心,你越好,他恢复的越快,只有这样,他才能尽快的站起来啊。”

“站起来……”

我吐出口气,“他还是站不起来?”

“腿没有知觉。”

我生咬着自己下唇,深吸了口气后点头,“爸,这样,我可以暂时不去找陆二,但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你要把陆二的详细情况告诉我,我还要他的实时病历和治疗记录,你们也不可以在对我报喜不报忧,行吗。”

夏文东的声音再次停顿,半晌道,“好。”

“那就发我邮箱……”

说完,我扔下手机坐回陆沛的办桌上,手习惯性的拉开他的抽屉,拿出他的半包烟看了看,抽出一根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脑子里满满都是他那强忍控制脸部表情的样子,忍不住的瘪下嘴,混蛋,为什么非得要自己扛?!

‘铃铃铃~~铃铃铃~~~’

看了一眼来电人,我赶忙擦干净眼泪接起,“喂。”

“丫头啊!哎,你这声儿怎么了……”

我扯着嘴角笑笑,“变天儿感冒了,廖大哥,你有事吗?”

“没有!我有个事主约我过几天去你们那的省城,我想着正好去看看你,有时间没,见一面!”

“好。”

我点头,“有时间,您到了提前给我来通电话就行了。”

手机挂断后我小心的把烟按照原先的位置放回抽屉里,等到夏文东把邮件给我发来,我打印后又对着电脑挨个查陆沛的所有病灶,车祸导致的肋骨以及腰椎双腿骨折,脑血管堵塞,也就是俗称的烟雾病,后遗症就是失语,面部表情失控,腿部神经坏死——

厚厚一摞的病历还有详细的就诊治疗记录,我用了整整一夜,居然都没有看完。

……

“丫头!!”

一个星期后,我在约好的酒店门口接到了廖大师,他一看到我就只剩惊讶,下车后疾步走到我的身前,“喝!我就说新闻上报的那件事不能是你碰运气,这一看你的眼睛就是成事儿了!”

说话间还握了一下我的手,掌心间热流涌动,丝毫不受这寒天所影,他试我的气,我也给予回应,“足!!”

松开手,廖大师毫不避讳的就对我竖起了大拇指,“我在你身前都得加点小心啦!”

我笑着摇头,“廖大哥,您可是我绝对的前辈,走,快进去吧!”

廖大哥笑意朗朗,身上还是那一套青

衫布衣,冬天也就是稍微厚点,光着头皮,耐寒的厉害,“丫头,我就说你有一天肯定会了不得,上个月我就在新闻上看到你了,还不太敢相信呢,就是头发……这是命格顶的吧?”

和同道的好处就在这儿,不需要自己解释,点头就够了。

进包房,替廖大师拉开椅子,我发现他腿脚好像有些不太灵便,没多问,菜上齐后我给廖大哥倒酒,“廖大哥,我还以为你得等几天才能来呢,昨天到的省城,当天就给事主把活给解决了?”

廖大师喝了口酒就摆摆手,“没接,那活我干不了。”

有些小好奇,“怎么?”

廖大哥喝出口气,指了指自己的头,“他有两个活,一个,这里的事儿,我是没法给解决,另一个更麻烦,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与其硬来,还不如不来!看看你我就回了,也算没白来一趟!”

我有点不明白,“这么复杂吗。”

这不符合廖大师谁都不吝的性格啊!

廖大师轻笑一声,“丫头啊,我跟你说啊,现在啊,我是真知道这轻重了,具体的,你也别问,咱这行啊,最重要的,就是替事主保密,干成干不成,嘴巴,必须要严!”

这个我明白,随即点了下头,听着廖大师继续出口说着,“丫头,你的路还长着呢,我一看你这眼睛就知道,刚起势,运气还在继续出呢,等着吧,马上这名声就继续来了。”

我笑着摇头,“不就是十一月在四川那件事吗,都压下去了,除非我继续干这种活,否则哪里还会曝光啊,再说,我也不想再碰到这种事情,天灾么,能少则少,这才是我们先生应该盼着的。”

廖大师笑而不语,“你是悟透了?”

“算是吧。”

我呼出口气,“我这个开悟啊,就是度自己,身上的气太燥,凡事总是太急,冲的太凶,起势那天就是看明白这件事。”

廖大师还是笑着,眼睛一直在看我,“白虎入命,实为猛将,你要是不凶就怪了,我之前就想了,你这个开悟,肯定是和分寸有关,你这丫头精,什么都好,唯独就是脾气太急,太爆。”

我狡黠的看向他,“廖大哥不是也一样?”

“所以啊,我这才入门秉持佛心啊!”

廖大哥和我聊得热闹,“否则我这也出不了道!不过我做先生的造化,也就这样了,你不一样啊,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那都是命根儿里带的本事,起势后就如同破竹,我们都得排在你们后面!”

“哎哎哎,廖大哥,不带这样的啊,您在这么捧我这顿饭您请我吃啊!”

廖大师被我说的直笑,“妈的,说点实话你还不乐意!算了算了,不谈这个,总之你这个丫头等着,上一次新闻算什么,这名声还得继续开下去!”

我抿着嘴笑,看了一眼他的身后这才想起来,“廖大哥,您那个小徒弟呢?”

廖大师嘴里喝着酒,“在家养伤呢,这次没让他跟来!”

“养伤,怎么伤了?”

他喝了一口酒后皱眉,“咱们这行你还不知道吗,容易结仇就算了,还动不动就是要命的事儿!九月份,有人来找我茬儿,想报复我,这通折腾,差点没把我命搭进去!”

“谁敢找您的茬儿啊……”

廖大师脸朝我近了近,“你知道的,猜猜。”

我想到他刚刚那条不太灵便的腿,想想自己认识的,报复心还强的,“不会是在医院时那个黑煤块吧……”

“就是他!”

廖大师猛地一拍桌子,“这小子是修养好了啊,妈的给我玩什么飞降!除了他以外还找了两个和他差不多货!三个人轮流弄我!说真的,丫头,我是真的吃力,寡不敌众,那飞将你知道,打走了,还来,最后逼得我只能对命!”

我看他说的激动,“廖大哥,您那时怎么不找帮手呢。”

“我找了啊!”

廖大师看我还有些叹气,“找你,你离我近啊,可是你手机打不通,哎,你那阵是不是也出什么事儿了。”

我嗯了一声,“我稀里糊涂了半年,要阴阳平衡,

十月最后一天才醒。”

简单的说了两句,廖大师也知道我生了孩子就没有多问,可他不是只认识我一个啊,张了张嘴,“那黄大师呢,您可以找他啊,三个降头师,当时得多危险啊。”

“老黄……”

听我提到黄大师,廖大哥的眼神黯淡了,干了一杯白酒看我,“他走了。”

“走了?去哪……不会是……”

身上的血液凉了一下,“他,黄大师人没了?!”

廖大哥紧了下鼻子点头,表情开始发闷,“没了,得大半年了,所以我现在也想明白了,咱们这行啊,一定要知道深浅,吃劲的活啊,不接就不接了,犯不上和自己较劲。”

大半年了?

还是我生完孩子晕晕乎乎的那段时间?

我想到两年前送黄大师进电梯时看到他头顶的那团红黑气,想不到……

“黄大师是高手的啊,他怎么会?”

“哎,老黄年纪大了,他这个人啊,就是骨头太硬,出手必然拼老命,不过这事儿啊,你猜和谁有些关系……”

“谁?”

廖大师沉了口气,“马娇龙。”

见我惊讶,廖大师点了下头,“去年秋天啊,老黄接了个活去香港,认识的马娇龙,很欣赏她,业界翘楚么,我听老黄的徒弟说,要他师父命的这个事儿,就是和马娇龙有关,这个事主来头很大,让老黄对付的,就是个和马娇龙过不去的,老黄也想帮这个马娇龙啊,没想到,自己折里了……好好一人,说没就没了,算了,多说无益,伤神啊!”

廖大师自己说的郁闷,端起酒杯连喝了两杯,“有时间咱们去祭拜祭拜他吧,那家伙又臭又硬,但跟我是真对脾气!”

我嗯了一声,心里也开始发闷,记忆最深的还是黄大师的撒豆成兵还有各路道家阵法,“折在谁手里了?”

廖大师扫了我一眼,“丫头,别多管闲事,找到你的活你去干,没找到你的,别给自己找事情,要记着,阴阳师要拎的清,别胡乱的填别人的坑,容易给自己埋了。”

他的话我没有太听懂,不过还是点头,“好,我不多问了,那您得罪降头师的事儿呢!”

“硬来呗!”

廖大师拍了拍自己的腿,“我什么性格你知道,一怒之下,就和他对命!他们死三个也是我赚啊!没成想关键时刻他们还怕了,怕死!老子管那个!其中一个还说你呢,说你怎么把他师弟还是师哥给伤了,我一看就更不能让他们回去了,结果就是我废了两条腿,他们三个肋骨道指被我废了!算是两败俱伤吧,不过这后患是除了,这辈子,他们三特甭想在干这行当了!”

我听的明白,师弟师哥不就是黑煤块和黑炭块么,都是缺德玩大灵的!

“腿?”

眼睛落到廖大师的腿上,“您这腿……”

“现在没大事儿了!”

廖大师看我安抚的笑笑。“我还以为我得在**瘫一辈子,谁知道我师哥认识个针灸高手,也就一两个月吧,现在能走了!就是不灵巧点,但是干活没问题,回去再去找那高人治几回,慢慢就恢复了,和那三瘪犊子比起来我还是赚了的!”

“针灸高人……”

我想到陆沛的腿,有些激动的攥住廖大师的手,“廖大哥,能介绍给我吗!我丈夫,就是您知道的,陆沛,他出车祸了,现在腿也站不起来,可以找这个能人帮忙试试吗?”

“可以啊,陆总现在在哪了,我可以带他过去!”

“在多伦多……”

“哪?!”

我清了下嗓子,“不过我可以出钱,送这个能人出国,您看……”

“不行!”

廖大师摇了下头,“这样的能人都特性,就是有毛病,隐居你懂吧,说是发过誓,死活不出来,我都是被抬着送去找他的,那种的你请不出来,陆总不能回来吗。”

我也摇头,“他回不来……”

想了想,“这样,您带我先去见见这高人成吗,我把我丈夫的病历给他看看,要是说可以针灸治疗,我在想办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