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暧昧的热流还在上空盘旋,我从他漆黑的眼里看到了很多氤氲而又温柔的情绪,那些情绪包裹倒映着的,是我的脸。

他胳膊撑着身体压低了几分,鼻尖在我脸上轻轻滑蹭,直到在我唇角落下一吻,“吓坏了吧。”

“没……”

明明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可声音都压着很低很低只用对方能听到的音量细致轻柔的吐出,很怕打破什么,抑或者是,不想打破什么。

……

那晚我睡着了,陆沛有多难受我真的不知道,只是他稍微冷静后仍旧像往常一样在背后抱着我睡,我让他抓紧时间休息,不然开车不安全,聊了一会儿我就没声了,强撑着又说了一句,你起来前记得叫我,我给你下面条做早饭……

迷迷糊糊间,我就感觉他起身,又去了浴室……

然后,这一次我却困急了,没去偷瞄,听着水声,很安心的就睡过去了。

对我而言,陆沛的出现抚平了我所有的焦灼,我可以安稳的睡一觉,暂时也不会去再多想朝阳姐的事情,但是对他,那感觉应该不太良好。

我起来时已经到了中午,手机里有陆沛的简讯,他说我起来记得吃饭,有些事警察就处理了,不需要我跟着穷操心。

末了,后面还加了两句,以后夏天禁止穿紧身的薄衫,他不在的情况下也不可以穿的太显身材,还有一点,我的手艺不要随便显摆,只有他可以吃!

还加了个感叹号,我看了半天有些没反应过来,不明白他怎么忽然提到我做饭这茬儿了,想了好半天才明白,是秦森那回,我说要给秦森在家里下面,结果这大神当即就有些翻脸的预兆,没的拒绝空间的就让我们出去吃了。

根儿在这儿了啊,我对着简讯嘿嘿的傻笑半天,伸手还摸了摸他昨晚睡过的位置,起来后去刷牙洗脸,仔细的看了看又有些肿了的唇,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拧眉……

明明自己在家,却做贼般对着镜子慢慢的解开上身的睡衣,直到胸口附近,咝~的抽了口冷气,镜子里的眼满是不可置信,一片姹紫嫣红啊!!

手忙脚乱的再把扣子系上,我就说疼了啊,又咬又啃得,拿起手机想朝这罪魁祸首讨个说法,纠结了几下又觉得不行,那家伙有时候无耻的厉害,我容易被带沟里去啊。

一头扎到**,脸深深的埋在枕头里,薛葆四啊,你丢死人啦!!

想着自己昨晚傻呆呆的配合,余味后却又情不自禁的去过滤陆沛那一瞬瞬的表情和反应,嘴角不自觉的泛起丝丝的甜蜜,拿过手机,只回了一个字——

‘嗯。’

……

区区两天,师哥就给我发来短信说苏小雨的闺蜜已经在机场抓获,一同抓捕归案的,还有那个给她提供制药器材的干爹。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只给他回了几个字,什么时候我能去看朝阳姐。

师哥回我,再等等。

半小时后他又给我打来电话,“小薛,我给看护被害人的同事去了电话,医生说她的情况通过治疗可以恢复,她自己本身也很配合,偶尔还可以沟通,你不用担心,等这个案子彻底处理完了我一定会带你去看。”

“那精神上呢,精神上会不会有问题……”

觉得这话不对,我又说了一句,“心理上的,她还好吗。”

“我同事说没发现什么厌世情绪,从记录薄上可以看出,作案人苏小雨是通过她去试验药性的,而那个药的主要成分就是‘毒’,断药的过程就跟戒毒差不多,不过她不太焦躁,只是记忆有些紊乱,她的养父母现在都在贴身陪护,我们也找了心理师跟她沟通进行疏导,从化验结果来看,被害人涉毒情况要远远低于那个骨店老板,也就是说她吃的量并不大……”

“还想怎么大,她要是正常人她会吃吗,哪次不是苏小雨逼着她吃的!”

“不要激动小薛,这个作案人手法的确是冷血,我理解你的情绪,可也请你相信我们。”

我控制了语调点头,“师哥,我当然相信你们,只是你说了那个记录簿,那都是试药的记录薄吧,我当时看到了两三本,那都是苏小雨祸害朝阳姐的证据吧!”

当时的时间太有限了,我就看了一两篇,要是全看下来,别说抢了,就是给我个原子弹我要么都能给苏小雨崩了!

“那个记录簿不是只有被害人自己的,她只有一本,剩下两本,记录的都是嫌疑人养的那条狗,她制作的药是分男女,所以同时也是要在狗的身上试药的……”

他妈的,我就说么,那壮壮是有多倒霉,易了两主就算了,还一个比一个不是人,一个给它喂处女骨头弄得出了特殊癖好看上去就骚咪咪的,另一个比畜生都不如,给它喂药,做实验,好好的一条狗,被人给祸害完了!

“那狗我们现在已经带回来了,但是它很狂躁,不吃东西,身上之前好像是缝过针,伤口全都开裂了,我们只能给它打镇定剂,动物器官的再生功能跟人比不了,化验结果还发现它药量服的远超于人,不过在这么下去,我想它活不了多久了。”

我明白了,是那个小蓝丸先面世的么,任何药品,都是会循序渐进的升级的,当人的身体对某一种药达到了耐药性,这药品就需要升级,什么一代,二代,否则就达不到最佳以及立竿见影的效果。

这么一看,苏小雨跟她那闺蜜还真

是一路走在探索的尖端,我不是应该提醒师哥在监狱里再给这俩货授予个‘学以致用’奖啊。

我差不多等了十多天,直到电视上已经播出新闻,女主持人一身正装的坐在新闻播报间里对着镜头字正腔圆的做着详细报道,“近日,我市公安局隶属刑警大队近日破获了一起重大案件,此案件对社会产生极其恶劣影响,传销头目以及教首张某某涉嫌组织利用邪教以及传销组织破坏法律实施……

警方在通过缜密的排查在掌握足够的证据后迅速出警,捣毁传销窝点十余个,抓捕邪教女弟子三十六人,直到在沙口一处民房逮捕到张某某,发现他已经自杀而亡。

日前,滨城市人民检察院已依法对张某某及多名传销邪教骨干分子以涉嫌利用传销、邪教组织附佛外道,破坏法律实施罪,故意杀人罪,强奸罪,诈骗罪,生产销售有毒有害食品罪,传播非法药品罪提起公诉。

办案民警介绍,此案件教首虽以死亡,但前后诈骗财务数以千万,此邪教还以男女双修可以得到学佛的最高境界等诸多借口诱骗数十位女弟子与其或骨干发生性关系,怀孕后还会将其杀害,其手段之残忍,将成为近年来影响最恶劣的案件,如今随着案件进入司法程序,张某某和他的传销邪教组织,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苏小雨的名字没提,很显然,她是包含在邪教骨干那几个字里面了。

不过这还没完,当天晚上,又有个直击第一现场的节目细致的对这起案件做了宣传,那摄像机一扛着进入小区这些住户就炸了,知道上镜会打码后也的抢着发言,细数苏小雨的两面派。

这下苏小雨算是小火了一把,这记者还把以前苏小雨在网络上的私人照片曝光,还去采访了她的老师,教授,同学,每个人都对她能犯下的案子表现出不可思议的态度,并很快就在话筒后表示,法不容情,哪怕她是个再好的学生,只要犯法作恶,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最后那节目主持人还带着摄像师上楼,在苏小雨家贴着封条的外门上照了几下,节目做得很快,很能抓住余热的加大力度宣传播出,出镜的除了几个我稍微眼熟的警察还有那个打了马赛克的开锁大叔。

警察不但在镜头前授予了他见义勇为市民奖的证书还给了物质奖励一万元,那大叔的声音很亢奋,打着马赛克我都能看到他咧开的嘴型,“我觉得我很光荣,我很荣幸可以帮助警方破获一起大案要案,如果……”

如果后面就被切了,我看着电视嘿嘿的笑,想着这大叔肯定是说如果再有下次他肯定还得上,可是谁能想有下次啊,不被掐了才怪那!

在转过来就听到那大叔说,“这种社会的毒瘤我们需要全民清缴,提高警惕,一发现到犯罪分子的踪迹就要马上报案,人民警察会全力保证我们的安全的!”

社会的反向很大,这起案件已经在最快速度内蔓延到了全国,虽说这种刑事案件不像是娱乐圈的花边新闻那么容易全民关注,不过因为这邪教内涵不同,它有什么双修的名堂,所以新闻一出,可以讲是席卷了数天的头条。

我跟没事人一样的在家看着这些,之前早早的就给师哥发了一通短信,告诉他,我不出镜,这件事,我一点都不想受到关注,别让记者找我,除了你们的奖金,别的我都不需要。

师哥没回话,不过是个办事人,除了庞旁家小区有几个真正知道我是和那个开锁大叔一起协助警方破案的,对外的媒体,网络,以及电视镜头前在没人知道这事儿跟我有关。

那天做‘第一现场’的节目人员过来,王姨还很热忱的跟人家介绍我,说我对这起案件的帮助也很大,可那个主持人没理会,也没人来敲我的门。

事后王姨还有几分不甘心的跟我念叨,说那个开锁大叔现在借这个事儿感觉自己脸上老有光了,那咋没人提我呢,我也是帮助警方破案的啊,我也应该在镜头前受到拥戴啊!

“你说那个开锁的也是,他也不提,功劳全他自己得了,那是他一个人帮着警察的吗,是你跟着他一起,你要不找他有他什么事儿!”

我知道王姨这种想法在她看来是‘向着我’,觉得我有付出却没有回报了,可是王姨不清楚这里的道道啊,那主持人不来找我很明显是师哥他们打完招呼了么,所以人家特意避开了我。

跟警方合作出的新闻都是就很严肃的,人家要是说不行那谁还会去采访,再说那个开锁大叔,后来也给我打过电话,问我咋回事儿,怎么警察私下跟他提不让他说我在场这个茬儿了,说完后他还神叨叨的问我,“小姑娘,是不是你那抢开错了,我听说,那东西都不能随便碰的……”

我没多说什么,就跟他讲,不提我是对的,这件事我本身也没出什么力,就是跟着走了一趟,没他开门那啥都干不了,让他把我忘了,就说他自己协助的就行了,再说,案件只要能破了就好,我也没付出什么。

那个大叔就此没在多说,关于我的事儿自然也就不会在镜头前提起一嘴。

“王姨,是我自己不想上镜的,跟人家大叔没关系,这都是我自己要求的……”

王姨急了,“葆四,你别犯傻啊,还有那啥奖金呢!”

我笑着看她,心里暗想,奖金我肯定要,这个没跑的。

“王姨,反正这事儿都过去了,您就别替我不平了,要是论起功劳来,那也有您的功劳啊,要是

没您给我介绍的开锁大叔我也找不到他啊。”

王姨胡乱的摆摆手,很有感触的看着我,“算了,这事儿都过去了,我就是不平,我们这岁数的,总觉得上回电视就成明星了,其实也没啥意思,我看那脸都看不清,打的那叫啥克的……”

“马赛克。”

“对!”

王姨拍了下手,“没劲,这电视上也没啥劲,要上就得上全脸的,不过这是刑事案件啊,我一想啊,露脸也不行,就跟那中彩票都得包溜严的才能去取钱似的,否则也不安全,是不……”

我轻轻的笑,只能点头。

聊了一阵子王姨又探头朝着小六那卧室门看,“你弟弟怎么样了……”

“自己待着呢。”

王姨撇嘴摇头叹息,“挺好个小伙,咋就看上那个不是物的丫头了呢……”

……

送走王姨出门,我坐到沙发上还朝着小六的卧室门看,从苏小雨归案以后,他除了那两声四姐就没在跟我说过话,也没跟庞旁说过,庞旁偷听完告诉我说里面一直有手指敲着键盘的声音,可能是一直在玩游戏,有种网瘾少年接近疯魔的状态。

她敲门也不回话,不吃饭,她怕小六要把自己饿死,所以就给我打电话让我从北郊回来,我回来后半夜听里面没动静了会偷偷的把门打开看看,发现他趴在笔记本上就睡了,胡子拉碴的,憔悴不堪。

没叫醒他,只是放下面包就退出去回手在关上门,我想他需要时间,也不想被打扰,我能做的就是让他能在自己想要的某个渠道上去发泄。

想了一会儿,我上前去敲了敲小六的房门,“六儿,你看新闻了吗,刚播出来的,苏小雨那案子已经走司法程序了……”

没回话。

我抿了抿唇继续说着,“二舅妈昨天还给我来电话了呢,问说怎么给你打电话你不接了,你说你要是有点什么事儿家人怎么办啊,你说这事儿都出了十多天了,你也把自己关了十多天了,就算是我给你放假你也休息够了吧,还想不想跟四姐混了啊。”

自言自语的说着,我努力地调高了一下情绪,“你记得小时候吗,咱俩第一天去上学,老师喊,薛小六,你都不知道要起来,还跟老师讲说你是那小六,不是薛小六,同学嘲笑你,可是我比你更傻,我都不知道我是叫薛认……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咱们俩就变成姐弟了啊,蔡广文还骂我,说我是下塘的大傻子,你二话不说就上去打他了,你还记着吗,我考试倒数第一,你考倒数第二,咱们俩回家罚跪,二舅说组词,美丽的美,我说是梅花,你说是煤球……李雪都说,咱们俩要不是姐弟那谁都不信……”

一起长大的,好多东西,一想起来,就会生情,“太姥死的时候你在,姥姥死的时候,你也在,我很多崩溃的瞬间,都是你陪着我的,你说,你是薛家的男人,你要照顾我们的么。

我特别开心有你这么个弟弟,你很快就融入了我们家,咱们俩没有芥蒂,打打闹闹的长大,吵过,又和好,你总被我欺负,我真的挺习惯你没心没肺的了,你这样,让我很担心,我也觉得不值,你爸妈知道也会很担心的,六子,咱走出来吧,你还有家人啊,还有我……”

说了好半天,吸了吸鼻子回到沙发上坐着缓神,我知道小六喜欢上一个人没有错,他对苏小雨完全就是真心实意的,可是谁能知道苏小雨那熊样啊!

过了好一会儿,手机嗡嗡响了两声,拿起来一看,师哥回我的简讯,‘明天上午十点,我在市局门口等你,带你去看受害人。’

心里一喜,耳边却听到吱呀一声,抬眼,小六蓬头垢面的打开门站在卧室门口看我,我木木的起身,嘴角用力的扯着,“饿了吧,想吃什么,四姐请!!”

小六没怎么看我,枯槁着面容摇晃着几步走到我身前,“四姐……”

“哎,你想吃什么啊。”

‘噗通’!一声,我吓了一跳,直看着小六居然给我跪下了,“你干什么啊你!”

“对不起。”

小六低着脑袋跪在那里,“四姐,对不起,我让家里人……担心了。”

“你这是干什么啊!!”

我扯着他胳膊要给他拽起来,“你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这是做什么,起来!!”

小六嘴里发出‘嘁嘁’~的声音,我动作一停,看着他双手撑到地上肩膀一起一伏,“四姐,你打我一顿吧,我关着自己不是因为我没法忘了苏小雨,而是我觉得我一直再给你找麻烦,我知道你是因为关心我的事才去查的苏小雨,我也知道你对我好,是我错,我总是不为你着想,爱错人……办错事……四姐,对不起啊……”

“你有病啊你!!”

我被他弄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你跟我道什么歉,没你那苏小雨……”

突然想到这事儿不能提,“没你我怎么请仙儿,怎么接的堂子!你帮了我太多了!!就冲你进了我家门就知道让着我,护着我,这些就够了啊,你是我弟弟!!”

小六没在说话,被我拉起后一直低着头,好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一难受,就知道哭鼻子。

我含着泪抱住了他,抱陆沛习惯了,再抱小六觉得这也太瘦了,全是肋排啊,“六儿,谁还不是从不懂事到懂事得,谁是一开始就能心明眼亮的,过去的就过去了,咱不想那些东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