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盏轻轻晃动的油灯对面,一人身着杏黄色道袍背负双手,静静地看着挂着墙上的一副巨画,巨画一人多高,触及地面,四角均以黄金包角。巨画上是一位碧眼童颜的老人,白发如雪,和蔼地笑着,手持一根青翠如玉的木黎,宛若神仙般。

很久很久,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切是显得那么诡异。张角沉默了好久,淡淡问道:“你们可是朝廷的人?”

朝廷?我疑惑地抬起头,打量那个略现萧瑟的背影,修长而单薄,仿佛一股轻风就可以将他吹倒在地。

“不是。”小瑾恭声道。

“女人?”张角慢慢转过身,脸色略现苍白,仿佛大病之中。他涣散的眼珠一触到小瑾娇美的容颜立刻如刀,更像是眼镜蛇那样,让人不寒而栗。我甚至怀疑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把狼一般的目光都献给了小瑾胸部。

打量不知多长时间,张角忽然笑了,很古怪的笑容,继而说了一句很古怪的话:“红颜祸水,祸国殃民。”

我心里想,古时候夸女人还真跟现代男人有区别,他不说你身材好,却含蓄地用“祸国殃民”,这虽是个贬义词,但对女人的容颜来讲,就是倾国倾城的意思。

“名字?”张角转身,又面对那副巨画,声音淡不可闻,仿佛多花一分力气立刻就会气喘。

小瑾半天没有吱声,张角也不着急,静静地等待着。我受不了这种压抑到让人崩溃的氛围,也有一刹那那恍惚,不知什么鬼指使,开口道:“草民吕布,字奉先。”说过后,我也错愕起来,随即觉得是受小瑾说她与貂蝉记忆合拼之故。

小瑾身体一震,眼神里的光芒立刻变得复杂,极具意味地深深看了我一眼。

张角轻笑一声,淡淡道:“女人的名字。”

“伊人红瑾。”

“伊人红瑾?”张角喃喃了一遍,然后缓缓地自墙壁上取下一柄刀,空中舞动,寒气逼人,帐篷里立刻冷却下来。我见气氛不对,赶紧赞道:“好刀。”

张角神色平静,语气波Lang不惊,温和道:“那奉先小弟死在这把刀下可有什么遗憾?”我立刻僵硬了,紧张地看着一动不动的张角,背上冷汗直冒。

张角微笑道:“你们不幸地踏入这个你们不该踏入的地方,只能像刚才那些死去的人一样——死去。”

想到刚才被汹涌火热烤成灰的那些活人,我硬着头皮说:“给我一个让我死的理由。”

“杀人不需要理由,我觉得该杀便杀了。”张角半迷着眼,缓缓转动身体,阴鸷的目光紧紧盯着那柄寒气逼人的宝刀。

伊人红瑾忽然道:“张角之人在近来以自身医术救护天下病难百姓无数,其事迹也广为流传,被数万子民尊称‘大贤良师’,因此徒众广布四野,亲徒五百余人,云游四方,皆怀济苦之心,世间也因此少得瘟疫之祸,天长日久,徒众天南地北无所不有,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贫民百姓,远至草莽英雄,近至妻儿老小,无不臣拜,却不料这一切却是徒有传闻,而是草芥人命,会对两个柔弱的黎民百姓下手。”

洋洋一席话让我目瞪口呆,张角也是一动,但口气依然没有商量的余地:“哪个朝代替换不是草芥人命?凭你刚才胆识我可以给你一个理由——因为你们不能为我所用。”

“你未用过怎知不能为你所用?”

张角回头,“我张角身有南华老仙《太平要术》,从眉目之间即可看出是否忠心与我。就如吕奉先刚才所言,外面那些人虽懒散聚众,但对我却极是忠心。”

伊人红瑾比我要好多了,在这个时候仍然保持着沉稳,慢条丝理道:“其实你是怕我们将你起义聚此之事上报朝廷。”

张梁皱了一下眉头,犹豫半晌,忽然道:“你可知此处是什么?”说着用脚踏了踏脚下。伊人红瑾皱眉思索半晌,道:“好像是一个古墓。”

“正是古墓,天下乱势已定,传国玉玺在前段日子流落民间,而我怀疑就在这古墓里。”

我的心怦怦跳个不停,这正是一个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好机会,立刻自告奋勇道:“奉先不才,但愿尽微薄之力,入刀山下火海钻深渊,亲入古墓为天工将军寻得想要之物。”

伊人红瑾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张角缓缓坐到席上,伸手捉住那只三脚酒盅,幽幽的深褐色光泽与他苍白的手交相辉映,更让他整个人透出一股神秘之味。待他浅吟一口后,那双深邃的眼睛立刻醉眼朦胧,但在我认为,这是yin猥的另一种体现,伊人红瑾的脸部、胸部、臀部,他一个都没少,遂一略过,肆无忌惮。

这种不懂得掩饰的目光让我浑身不快,毕竟是我先认识伊人红瑾的,总得讲究个先来后到。我深怕张角采取霸王硬上弓,他杀个人都不眨下一眼,睡个把个女人更不会放在心上。

“小兄弟可是喜欢这位姑娘?”

也不知张角哪只眼睛看透我的内心,虽然我的脸皮已有一定厚度,可张角如此直率,我还是一下脸红了,心里嘀咕,我也就是下半身喜欢而已。

张角摇了几下头,惋惜道:“若我是小兄弟,定然不会与这位姑娘出来在乱世行走,只在隐居之地享受连理之乐,岂不快哉!”

我与伊人红瑾都不知道如何面对张角的鬼话,所以都选择了沉默。

“看在这位姑娘与众不同之处,我给你们一个生还的机会。古墓里有无玉玺,找到与否,决定你们生死……找得到,你们生,找不到,你们死。”张角轻抚那柄绝世宝刀,“还有,在进古墓之前,我会检验一下你们的手段。有手段生,无手段死。出去吧!”

手段?检验的手段?我惶惑不安地想着,不会是手持长矛与人决斗吧?那样我有可能一下便会被人给戳死。

昏昏噩噩就像一个梦境,恍恍惚惚地钻出帐篷,与伊人红瑾面面相觑,黛眉轻皱下对我的责怪丝毫没有掩饰。

我也无所谓,我本就是一个容易适应环境的人,随遇而安,况且这也被摆在眼前的事实证明,这确是东汉末年,一股英雄气慨顿生,觉得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

两人沿着密集的军营走了一段距离,伊人红瑾愠声愠气道:“你叫什么?”

“姓吕,名布,字奉先。”

伊人红瑾冷笑一声,“我问得不是这个。”

“姓杨,名抗挺。”

伊人红瑾默然片刻,不知想到什么,冷艳的面孔竟莫名奇妙地染起两朵红云,我狐疑地抬起头,她冷冷哼了一声,“下流。”

我茫然地看着她怏怏远去的背影,万分纳闷,“杨抗挺”又不是“杨伟”,不可能让人误解啊,难道她只想“挺”一字,不禁失笑,也不知道这个刚高考完的丫头什么思想,居然往哪方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