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看到,当所有的人都离去之后,屋子里的暗角处,有一扇小小的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透着丝丝冷气的小小门口,一个身穿浅色裙装的年轻女子,仿佛幽灵一般地悄然出现。

而她的神色,则是冰冷的、莫测的,即便是看到了自己一手扶持的小丫头做了那样的事,她的好看的眉间,依旧毫无波澜。

她瘦弱的身体,静静地站在隐藏在暗影里的小小的门口。抬起清冷如冰雪的眸子,静静地打量着四周,沉浮不定的冷漠光彩里,渐渐地浮出一种说不出的倦意,还有悲悯出来。

“怎样,他们都走了没有?”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在女子的身后,静静地响起。那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了,可是,那语调之中,那一种说不出的好奇,以及隐隐约约的期盼的语气。依旧在一个刹那间,刺痛了女子的耳膜。她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尾随而至的同样一袭白衣的男子,紧抿的唇间,隐约带着一丝的不耐,还有警告。

想是被女子看得不自然了。

那个脸皮向来厚过城墙角的男子难得地以手抚额,一副问世间谁最坦**,直叫我当仁不让的“谦虚”表情。可是,他微微弯起的唇角弧形,还有眸子里若有若无的淡然阴笑,却显示了他此时的得意,还有阴暗用心——

要知道,这陶家,可真是阴谋的温床,尔虞我诈的鼻祖,新鲜事,层出不穷,明剑暗箭无处不在。而今,那些不满掌门之位旁落的居心叵测者们,以经过半年筹谋之后,此时一朝施展,想来也是尽了两败俱伤、破釜沉舟的心了罢——他们都想抓住权柄的末梢,可怕的是,权柄却握在壁虎的手中。

然而,令人觉得可笑的是,那些人,还是轻看了这个向来脸色苍白,威严冷漠的陶家掌门。事实上,这个仅仅年过双十的少女,拥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智慧以及决断,此时,陶家百废待举,所以,她韬光养晦,以求将陶谦扔下来的烂摊子早日收拾完毕。可笑的是,那些人只将她的容忍当成了自己不要脸的资本——得陇望蜀,得寸进尺。想来,此时的他们,还没有必败的觉悟吧……

当然了,也只有他,只有在这个女子身边长处久待的人,才会知道,这个如此年轻的女子,究竟有着多么深的城府,又有着多么高的智谋,以及,有着怎样的烈烈如火的性情——你敢拦她的路,她就走你的路,然后,让你走投无路。

可是,人世百态,又有谁,真正能看清谁的本来面目呢?

昏暗的灯光下,女子的脸又沉下了几分。她一边静静地转过身来,一边冷冷地打断男子的话:“好了,师兄,现在,结果你也看到了,我的命也还在,你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回去向师傅覆命了……”

正转过身来的年轻女子,有一张清秀如淡白莲花的脸,清新脱俗,英气溢满。只是,此时的她,眼神却是冷极,冷极的。而此时,她望向男子的眼神,更是一副“门在那边,你看不到啊”的不耐烦的表情。要知道,如果不是怕师傅她老人家担心,她保证早在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师兄进门的一刹那,就将他踢出门口了……

年过半百的师傅,依旧在担心着自己,担心自己应付不了陶家的那一帮如狼似虎的饕餮,还有就是那数十年来潜藏在陶家之内,令陶谦都无法应付以及消灭的势力。可是,自己并不是陶谦,也没有他的那些顾忌,可以说,只要任何人拂了她的逆鳞,她就会将那个人身上的刺,全部拔光——当然了,在最初的最初,她是不屑于这个劳什子掌门之位的,可是,这边还没有上任,那边暗算层出不穷,所以,她从那时开始,就真正地和那些人杠上了……

然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也是她坐上了陶家掌门之后,才领悟到的道理。要知道,自从她执掌陶家。那些人就没有让她过过一天的安分日子,而今,终于都决定背水一战,要一举将她推下家主之位了么?

可惜的是,想像很丰满,现实,却总是骨感。就如她的理想,本来是只想做做小生意,然后关起门来数数钱,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而已。可是,就因为身为陶家长女,唯一的弟弟赢弱,所以,就被她那个所谓的“父亲”,只用了简单的几外字眼,就无可避免地被推上了风头浪尖……

这些事,原本都是她可以应付的啊,她不反击,只是想将陶家背后的那股力量引出来,此时不想打草惊蛇。可是,这个向来多事的师兄,却不知道从休息得到了这一消息。然后就堂而皇之地登门拜访,一开口,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以助她为名,顺便赖在这里,白吃白喝到这么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