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落殊VS端木阳之少年的友谊

酒香如花香,酒香欲醉人。

世人常求醉,世人常求心安。醉了,就可以将整个世界,都放在身后,醉了,就可以将所有的事情,以酒醉后的解读方式,解读出来。

所以,我们喝酒,常求醉……

所以,我们醉倒在花间,醉倒在梦里,我们醉倒在这冰雪里,我们醉倒在朋友的怀里。不设防的喝酒,是我们一生难得的安宁,不设防的朋友,是我们的这一生最大的财富。不设防的喝酒,对于我们来说,可以将这痛苦全部地吞咽,将这所有的温暖,全部地埋葬。然后,我们有足够的力气,面对过去,然后,我们才可以振作精神,再一次地,踏上新的旅途。

没有人可以流连于往事之中,不可自拔。就如没有人可以沉湎于往事之中,再也回不到现实的社会一样。过去的所有的岁月,往事,就仿佛是一张网,将我们彻底包裹的时候,也将我们,彻底地禁锢,而我们通常只有挣脱这禁锢的心,却没有彻底的行动。

在这个世上,总有些事情,是我们的力不从心……

没有人想要面对残酷无情的现实。可是,到了最后,这无情的现实,却总有的是方法,令你不得不去面对,不得不去接受一轮又一轮的残酷的角逐。

过去,只存在于记忆的某一个空间里,过去,只存在我们的心里,还只会分黑与白的绝对的年纪。

过去,只代表着我们的一段生活,还有这一段生活里,曾经存在着的人,可是,过去代表不了的,是我们的不停地成长的心,不停地丰满起来的阅历……

所有,过去,注定要被我们抛弃,抛弃在那个放满了回忆的角落里。所以,过去是曾经存在过的,可是,到了某一个时限之后,在我们的心里,就只变成了一抹色泽淡淡的,回忆……

有很多时候,我们甚至已经记不起,我们当初时的样子……

就好象是端木阳和落殊,曾经的朋友,而今的对手。漫长的十年的时光,他们两个,曾经留住了许多的温暖的回忆。端木阳以为——又或者说,只有端木阳一个人的以为,这段回忆,会是他这苍白贫瘠的一生里,最美好,最厚实,最温暖,最开心的回忆。

可是,却原来,也只有端木阳一个人,才是这样想的,事实上,对于落殊来说,是不是,在少年初识的时候,就是怀着某种阴暗的用心的呢?

曾经听过一句话,朋友,朋有。朋没有,没朋友。

曾经,端木阳对于这一句话,嗤之以鼻。可是,现在再回头想想,当日的他,当日的落殊,也不是一样的落了这个俗套?

若端木阳的身份不是皇子,若端木阳没有那样不堪的往昔,那么,落殊,那个在这个皇宫里,如鱼得水一般的少年伴读,可还会对他产生出哪怕是半点的兴趣?

端木阳甚至不知道,这答案,是不是否定的……

原来,两人的的关系,是那么的可笑,原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却是那么的遥远,而且,从来没有接近过。

原来,以前的两人,真的生活在那遥远的假象里,生活在自欺的梦境里……

我们没有办法面对这样的自己,我们没有办法面对这样的友谊。

所以,我们再喝酒——

可是,这酒,无论喝到什么时候,都有个尽头,就如一日的时光,虽然漫长,可是,却还是有太阳落下的时候。

一天的尽头,是一个终结,也是一个开始。

是今日的终结,是明日的开始。

灯光的光影,越来越暗,越来越暗,最后,变成模糊的一团。而倒在旁的两人,都似乎不胜酒力地伏了下去,然后,再也没有办法起来。

这一夜的畅饮,他们两人,都醉了。

这酒,是混合着痛苦的回忆喝下的,这酒,是混合着埋葬过往的心,喝下的,虽然喝下了,可是,哽在喉咙里,再也没有办法吐出来——

端木阳不敢说,他曾经和落殊的距离,有多么的近。他不敢说,他的落殊的关系,曾经有多么的好。

并不得宠的三皇子,那时,在这个后宫里,还是一个没有人注意到的,不为人知的存在。那时的端木阳,被人欺负着,明里的,暗里的,言辞上的,行动里的。没有人敢相信的是,这个不过几岁大的三皇子殿下,竟然没有吃过一餐饱饭。

没有人关注的皇子,生活大多都是如此。他们不得宠,他们得不到关注,他们,在所有人的心里,是一个只有一个身份免征的存在。

可以说,那时,端木阳所过的日子,还真不如这个小小的伴读,还真不如这一个对人一说话就脸红,可是,只要被人一欺负,眼神就会变得如同凶狠的小老虎一般的落殊。

那时的落殊,大多时候,是不动声色的。可是,只要有人欺负了他,那个人,总会被端木灼以各种各样的原因,要么欺负回来,要么,被先生打罚一顿。

没有人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就如没有人知道,那个小小的落殊,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方式,让那些欺负他的皇子,贝子们倒霉一样。

而落殊的身份,是四皇子端木灼的伴读。深得皇上的厚爱,母亲又是那个权倾后宫的禧贵妃。端木灼的待遇,几可以和身为太子的端木齐媲美。

所以,那时的落殊的日子,远远地比端木阳这个并不得宠的皇子,好过得多。

而端木阳,永远都是落在最后的那一个,冷眼旁观所有人的所有——这仿佛是端木阳的天性,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有改变过。他最善于的,就是察颜观色。分析他认为值得的人的一切,然后,将那个人在自己的心里归类——要么是敌,要么是友——

最后,端木阳将自己的眼光,望向了那个小小的伴读。

终于有一次,在落殊先是中途溜回书房,将那个老是欺负他的阿努丹贝子的书撕了个稀烂,然后,又将这纸的碎屑,藏匿到了一直和阿努丹作对的阿耶贝勒的书包里的时候。

在暗中监视着的端木阳,终于都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阿努丹贝子,是一个凡事只凭主观意断,从来不会听取任何人的意见的人。而阿耶贝勒,则有是一个个性冲动,不屑于解释的人。相信这一次的嫁祸于人,一定精彩非常。

端木阳伏在暗处,只是冷眼旁观着落殊所做的一切,不说话,也不支持。

当事情一如既往地发生。当阿努丹,还有阿耶如愿打了起来的时候,那个始作俑者,却是一脸担忧地望着他们两人,小声地请求端木灼上前求情。

端木灼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一看到打架,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他用力一甩落殊。那个小小的伴读,如愿地摔在石阶上,然后,再也爬不起来了。

没有任何意外的,除了因病没有出现的太子端木齐,还有那个因为摔倒而受伤的落殊,几乎上书院所有的学生,都因为这一次的打架事件,受到了惩罚。

端木阳站在最后,冷若冰霜地望着那个坐在一侧休息的小小的伴读,眼底的锋芒,终于都流露出来……

当然了,当日的端木阳,只不过以为这个少年,只是一个会保护自己的少年,只是有着一个和他们经历不同,保护自己的心,极强的少年。可是,端木阳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看来永远都温润如玉,即便做起恶来,也面不改色的落殊,竟然有着那样的复杂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