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开开门。”妹妹的召唤把我从昨天的故事里拉了回来。我打开门,妹妹端着一碗热腾腾面条站在门口。

“妈妈——还有爸爸说你坐了几天火车该饿了,我去给你煮了一碗面条,你趁热吃吧!”

“小妹!”看着妹妹红肿的脸颊,眼泪忍不住往下掉。“你受了不少委屈吧。爸他打你和妈了?还疼吗?”

“哥,你快吃吧!等会儿就不好吃了!”妹妹把面放在摇摇晃晃的桌子上,拉我坐下。我抓着她的手,她的手被滚烫的碗给汤红了,心中不免一阵心疼。见过很多人的手,很多女人的手,他们的年龄比小妹大,有的大好几倍,但他们的手却远没有小妹的手那么粗燥。她才十一二岁,正是天真的年代,可她承受的却是……

“小妹!”

我一把把妹妹搂在怀里,痛痛地哭出了声,容忍了太多委屈的小妹也要把这些日子的辛酸苦水全部给倒出来。

太苦了!对于我自己都无法承受的痛,压在小妹——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小女孩肩头,那是一件多么的残酷事情!

回想当初,多少次在面对火车上那异样的眼神和监视般的照顾,就有多少次把手放上火车的窗口,又多少次胆怯地缩回脑袋。一了百了,或者默默承受;对自己残酷还是解脱。多想就在哪个陌生的城市,放下所有的一切,消失在人海,可……

“你去哪儿?”母亲的呵斥把我们从痛苦的噩梦中惊醒。妹妹下意识地冲出屋子,“爸,你去哪儿?”

望着父亲鞫瘘背影,一种辛酸涌上心头,刚刚哭过的鼻子酸酸的,又有一种哭的冲动。

“妈,我也想出去走走……”母亲用惊恐的目光望着我,刹那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我们彼此的目光中崩溃一样

。母亲没有表态,毅然决绝地转过身子,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哥,不要出去。”

“为什么?”

“你——受——不……”妹妹的声音细若蚊嘶。可她的目光把一切都告诉了我。我坚持着走出家门,妹妹紧紧地跟随着我的步子。自然,妹妹没有说出口的东西都在我们耳畔来回折腾。其实我清楚他们要说什么,因为我情愿他们说出口,比起那藏在眼睛中的诅咒和怒火,这种白了的方式无疑不是更好的。

“小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这样呢?”

小妹停下脚步,呆呆地望着我,轻轻地摇摇头。我们继续往前面走,好像每走一步都是一种新生一样。

“前几天,爸爸在家里晕倒了,我们以为是劳累过渡,所以大家都没有在意,妈妈请村里的一个医生给看了看,医生给他打了针,还开了药。可是,爸爸在**躺了一个下午还是没有醒过来,妈妈急了,张罗着把爸爸送到镇上的医院里,医生看了一会儿,要求爸爸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妈妈心疼钱,所以没有答应。”

“后来呢?”我转过身看着妹妹。

“到第二天早上,爸爸醒了,可是他感觉全身麻木,手脚无力,不想吃饭,也不想动。妈妈着急了,医生看了也觉得奇怪,因为他们没有说爸爸具体得的是什么病,只坚持做全面的检查。后来,爷爷到医院和妈妈吵了一顿,妈妈才同意给爸爸做全面的身体检查,可爸爸这时候却坚决不同意了。就这样爸爸出了医院,回了家。可是,回家后爸爸经常晕倒,妈妈看着就悄悄的抹眼泪。过了一段时间,中午我回家时,见爸爸晕倒在门口,怎么推他拽他都没有反应。后来在爷爷的招呼下大伙把爸爸送到了医院,这次医生直接给爸爸做了检查…

…”

妹妹突然停下来,用失落而恐惧的眼睛望着我,我无可奈何地用僵硬的笑回答他:“这一检查就查出咱爸得了这病?”

“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医生只是给妈妈单独谈了一次,然后妈妈就把爸接回家了。回家后爸爸一直问妈妈得什么病,妈妈总是闭口不谈。成天都让爸在家呆着,也不上我们帮给送药送水什么的。”

妹妹一边说一边用注视我的表情。我故着镇定地面对,因为我知道,她是怕了,怕别人承受不起,或者说怕自己失去唯一的一点依靠。

“后来怎么样了?怎么被大家闹起来的?”

“爸爸在家待几天还没什么,后来他的身体稍稍恢复了,可妈妈还是不让他出门,也还是不让我们接近。爸爸天天和妈妈吵,后来吵急了,爸妈就动起手来。每次我看妈妈被打得可怜,就去拉爸爸,劝他住手,可爸爸他不听劝,就连我一起打……”妹妹说着不由自主地用手抚摸着脸颊,眼泪挂在眼角不停地转。

“还疼吗?”妹妹点点头,又使劲地摇头。我长长谈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后来咱爸自己跑到医院去找医生了?”

“是的。其实,爸还没有去医院,外面已经风言风语了。有一天妈她从地里回来,被一群小孩堵着骂,回家后饭也吃不下,躲起来使劲地哭。在这种情况下,爸自己跑去了医院,也不知道为什么,爸一回来就这样了。”

“就这么简单?”

“我就知道这么多,其它的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妹妹不会对我隐瞒。可是我实在搞不明白,这病是怎么给染上的,又怎么可能在这么快的时间了隔着千山万水传到大学里?而且学生比学校还先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原因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