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莽单手撑地,站起身,挺直身躯,松散的骨架发出咔咔的声响,他棉衣的两只袖子早就被炸飞,露出如同虬龙盘绕一般的粗壮手臂,上面流淌着一道道血迹。

他那双大眼中闪现出野性的光芒,仰望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大汉,森然道:“就是你踢倒了我兄弟?”

“死!”

鲁莽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铁刺迅猛刺入大汉的喉咙,没等大汉倒下,他抓住大汉淌血的衣领,手中铁刺疯狂地刺向大汉的胸膛。

飞溅的血光中,鲁莽的铁刺接连捅了十几下,他的表情,始终保持着令人心悸的麻木状态,脸上沾满了血迹,仿佛是从地狱爬出的死神!

剩下的七位流氓都吓傻了,站在那里只觉双腿发软,浑身冰冷,想逃走,却连迈开步子的勇气都没了。

这,这哪里是十三岁的少年,这特么就是个混世魔王!

砰的一声,那位被刺得肚烂肠穿的大汉重重倒地,就好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坎儿上。

几乎同时,七位大汉小便失禁,裤裆的,犹自未觉,瞪着惊恐的双眼,双腿瑟瑟发抖。

孔秀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看到地上流淌的鲜血和尸体,转而看到鲁莽,不禁呜呼一声,再次晕死过去。

鲁莽宽大的肩膀挺立起来,长长出了一口气,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他一手握着滴血的铁刺,一手揪着尸体的头发,向前拖出一道血迹,瞪着众人:“谁还要我的腿?”

噗通之声四起,七位大汉跪倒在地上,哭喊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是贵山庄的旺福指使我们的,我们,我们不是要故意招惹你的!”

“旺福?”鲁莽的脑海中闪过凌乱的碎片,最终锁定了一位矮胖的中年人,好像是鲁逸尘的贴身奴仆。

“是他,就是他,我们的老大豹哥犯了事,被关押在大牢里,旺福说,只要我们教训您一顿,他就想办法救出我们的老大!”

鲁莽恍然,怒喝道:“都特么给我抬起头来!”

七位大汉打了激灵,纷纷抬起头,惊惧看着全身染血的鲁莽。

“你们老大我来救,从今天起,你们都得听我的,懂了吗?!”

“懂,懂!”

“懂了还不快把秀哥扶起来?!”鲁莽眼睛一瞪。

七位大汉楞了片刻,反应过来后,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手忙脚乱搀扶起昏迷不醒的孔秀。

“送秀哥到医馆,少一根毫毛,我捏爆你们的卵蛋!”

“是,是!”

七位大汉看着鲁莽的血脸,不禁打个寒颤,抬起孔秀,就好像抬着白雪公主,一溜烟向着城中最好的医馆跑去。

狠,真特么狠,不过倒挺仗义!

七大汉走后,鲁莽靠着墙壁,出溜一声滑下去,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痛苦地揉着自己的瘸腿——刚才没来得及做广播体操,发力太突然,抽筋了!

用残忍的手段杀人,鲁莽是无奈之举,他现在虽然是三脉武士,但修炼时日太短,假如无法震慑这些流氓,他们一拥而上,后果不堪设想。

鲁莽怀念只用一个眼神就让对方屈服的那段岁月,可那种威慑力,是建立在实力和自信上的。

玲珑,啥时候帮我把七脉全部打通啊?!

牧鲁城东,一片居民区,四处是低矮的房屋,泥泞的路上脏水横流,四处丢弃着垃圾,一股难闻的气味飘**在风中。

天秀穿着一袭杏黄色长衫,脸上蒙着面纱,沿着一条小路前行,最终在一个破烂的茅屋前停了下来。

“昆仑,我来看你了。”天秀停下脚步,眼中显现出柔和的目光,轻声道。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一个裹着黑色斗篷的人影走出来,深邃的目光看着天秀,上前几步,噗通跪倒在地上:“干娘,昆仑见过干娘!”

天秀眼中蒙上一层水雾,急忙将昆仑从脏水中扶起来,她伸出粗糙的大手,摸着昆仑的脸庞,欣慰道:“胖了。”

昆仑哽咽点点头,急忙将天秀迎进房间。

小屋中虽然简陋,但却很干净,一面墙壁上,悬挂着一个大剑,这把剑足足有两米多长,用精钢打造,宽大的剑柄镶嵌着金属珐琅,精致而又凌厉,与房间的格局显得格格不入。

昆仑请天秀上座,转而再次跪倒在地上,缓缓揭开头上的斗篷,十八年来,他只有在天秀的面前,才能坦然地显现出样貌。

那是一张扭曲变形的脸,皮肤黝黑,仿佛是炭灰一般,头上覆盖着稀疏的白发,两耳招风,厚厚的嘴唇,小小的眼睛,中间一个软塌塌的鼻梁,几乎占据了脸庞的一半!

这张恐怖的面孔,即便是天秀,第一次见的时候,也被吓得不轻。

就是这张脸,让昆仑从小到大,被人当做怪物,四处喊打,受尽白眼,最终他才进入一家马戏团,成为一个小丑,总算有安生之地。

五年前,马戏团流浪到牧鲁城,昆仑不堪忍受虐待,逃跑后误入鲁峰山庄。山庄武士在伙房里抓住了这个怪物,本来要将他活活烧死,是天秀救下了他,给他疗伤,给他吃的喝的,给了他从出生从来没感受到过的母亲的温暖。

那几个月,是昆仑此生唯一有色彩的记忆,天秀,就是昆仑的天!

往事一幕幕流动在母子二人的脑海中,昆仑的眼泪再次流淌而下,哽咽着伏倒在天秀脚下。

天秀抚摸着孩子的头,眼中闪着泪光,哽咽道:“昆仑,你的弟弟,平凡,遇上大麻烦了,需要你的帮助。”

昆仑抬起头:“干娘,昆仑这条命是您的,也是小少爷的!”

天秀心如刀绞,手腕一翻,掏出一颗丹药,递给昆仑:“孩子,这是通脉丹,修炼用的圣药,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帮我搞一些回来。”

昆仑闻闻丹药的气味,点头道:“孩儿今晚便启程,干娘放心!”

天秀的泪水夺眶而出,用力抓着昆仑的肩膀,低声哭喊道:“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娘亲啊,竟逼着自己的儿子去偷东西!”

昆仑抬起头,将脸庞放在天秀的膝盖上,眼中闪现着幸福的泪光:“干娘,千万别这么说,您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您所做的,是为了救小少爷,您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天秀黯然点点头,擦去泪水:“孩子,一定要注意安全,等你回来后,就搬回山庄住,保护好莽儿,就是平凡,咱们一起度过难关!”

昆仑回想起那几个月的幸福时光,眼中闪过神采,用力点点头,而后将天秀恭送到门外,直到天秀再也看不见了,他才从地上站起来。

重新回到房间,昆仑蒙上斗篷,从床底下取出一个大箱子,寻摸出一些物件儿,装在身上。

“以我之名,召唤伟大的黑暗之神,遁!”

阴冷的咒文从昆仑的嘴中发出,他呼的一抖斗篷,一股黑烟冒出,整个人,从原地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