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白英就与他的陈叔相依为命,白英一直非常懂事,几乎没用陈无伤操过多少心。

自从知道父母双亡之后,白英从未提起过父母的事情。直到这一次听到老者说起,年幼的白英才知道了一丁点父亲的事情。听他们的口气,好像自己父亲本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不由平添了几分骄傲,又有些许心酸。

他闷闷不乐的关好门回来,脑海中始终在回**着老者的歌声,那歌声好像在述说着一种不甘与无奈,让人非常在意到底有什么事情发生在这走路都走不稳的老人身上。

“这里不能呆了!”看到白英回来,陈无伤严肃道,“我去外边看看,你进屋收拾下细软,我们今晚就走!”他在心中思量,今天有人找到了他们,早晚会有其他人找来。今天这人没有恶意,但是后来的人可就不一定了,主人临终前将少主托付给他,自己就需要好好考虑少主的安全。

白英一怔,这些年他们已经搬了五次家了,他才刚刚适应这里的环境,难道又要搬家?但是陈无伤的表情又让他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就算是以前搬家,也没见过陈无伤露出这样凝重的表情。

白英点点头,进屋收拾东西去了。

说是收拾,其实并没有多少物件可整理。因为多次搬家,生活不稳定,他们的日子一直过的非常清贫,钱财无几,值得携带的东西也没有多少,仔细打点了一阵,发现真的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只有父亲的牌位需要保存。

白英就着内屋的灯光擦拭了一下,那牌位光滑滑的,上边写着“白家第二十九代孙白无极”几字,他小心翼翼的把牌位装进包裹,还未走到外室,突然听到了激烈的打斗声。

白英赶忙奔到外堂,却见陈无伤正在和三个蒙面黑衣人打斗,四人拳来刀去,在斗室之内打的风生水起。

黑衣人都非弱者,饶是陈无伤武艺超群,在三人夹击之下,也被打的连连后退。

三个黑衣人中还有一个使着一把镔铁大刀,刀刀生风,武艺更胜其他两人。

一个黑衣人见到白英出来,立即纵身掠向白英,陈无伤见状大怒,顺手操起炉边巨锤砸向那人,那人也是反应迅速,怪叫一声躲了开来。

白英非常机灵,趁机站到了陈无伤身边。

“少主,你快走,去刚才卜先生走的方向,说不定还能找到他。”陈无伤把白英护在身后,颤声道。

白英自后看去,陈无伤的背上已被刀刃划了两道血痕,血液渗出衣衫来,显得非常恐怖。

“我不走,要走我们一起走。”白英低声道。他随陈无伤到处开铁匠铺,自幼跟着习武,虽然年纪尚小,但体魄也算强健,倘使有武器在手,也能舞出两套剑法御敌,他不觉得自己留下是个拖累。

“想走,桀桀,我们笑红尘的人出手,还从未失手过,今天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们了!”那使刀的头目说道。

“你们难道就不怕白家的报复么?”陈无伤森然道。他明面去与黑衣人对话,其实是在争取恢复的时间,他心中

早已明了,这些人敢公然欺到他们这里,恐怕已经受了白家内部的主使。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的行踪,可是陈无伤对那人决定信任,不相信那人会出卖自己。

“嘿嘿,我们不管什么家族,我们只管拿钱办事,劝你放弃抵抗吧,这小镇周围已经埋伏了三十六名一等高手,还是乖乖让我送你们上路吧!”

说罢,黑衣人提起宝刀,再次扑了上来。

陈无伤大吼一声,从地上捡起铁锤,再次力战三人。

小小白英也毫无怯色,从包里拿出一把短剑,站在一旁掠阵。短剑是他平常学武的武器,现在拿出,却发现自己年纪太小,武艺又差,根本无法杀入四人的战圈里。

白英战圈边转来转去,找不到机会切入战场,急的汗都流了下来。

正在这时,白英脚下的地上,突兀的出现了一个黑圈,还未等白英有所察觉,那圈中就伸出了一只干枯的手臂,一下子拽住白英的小腿,把他往门外拉去。

白英提剑往那手臂连切数下,那手臂却像是钢铁做的,无法切动分毫。眼看白英就要被拉出屋子,白英却生怕自己影响了陈无伤,居然一声不吭,只是自己做着抵抗。

这一下,连屋内为首的黑衣人都不禁佩服这小孩的骨气。

陈无伤终于察觉白英那边有异,一个分神,就中了黑衣人一刀。他本来力战三人就已经占了下风,这一刀砍下,战力又是降了不少。

黑衣人乘胜追击,三人配合无间,仅仅用了几次攻击,就破了陈无伤的锤围。

“喀……喀……”

陈无伤又是连中数刀,成了个血人。黑衣人的武器本就淬有剧毒,陈无伤眼睛一黑,栽倒在了地上。

那为首的黑衣人桀桀怪笑着凑了上来,抬起陈无伤的头,得意的道:“你也不要怪我们,有人出钱,我们杀人,这对我们来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要怪,就去怪出钱的人吧!”

这时陈无伤的眼中已经变得平静,他想到自己一生,跟着主人以凡人的体质纵横修仙界,何等的豪迈,今日终究是要去了。

“可惜没有照顾好少主……”他在心中喃喃道。

“陈叔!陈叔!……”白英死死抓住门槛,不让自己被拉出门去,眼见陈无伤就要身死,他已经泪流满面,牙齿都要咬的碎掉。

“少主,老奴要去了,你且放心,白家我们这一脉,从来没有弱者,死我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言罢他从怀中摸索出来一张符箓,也不见他用什么力气,那符箓居然自己发起光来。

“是修仙者的符箓!没想到他还有这等物品,我们快走,先出去避避,左右他也活不了多久了。”为首的黑衣人恨恨道,未等符箓光芒发的极致,他已经招呼三人退了出去。

那只拉着白英的手也随着他们的退去消失在地上的黑圈里。

白英脱离了束缚,小腿却已经被抓的迂肿,只能挣扎着一下下爬到陈无伤身边。

陈无伤慈爱的摸了摸白英的头道:“少主

,你不要怕。死不过就是瞬间的事情,只要死得其所,并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我不怕,我不怕……”白英抓着陈无伤的手,流着泪道。

“你一定要记住,在所有洗兵家族中,我白家永远是最强的,而你的父亲,更是被称为天下第一洗兵师的人,这世间如果还有一人能助人渡过天洗兵劫,那一定是你父亲。你也不能堕了你父亲的威风,死也要堂堂正正的。”

“我晓得了,如果有机会,我也要做像父亲一样厉害的人。”

陈无伤满意的点点头,他左右四顾一下,确定屋内已没有黑衣人,突然把嘴靠近白英的耳朵,低声说道:“打铁的……打铁的炉子边有密道,你躲在里边……躲着……不要出来,还有,你父亲的牌位上有东西,你一定要……要保管好,记住了没?”

白英泪眼模糊,却谨记着陈无伤的话,用力的点了点头。

刚才那些话已经耗尽了陈无伤最后的力气,他微笑颔首,吊着的一口气就此放下,闭上眼睛去了。只留下手上那符箓还在继续放光,光芒越来越烈。照的本来已经随着傍晚的降临暗淡下来的屋内变亮如白昼起来。

白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也无法去顾及那些黑衣人是否仍在,爬着靠近了打铁的炉子,他平常用这炉子练习打铁,其实早就发现了里边密道的开关,只是未曾说破。

他打开密道开关,最后不舍的看了陈无伤的遗体一眼,才攀爬着进了里边的洞穴,刚刚巧关上门,就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想必是那符箓发挥了作用,爆裂了开来。密道里黑漆漆的,也无法推测符箓到底起了多大的作用。

白英不敢停留,正要顺着密道逃走,却听到有人走近了打铁的炉子。

那人说道:“天灵刀,地碑手,你们两个同时出手,居然也失败了,我看笑红尘不过浪得虚名罢了。”

想必天灵刀地碑手就是刚才的黑衣人,只是这声音刚才没有听过,好像是之前隐在暗处的人。

“哼!”这声音好像是之前为首的黑衣人,他只是哼了一声,并没有说话。

“这符箓如此厉害,就算我们开了仙途,也未必能够躲得了,是你事先未曾交代点子会有这样厉害的宝物,让我明明拉到了那小子的腿,却只能退出来,这怎能怪得了我们?”另一个声音说话了,听这人的语气,好像就是之前那只干枯的手的主人,也就是所谓的地碑手。

“天灵刀,地碑手,你们的名字我记住了!”白英在心中暗暗想到。这两个就是害死陈无伤的凶手,白英已经将他们的名字铭刻在心中。

这时又有一个人的脚步声过来了,那人边走边说:“白无痕,白无痕,你这个卑鄙小人,你已经逼死了主人,何必如此赶尽杀绝!”

这人的声音尖细异常,倒像是个兔儿爷的声音。

“无邪老弟,这世间只有你知道陈无伤的踪迹,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寻觅到他们的住所,今日种种,还要多亏了兄弟,你就不要装作好人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