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太子的车架,自然要让行。

马车挪到一旁,太子的车架却没动。崔云顿了顿,下车缓步而行,“崔云见过太子殿下。”

车架之上,太子伸手将车帘轻撩,眉眼沉沉的望向她,“崔云?”

他只叫了声她的名字,紧接着便毫不避忌的盯着她瞧了。

崔云被他这一声叫的有些身子发凉,垂眸应声,“是。”

拓跋焘收回眼神,放下车帘,“退吧。”

他的气场太过于强大,直到太子车架走出好远,崔云才应了一声,“是。”

七夕过后,马上七月十二。

及笄礼前三日,梁玉择崔氏一族中有名望且贤德的女书法家韩秀夫人做为崔云及笄礼的正宾,以笺纸书写请辞,派人送达。行礼前一日,再次恭请正宾,谴人以书致辞,正宾答书。

所谓正宾,便是及笄礼的主持。

七月十一,宫中的教导嬷嬷专门出宫教导崔云礼仪。崔云听的很是认真,晚上睡的时候已近子时。

第二日晨起,崔云起床,盛装打扮。

一路行至祠堂,梁玉以及崔府一众女眷,皆都盛服就位。梁玉立阼阶下,面向西,子弟亲戚童仆等皆在其后。

正宾韩秀夫人着盛服,行至大门外,仆人立即通报梁玉,梁玉出门,向韩秀夫人行礼,一拜再拜。两人相携入门,登阶而上,梁玉面向西,韩秀夫人面向东。

崔云在厢房内正襟危坐,有人通传,她立刻起身,出房,行至中央面向南。

韩秀夫人稍顿,下台阶向她行了个揖礼,崔云还礼后,面向正席跪下。

令官高呼,“宾盥洗!”

韩秀夫人洗手,梁玉向她作揖,洗手完毕,有执事者手托着放着固定发髻的发簪走近。

此发簪名为冠笄,专为束发而用,一旦束发,便是真正的成年人了。崔云竟觉得自己脉搏加快了一些。

观礼席上坐了很多人,她看不到,也没空看究竟谁来谁没来。只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急促了,成年礼一行过,很多事会立刻变得不

一样。

韩秀夫人接过冠笄,双手执之,面容一整,缓步行到崔云面前,高声祝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介尔景福。”

祝语说完,韩秀夫人跪坐,为崔云梳头加笄,梳头完毕,韩秀夫人回归原位,梁玉下台阶为崔云正了正发簪,崔云起身,韩秀夫人朝着她一笑,“恭喜女郎今日成年。”

崔云亦冲着她点头微笑,回到厢房,执事者立刻送上与头上发簪相配套的襦裙。

门关,就剩下梅香与兰香。

两人服侍着崔云换衣,崔云却是盯着那衣服稍微有些出神,从此后,她也是能束发,能随意穿衣的成人了。

梅香瞧见她发呆,不由得小声提醒,“女郎,快些吧,这才一加,待会还要三拜两加的!”

出厢房,穿着襦裙向来宾们展示后,崔云跪拜父母,感念父母养育之恩。

紧接着韩秀夫人再次洗手,接过执事者手中的发钗,走到崔云面前,“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而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梁玉取下崔云头上的发簪,韩秀夫人重新为崔云梳头,这次插上发钗。

加发簪算初加,加发钗算二加。

按照第一遍的形式走了一次,第三遍时,崔云发上的发钗便换成了钗冠。

韩秀夫人的声音越发的高昂,“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崔云已经觉得有些累,第三套衣裳是大袖礼服,庄重典雅。

执事者摆好酒席,她入席,向西而站,韩秀夫人接过侍女端着的美酒,行至崔云面前,“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崔云接过酒,跪坐,将酒洒到地上。有人送上饭,崔云随意吃了一口。

脖子已经有些酸痛,但幸好就快完了,这最后一项便是取“字”,女子许嫁,笄而字。

王楚字珵美,拓跋屺字佛狸,王显字世荣,今日后,她便也有了自己的字,只是

不知韩秀夫人会送她一个什么字?想到此,崔云不禁的便来了些精神。

直起腰,她望着韩秀夫人,弯弯唇角。

韩秀夫人面色依旧是肃穆的,“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爱字……”

声音戛然而止,大门被重重推开,拓跋屺着蟒纹黑锦服而进,大步走过来时,他的声音沉沉传来,“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崔云,字邦媛!”

一时间,满座皆惊。

崔云猛的回头,瞧见是他的时候,愣了一愣,转而却是一惊。

他不偷偷的待着,竟敢明目张胆的出现!

刚刚的余光中,她分明瞧见,贵宾席上有太子的呀!

急急的起身,崔云拖着长袖大袍奔向他,急声道,“你怎么来了!”

长袍太长,脚下没站稳,她往前倾的时候,拓跋屺顺手便将她揽进了怀中。

整张脸埋在他的胸前,鼻间是他特有的气息。众目睽睽之下,崔云的脸瞬时发烫,想要推开,他却不让。

拓跋屺心中是满足的,她的言语,动作,乃至每一个眼神都在告诉他,她有多么的紧张他!崔云如此的紧张着拓跋屺。

几乎是一想到这个,拓跋屺便觉得心中很是快活,所以他没放开她,直接揽着她,望着所有瞠目的人,“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崔云,倾国之美媛。”

他的声音乃至动作都是霸道至极的。

他在说,眼前的人,明媚动人,如此佳人,才配称一国名媛!

崔云的脸色却一下子白了,在场之人,无不是在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且崔氏诸多的长辈晚辈皆在场,他竟敢就这么!这么的大胆!

不着痕迹的挣脱,她稍有疑虑的向着宾客席望去,果然瞧见那些熟悉的面孔皆脸有异色。

未来得及说些什么挽回局面,韩秀夫人已经冷静开了口,“乐平王?你想为崔云取字,恐怕于理不合!”

拓跋屺眉眼轻抬,执起崔云的一缕发丝,冷笑,“本王的女人,她的字,自然该本王来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