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夕挣扎着,用手撑开渔网,那些网格把她勒得肌肉生疼。她抽出发髻上自制的那把骨刀,准备割开渔网,那散落的青丝挡住了她的脸。

身后一阵脚踏声,谁来了?慕容夕用力回头,树桠又咯吱下飘下许多树叶,看来即使自己不下去,这个承载着她的树丫也会把她摔下去的。

只见一个县令样的人,带着一队衙役赶来,领头的是昨天在南边打架的那个方脸教头。

“喂……救救我”慕容夕突然忘记了,自己昨天如何拳打脚踢地和人家干上了。

“呃……光天化日,你们在干什么”都教头飞身一剑,削断景甜手里的控绳,黑网散开从高空落了下来,慕容夕趁势一滚,好在自己没被摔死。

一头如墨青丝,像扇子在空中旋转一圈,夹杂着茉莉花香。如墨的黑发在阳光下灿然生光,不看那张脸,倒是极美的女子。

“嗯你……”都教头看着一身男装的黄瘦的男子,刹时愣了下。这发香分明是个女子,娇小的个子,细致的五官,利落的身手?

“就是她……回县丞大人”都教头转过身,对着身后穿着一身官服的老爷一揖。

“喂……搞什么”慕容夕突然回过神,有些愣住了乌黑的眼睛转了又转。这人似乎是来指认她的吧?真是冤家路窄,这些衙役怕不是来救她命,而是来索命的吧。

“柳郁儿……看你往哪里逃”刘县丞像看到猎物,眼睛发亮,这身段,这秀发,这轮廓,洗刷干净定然是个美人儿,他努力咽了咽口水。

“呃?你们搞什么,谁是柳郁儿”慕容夕转过身,眼睛瞪得更大了,那墨色的眸子泛着疑惑,看着旁边的景甜,她是柳郁儿?

她看着旁边看戏的景逸,瞪大了眼睛。

“柳郁儿,你装什么装,你就是巫峡道台柳常事的掌上明珠,还有押解的看守张虎已经被杖毙”都教头指着慕容夕,浑然不觉指鹿为马大声呵斥道。

“喂,你们搞错了,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我不是你们口里的什么郁儿”慕容夕闻言一时云里雾里,她看着景甜景逸两个,一副看戏人的闲散。

顿时有些惊慌,什么情况啊?这些人,她左顾右盼心里一酸,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她的眼睛泛着水光,捏着手里的骨刀有些颤抖,紧蹙的眉头像深锁的古井,感觉自己比窦娥冤还冤,却又无可奈何什么也做不了任由人点杀。

是啊自己是谁,谁也证明不了,就连沈如风也未必知道自己是谁。

老天,怎么会让她摊上这样的无头公案。她该怎么办?谁能帮帮她,她感觉自己好无力,打架吗?在这孤岛上,逃得掉吗?

“呃……本县令自认待你不薄啊,柳小姐”那个官服

老爷上了一个台阶,软了软语气,一脸垂涎柔声对慕容夕劝导。

“对不起,你们真的弄错了,我不是什么柳小姐”慕容夕无可奈何带着哭音,认真地对一众人等讲。

“既然你还是敬酒不吃,那么来人,带走”刘县丞温怒了,官家之怒向来执拗,想来便来,雷霆之威可以镇朝纲护国法。

“等下……”一个月白衣衫的人从山上走了下来,海风掀起他随意挽起的发髻,散乱在身后,像谪仙样款款而至。慕容夕有些呆萌的看上去,乌黑深邃的眼眸,浓密的眉眼,高挺的鼻梁,那俊极无俦的男子就站在风头上,好一个明珠美玉般的人物。只可惜那双眼睛充满了戏谑和不屑。

慕容夕腿一软差点要跪下去,膜拜在台阶上。救苦救难的活佛,不对是英明神武英挺俊俏的神仙来了。

“呃……睿公子好”刘县丞见得来人,恭谨一揖。

“睿公子,我们在缉拿要犯柳郁儿”都教头依然板着一张冷脸,他压根看不起这个,整天跟着云莲小姐转悠的男子。

“哦,估计都教头要白走一趟了,这位女子是在下的好友梦儿姑娘,至于你们要找的柳姑娘,只怕现在要往临山峒一行。”南宫睿若有深意地看了看,台阶下束手无策的女子,心里一阵揪紧。

似乎那发香那盘旋回眸的瞬间,他看到了她,那个出现在自己梦里的身影。阳光下眯缝着眼,入眼的是那如瀑的长发和满脸的灵动。那受惊吓的麋鹿慌不择路,汪汪的眼眸欲滴的泪水,如菱的唇瓣咬了又咬。

“睿公子此言……”刘县丞不甘心备好的套,没有用武之地,继续问。

“哦,这个刘大人找莲儿小姐去问下,不就全了吗。”南宫睿盯着身边的女子,淡然一笑。

“好,如此本官今日便打扰了,还望公子代问洪泽王金安”刘县丞自知无法达成所想,西岛的人他岂能奈何。他岂是不知好歹之人,既然人家端出了莲儿,看来成为一家也是早晚的事情。说完干笑两声,一干人等消失在台阶下。

“呃……谢谢你”慕容夕望着给自己解围的男子,有些微暖。阳光下那闪耀的月白色,晃花了她的眼睛,举手投足有一种让人诚服生畏的气质。

还好老天保佑,自己逃过一劫,看样子那些人很怕这个男子。

“走吧”南宫睿不舍的移开目光,梦里的那张脸怎么在这里,这折磨人的巫女。

他暗自咒骂着,转身往山上走去。那天晚上他找了她很久,以为这个梦里的幻景又凭空消失了。那双像朝露般清澈的眼睛,随着长而微卷的睫毛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晃**。

慕容夕听见声音,有些迷糊。他在叫自己吗?或者旁边那两对兄妹?

她顿了顿,看着刁蛮的女子和她的哥哥急匆匆追赶白衣男子而去。

自己不是还要送信吗?她叹了口气,从地上捡起那把骨刀,将头发挽髻插上。

刚才睿公子说的梦儿姑娘,好奇怪的名字。慕容夕感觉脸有些发烫,他怎么会这么说自己呢,这个梦儿应该很丑的吧大概和自己相似。

她有些恍惚,怕是自己脸上已经糊化了吧,丑鬼,那刁蛮丫头还说的真没错,这样子真丑。

慕容夕一脸沮丧用力揉了揉脸颊,额头上些许汗水,手上泥乎乎的,她用力在衣服上蹭了蹭。捏了捏脏兮兮的指节,慕容夕蹙了蹙眉头。旋即甩甩头,不再纠结自己的脏,往山上走去。

南宫睿静静站在台阶上,看着下面女子的一举一动,他的心似乎不再淡定。像个顽皮地孩童,蹭蹭捏捏的,更像一个闺中女子,对着镜子左看右揉的。

恍惚有个声音让他把那个女子,抱住拥入怀里,从火热的胸膛揉进入,填补心尖上缺失的那块。

“真丑”南宫睿不满的嘟囔着,看着一身男装的女子,他有些嫌隙。

带着跟上来的慕容夕,缓缓上行。一阶一阶像散步的公子和仆从,有些熟悉有些生分的跟着,亦步亦趋。

“谢谢你……”慕容夕看着这个凶巴巴的男子,有些不解,一个闪神脚下没踩实又滑了一梯。许是先前被摔了几节不够,还要再摔一跤,这霉日子还真是糗大了。

一声惊呼,慕容夕极为狼狈地一个狗爬,却没有感到触地的疼痛,而是掉到了一个温暖的怀里。南宫睿看着这个呆萌的女子,爬山都不会,总是这么冒冒失失。在慕容夕滚落山下那刻,他将人捞起抱紧在怀里。

虽然她很丑很脏,那温软却没变,似乎受了惊吓乖巧地匍匐在他的怀里。那安安静静的模样,让他暗藏的冰似乎化了,融成滴滴水珠漫过四肢百骸。

“呃……”慕容夕有些沮丧,憋屈的眼中泛起水光,该死的台阶,该死的送信,该死的衙差,她蹙紧了眉。什么破事都遇到一块了,穿越,打架,死人,送信,跟踪,被抓……

南宫睿看着这一脸的黄泥,他伸出指腹揉了揉那深蹙的眉,觉得有些碍眼。这是他的梦儿,千呼万唤就在他的怀里。恍若千年万年,那般缠绕从梦里到此时此刻,他们在半梦半醒之间,又相逢了。

慕容夕脸羞得通红,她十分庆幸自己抹上的那些土黄色,让自己丢脸之余还有丝保护色。眼前这个男子,刀削的眉眼俊朗的唇瓣,泛着深情的光泽。清绝的男子似乎极为多情,风华超然专注着自己的脸,像极为平常的动作,两人居然这么抱着。

像极了她的江恒,一个战栗,慕容夕从南宫睿怀里跳了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