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鸽房出来,南宫睿捏着手里的纸条若有所思。一双睿智的眼睛深邃的盯着前方,似乎能穿透这片海域飞掠纸条上的地方。

南宁山地处嵩衡之间,矿洞甚为深邃,其矿久竭,这么大的山脉不知藏有多少宝贝。这块肥肉,武承铎这么轻易到手?他南宫睿允许同意了吗?武家王朝的东西,永远是西岛的,任何人染指都得付出血的代价。

有山有水矿火不熄,这是老天赐予的宝物啊,铸钱币,造兵器,锻农具。

“少主,主子在书房等候”景逸转过葡萄架,看到有些呆疑的南宫睿。虽然他俩自幼长大,但是少主城府极深,腹黑谋算而近乎于残忍。

“好,我正要找他”南宫睿捏起字条,扯过架上的花藤,掐灭丢在地上疾步往书房走去。穿过空旷的院坝,向北有个回廊,回廊尽头便是洪泽王武承献的书房。

“父王”南宫睿推开书房大门,一张大大的书案上,堆满整齐的笔墨纸砚,粗大的梅瓶里插着高低不一的卷轴。古朴的木椅后是齐整的书架,里面的书简画册南宫睿基本都看过。

“嗯,月远已经确认过了,那封信确实是沈庆宁亲笔所书”洪泽王靠在椅子上,头微微仰起,多年的心力憔悴让他显得过于白皙。

“朝堂腐化,臣下溜须拍马投其所好,才递折兴师动众迎接佛骨。想来沈庆宁一代名相,铮铮铁骨忠谏挚言,终被礼部尚书罗大人所害。”南宫睿一拳挥向了书架,皇爷爷自昏,何能辨清鼓噪之事。

“你皇爷爷醉心佛事礼遇禅宗,壮年之雄才已无。可是朝堂之事关乎民生社稷,讲的是政通人和百姓安居。烧香礼佛,怎可让天下苍生吃饱穿暖。”洪泽王无奈闭上了眼,他似乎过了义愤填膺的年纪了,有些伤感眼角些许水光。

“父王保重,孩儿自知国家兴亡之责。沈大人所言,皇奶奶生辰之期,他已然安排妥当”父王十六年的隐忍,此番返京,定能重振朝纲,回击那班平庸奸宄之人。

“南宁山发现矿脉,武承铎已经派人控制住了,我决定让吴淞和月远

前往”南宫睿看着一脸深沉的洪泽王。

“睿儿做得好,你的伤好了吗?”洪泽王透过烛光望向自己的儿子,慕容姑娘一离去,自家小子就不对劲。他兀自笑了下,孩子终究长大了,那个女子他得找人去查查。

“父王操心了,我没事”南宫睿转动着自己的胳膊,表示自己早已完好。

“给你四皇叔传信,那些安插在西宫的钉子也该活动起来了”洪泽王放下剔烛芯的锥子,铺平纸条,提起书案的狼毫。

昏黄的烛火摇曳,书房里弥漫着蜡油燃烧后的味道,有些刺鼻。他要在回京之前,震得人心惶惶草木皆兵。

慕容夕没有想过就这么苏醒了过来,她真愿意沉沉的睡去。也许睡着了就能回去,她实在太累了,就这样昏天黑地一直到深夜。

醒来发现竟然睡在兽皮毯子上,兽皮下是干草,下面是张木板。烛火映照着整个竹木结构的屋子,空间极为低矮屋中有三根柱子,屋顶编织着藤草。

“你醒了吗?”稚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瞪着怯生生的眼睛看着她。皮肤黝黑,兴是海风肆虐阳光猛烈的原因,这里每个人的肌肤都很黑很燥。

除了那个洪泽王,估计皇室中人并未经历风雨。南宫睿皮肤也黑,但是平滑质感很好,而且对自己也好,她感觉自己好像比那个景甜受欢迎些。

慕容夕看着男孩神游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一下子想到西岛想到南宫睿。

“喂,你不舒服吗?”孩子有些不安,打量着发呆的慕容夕。

“哦,没有没有,你进来吧我没事”慕容夕坐了起来,她必须尽快了解这个陌生的世界。洛子成光着脚走了进来,显得十分拘谨,靠着墙坐了下去。

“我叫慕容夕,你可以叫我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慕容夕掀起身上的薄毯,对着洛子成笑了笑。

“我是洛子成,我阿公是这里的峒头叫洛龙,我阿婆是专门给人绣面的……”孩子极为诚实,问一答三。

“哦,洛子成不好听,姐姐叫

你小洛洛顺口得多。”门外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一个胡须花白的老者手持长烟,缠头上插着几根雉翎,精神矍铄赤脚有力。

“圣女万万不可,这孩子极为顽劣,哪能如此骄纵乱了纲礼。”洛龙进屋冲着慕容夕,便是深深一礼。

慕容夕定定打量着峒首洛龙,慈爱的脸上刻着深邃的额纹,像白发苍苍的神仙站在小孩身边,举手投足恭谨有礼。

“峒首,我想让你知道,我也不明白自己怎么降世,到了你们的世界,圣女要干些什么我也不懂。”慕容夕缓缓站起身,对着老者一躬,穿越过来,她第一次这么坦诚和这人交谈。

“圣女不必担忧,你来了就好,万事万物自有乾坤在。你且住下来,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想”老者一脸祥瑞,深邃的眼眸发出睿智的光芒。

“嗯谢谢,让我留下有个条件。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就是我的龙爷爷,我就是小洛洛的姐姐。”慕容夕不容拒绝地说,为了惬意地生存下去,她得借机拉拢打好关系。

老者显然有些惊悚,愣了下沉默着,恍惚冲破圣女的魔咒需要很大的勇气。

“阿公,阿公……”门外刮来一阵风,一个气息跌蹉的女人冲了进来。

见了慕容夕明显一惊,啪地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旋即抬起头,扯着洛龙的袖子哭诉道。

“救救我的阿娘,娘在山上被蛇咬了”女人止不住眼泪巴巴的哭。

“走,带我去看看”慕容夕本能的站了起来,她拉过女人的手。

洛龙愣了下,看着慌张得散了神的阿里。拽起地上的洛子成,跟着阿里跑了出去,祖宗保佑,阿里的阿哥才被箭猪拱死了,这家人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事。

穿过一排草屋,阿里的家在沟坎上面,门口挂着灯笼,慕容夕看到躺在草铺上的阿娘。屋里跪着几个人,吚吚呜呜,已经哭得要死要活。

在这蛮荒之地,多少怵目惊心的伤病,猎取了多少生命,这些生命又留下多少回忆,令活着的人痛彻心扉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