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手捂住疼痛离开的胸口,她扭过头去,缓缓吐道:“你忘了,他只是我的师父。师父救徒弟是天经地义,跟你口中的情爱没有任何的关系。”

未等他张口说话,烟雨已扯开步子往巷口挪去。

黑使们一个个为她让路,当最后走到尽头的时候,一个人又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陆长苏,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烟雨扯唇苦笑起来,气息虚弱地问向他,“又是那个烂借口吗?”

陆长苏执着伞挡去头顶上方的烈日,他以为她会被凤溪带走,所以他告诉自己默念百下后,她还没出来,他就不再等下去。

没想到,刚数到九十九,挡在眼前的黑使们有了动静。

一百冲破喉咙脱口轻念出声时,她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捕捉到她异样的脸色,就在她失去意识倒下来的那刻,他抛掉手里的油伞,火速跑到她的身边抱住了她,托着她的身躯缓缓坐到在地上。

“受伤了吗?”平静的眸瞳里泛起微小的涟漪,耳畔边传来窸窣的走动声,是凤溪要离开这里了。

他拦腰抱起她凌空一跃,迅速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云来客栈。

陆长苏杵立于窗台前,他望着街市上来往走动的人群,身后的圆桌飘起缕缕白烟,闻到空气里的茶香,方关窗回身。

“调查的怎么样了?”

信步走到桌前,拿起摆在他面前的茶盏,水是刚倒进去的,茶叶还未泡开,尽情的随着水流冲击上下翻滚起伏着。

“这件事不该由你插手,你忘了,你来北朝的目的不是为了这个。”白言九收起一贯的笑颜,满脸严肃得望向陆长苏。

陆长苏抿了口茶,茶涩,他颇为嫌弃得推到一边,翻眸瞥向白言九,淡淡地问道:“她呢?”

“是心绞痛,可能是触碰到伤心的事了吧。以后,尽可能的避免刺激她,否则,这病迟早会拖垮她的身子。”

白言九把大夫的话原原本本的传递给陆长苏。

“嗯,没事的话,你先行回去吧。这桩生意交到我手上,自然不会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收到逐客令的白言九,抓起手边的茶包狠狠得朝着陆长苏的背影抛掷过去,气结道:“别的没学会,就知道利用我。”

陆长苏轻声推门进来,一抬眼便看到烟雨坐起身,空洞呆滞的眸光望着被褥上的花式,摆放在矮几上的药碗原封未动。

他抿了抿薄唇,端起药碗走到她的身旁,顺势坐在榻沿,吹了吹冒腾的热气,轻语道:“苦口良药,趁热喝,药效也大一点。”

“大夫怎么说?”烟雨回过神来,盯着黝黑的药汁问道。

她学的仅是皮毛,替自己诊脉的结果不过是气血亏损的厉害,但她清楚,这种情绪稍激动会引起的心痛,不该是这般简单才对。

陆长苏轻轻搅动着药汁,“大夫说,以后要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趁还没落下病根子,提前把病治好了。”

“会活不长,对不对?”她若是没记错的话,医书上有注明,但凡患上这类心悸病的人,受到严重的惊吓,随时会因为心痛而死亡。

换言之,她的喜怒哀乐会决定她活下去的时间。

“喝药吧。”陆长苏垂下眼睑,没有正面回答烟雨的问题,只是把药碗递到她的面前。

烟雨接过药碗一口饮尽药汁,她蹙了蹙眉,唇边**开一抹苦笑,“怎么办,欠你的好像快要还不清了。”

“或许有朝一日,我会遇到大麻烦求助于你。再多睡一会儿吧,昨晚你都没有睡好。”陆长苏倾身上前替她把散乱的被褥掖好,“无论你想要做什么,都得先把自己的调养好。”

烟雨颔首应了声,顺势钻进被褥里。

陆长苏放下药碗转身就要离开,烟雨似是想到什么,忙不迭撑起身来唤住他的脚步,“公子,明日你有空吗?”

“明日我约了客商商谈下关于生意的事情,是有什么事情吗?”陆长苏侧过身来问道。

“没有什么事,我以为会耽误到你的行程,听到你

这样说,我就放心了。”烟雨放低身躯,头枕着软枕,若有所思地说道。

陆长苏弯唇笑了笑,掩门退了出去。

翌日,烟雨服完药后就开始着手收拾起房间,直到隔壁的厢房传来关门声,她方放下手中的活计,疾步走到窗台前向下望去。

只见,陆长苏离开客栈,跳上马车便扬长而去。

烟雨把事先准备好的信函放到圆桌,怕被风吹走,刻意用茶盏压住信函,换过衣裳后就出了门。

朝露寺。

清净的寺门外有一比丘尼执着扫帚清扫着凋零的落叶,烟雨抬手仰望着沐浴在日光中的牌匾。

曾在嫁给宇文琰前,她奉旨到朝露寺接受斋戒,一呆就是小半年。

“施主,请留步。”

烟雨举步要迈上台阶的同时,扫地的比丘尼出口唤住,她的脚步。

“师父,我是来上香祈愿的。”

比丘尼单手合十轻诵了句佛语,如实解释起来,“君上不日即将到鄙寺祈福,为安全起见,鄙寺自今日起暂时不接待任何香客,还望施主能够见谅。”

烟雨朝着她福身问好,翻眸瞥见比丘尼的容貌,似乎是三年里新来的,她不清楚寺里的情况是否一如当初,犹豫片刻后,她还是道明了来意。

“师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那我亦不好再跟师父打马虎。今日来,我是有事想来拜见玄尼师太的。”

“玄尼师太?”比丘尼略显惊诧,“施主是……?”

“劳烦师父把这封信函转交给玄尼师太,相信她看过之后,一定会来见我的。”

烟雨把信函递到比丘尼的面前,今日要迈进这道寺门,除了这个办法外,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光明正大的进去。

比丘尼疑惑得盯着烟雨看,半信半疑得接过信函,“施主稍等片刻。”说完,她提起扫帚一路小跑进了寺门。

良久过后,都不见比丘尼回来,烟雨唯有耐心继续等待下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耐心渐渐被磨平。

(本章完)